第593章 妙計求戰術
宋初笑笑,並不回答,直直的看著曹春兒,那雙琉璃似的眼睛仿若星辰,曹春兒下意識的避開。
“若有事兒便說吧,津海營可不是能隨意進出的地方。”宋初聲音雖然柔和,認真聽有些強硬。
津海營除了主將可以任意出入,其餘一切人等均得主將批準放得外出,曹春兒作為津海營第二人,在主將不在時也不得私自出入,可想而知發生了急事。
曹春兒在宋初淡定的眸子下不敢隱瞞,簡略說了一番。
宋初聽得出對方話裏對尤利斯一行人的不滿情緒,顯然這樣的狀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那些迪尤人簡直欺人太甚,趁著王爺不在,便拿我們開刀,士兵們訓練起來也十分低落,副將更是情緒大得很。今日,已經和他們撕破皮了。”曹春兒不時看看宋初的臉色,最後一句總結聲反而越發小心翼翼。
花園中有石凳,此時還有些涼意,凳子上鋪了軟墊,宋初一手撫著清風拂到麵頰的青絲,半垂著腦袋似乎陷入了沉思。
“王妃,那些迪尤人根本不是真心想教我們戰術,真是枉費王爺一片待客之意。”曹春兒不敢亂開口,宇文乾那張冷酷的臉讓她敬畏,隻能在宋初這裏扮扮可憐,希望王爺不要怪罪他們的衝動。
宋初偏過頭對她笑笑,曹春兒立馬噤聲,規規矩矩的坐著,身上那股豪邁之氣好像都削減不少。“你說得沒錯,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想要他們的對手強大起來。迪尤女皇之所以和王爺達成協議,除了是舊識,更多的是利益,尤利斯如此做,傳到女皇耳朵裏,再怎麽樣也是他吃虧。”
宋初眼波一轉,如燦爛芳華,揮揮手,讓曹春兒附耳過來,在她耳邊細細叮囑。曹春兒臉色變了變,最後一派輕鬆模樣,敬佩的朝宋初拱手,“王妃妙計。”
宋初覺得腦袋許久不用,似乎都有些生鏽了,擺擺手,“難得出來,今日便陪我坐坐吧,也不知下次什麽時候才見得到你了。”
曹春兒自然點頭應是,歡喜的陪著宋初到了酉時,方悄無聲息跨上駿馬朝津海營而去。
日頭將落不落,宋初踏進寢殿,生著病的宇文乾正斜臥在貴妃榻上看書,看到宋初進來,把書放在一邊的矮櫃上,“走了?”
“走了。”拖長聲音,走到宇文乾麵前,躺著的人長手一拉,宋初身子一轉,斜斜朝宇文乾壓過去,宇文乾就勢抱住宋初,把人帶到了榻上。
宋初輕捶宇文乾的胸口表示抗議,手又被宇文乾握在手裏,在唇上親了一親,見宋初張口,搶先道,“太陽已經落了,而且現在在房間裏,可不是什麽光天日下哦!”
宋初俏臉一紅,“你借口生病就是為了這個緣故?”她還想著,今日這人怎的賴在家裏不出去了。
“我定不會長久留守此處,津海營勢必要交到別人手上,我自然要看看我選出來的人有幾分本事。”隻是可惜,結果並不如人意。尤利斯一行人的小動作他早有耳聞,放任不管等著就是這一天,“春兒倒是有自知之明,還知道來尋你的幫助。”
宋初把手放在宇文乾眉宇間,一下一下輕撫,“別擔心。”他為津海營付出夠多了,若最後還是功虧一簣,隻能說天意如此。
“不擔心。”宇文乾望著宋初剔透的眸子,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春兒能力不錯,卻少了些獨斷乾坤的魄力,又十足的相信人;嶽苼倒是不錯,可惜謹慎過了頭,有時候會錯失很多時機;徐秉有勇有謀,奈何太過衝動……”他一字一句說著,對自己手下十個副將說得頭頭是道,若叫他們聽見了,恐怕會歡喜的笑醒過來,原來王爺這麽看重他們。
宋初躺在宇文乾身上,耳邊全是那人細細的聲音,“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啦的。”心中卻在想著皇宮那人不知是何打算。
夜晚是個掩人耳目的好時機,萬事萬物在黑暗中仿佛暴露了自己的本性,猖狂而囂張。津海營管理甚嚴,難免還是有意外。
津海營南麵臨海,北麵靠林,是個夜裏狂歡的好去處,兩個人影翻過圍牆,竄入林中,很快消失不見。隻聽一聲嗚咽,不一會兒林子裏冒著細細的煙火,被茂盛的吱呀擋住,看不到半點兒火星,香氣倒是隨著風傳的老遠。
靠得近了,才發現圍著火堆的兩人是津海營的副將,嶽苼和徐秉。
“肉好了沒啊!真是餓死了。”徐秉在邊上催促,深深吸了口氣,香味入鼻,吞了吞口水。
嶽苼翻來覆去瞧了瞧,把肉拿開,點頭,“好了,趕緊把火給熄了。”徐秉用手中匕首刷刷兩下,塵土飛揚而去,撲滅了一堆星火。趕緊湊上去,接過嶽苼遞過來的一個鳥腿子。
“真香。”鳥肉烤的出了油,外焦裏嫩,一入口,便是食物原始的味道,餓的慘了的人忍不住大呼一聲,“真過癮。”
嶽苼笑笑,和徐秉比起來,他的吃相也好不到那裏去,風卷殘雲談不上,和優雅卻是天差地別。
“哎,你說迪尤的尤利斯將軍在想些什麽呢?”嶽苼吮了下手指,想起今日和對方屬下的對峙,忍不住抱怨道,“王爺讓我們速成,可練兵非一日之功,哪是那麽容易。尤利斯手下的教頭們倒是負責,不顧我們幾個副將的再三請求要我們穩打穩紮,這樣的確能練得真功夫,難道王爺還不知曉這個理嗎?”
