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異國亂事
津海營如今大約三萬餘人,各分十副將,由迪尤將領各自訓練。宇文乾力求速成,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新兵都有了作戰能力,這樣的速度,讓尤利斯帶來的九名將領十分詫異,詫異後有股不期然的情緒悄然生根發芽。
“保利將軍,明日我們可否算一種戰法訓練。”二分隊的副將嶽苼忍住不滿,用尋常音調問道。
“嶽副將