徐秉吃完一個腿子,從嶽苼手裏又搶了個翅膀來啃,“可能是海盜猖獗,而津海營浪費了兩年,王爺心急,要是我,我也急。”徐秉說話也不閑著,三下五除二扔了骨頭又去嶽苼手裏搶,“迪尤女皇和王爺談好了條件,尤利斯將軍這樣負責,恐怕還會受到王爺的責難。”
嶽苼嘖嘖兩聲,“想不到啊,那些卷毛教頭們對咱們還真是不錯,作為他國,竟然不藏私。”眼見一隻手悄無聲息伸過來,嶽苼往背後一藏,躲開徐秉的賊手。
徐秉瞪了他一眼,舔了舔沾著香味的手指頭,“可不是,要是我,就快速把全部東西都教給他們,再借口國中有事兒,不得已離去,既成全了自己國家的名聲,也沒讓對方學到真功夫。”
嶽苼嗤笑一聲,“就你奸詐,還好迪尤的人不像你。”說完,扔了手中最後的骨頭,看看天色,拍拍手站起來,“快走吧,夜深了。”
“那麽早回去幹嘛,反正王爺也不在。”徐秉罵罵咧咧,倒是跟著嶽苼越走越遠。
在他們身後,兩人悄悄從一根大樹後走了出來,黑夜也擋不住的高大身材,立體五官,赫然便是嶽苼兩人嘴裏的尤利斯將軍和他的一個下屬。
幽深的目光看著消失不見的人,握緊了拳頭,轉過臉,對邊上的屬下道,“你覺得如何?”
翻過圍牆,卜一落地,“怎麽樣?”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二人打了個冷戰。
“放心吧,你交待的都做了。”嶽苼點點頭。
“這樣真的有用嗎?”徐秉來不及追及對方嚇自己的罪過,懷疑道。
曹春兒挑挑眉,自信飛揚,“信不信且等著吧!”笑話,這可是宋姐姐出的主意,怎麽可能沒用。
有曹春兒的保證,徐秉仍是不敢相信,一場小小的戲難道就把人給忽悠住了?可有時候老天就這麽喜歡和人開玩笑。第二日,迪尤的教頭早早找到他,和他談笑風生,好像昨日的那場爭吵從來不曾有過。甚至還為昨日拒絕他而道歉,要不是上了訓練場,發現十個迪尤教頭都在,他都懷疑自己還在睡夢中。
按照曹春兒吩咐的那樣,讓人暗地裏記下這迪尤教頭說的戰術,訓練時卻並未賣力,一連幾天下來,戰術教了很多,實踐力倒是越發下降了。
自然,這是在迪尤人眼裏的狀態,真實的樣子隻能他們私底下表現。
“春兒,你什麽時候這麽聰明了。”
“對,這招真是高。”徐秉舉著手裏記下來的東西,感歎道,“那些卷毛子雖然看上去不咋樣,這訓練水兵倒是很有一招。”他雖然看不上人家,倒是不會看不到敵人的長處。
“自然,否則王爺也不會花了大力氣把他們請來了。”一個副將說道。
門緩緩被推開,不知是誰掃到門口筆直如鬆的男人,整個人頓在那裏,連使眼色的本事都忘了。
有人注意到那人反常,隨著目光看過去,也是同樣表情,隔了將近半柱香的時間,門口那人才緩緩開口,“你們的警惕性到哪兒去了。”目光如炬,身姿如山,麵容沉穩,冷漠中帶著煞氣,刀雕石刻的臉讓人不敢細看,周身氣勢本就攝人,此時帶著怒意,更讓人不敢輕易言語。
“若是營地被破,你們是不是還在這裏歡呼討論,我說過什麽?”宇文乾厲聲喝問,怒意十足。
“可以胡鬧,不可無心。”頂著生生的壓力,曹春兒說話的聲音仿佛都被壓製著。
“作為一名將士,你就是這麽說話的?”宇文乾又是一聲。
“可以胡鬧,不可無心。”曹春兒站直了身子,氣息好像通暢多了,氣沉丹田,擲地有聲。
宇文乾方有了些笑的模樣,掃了十人一眼,“自去認罰。”
他素來嚴厲,又寡言少語,今日說了那麽多,知曉他脾氣的都知道王爺很生氣,幾人不敢拖延,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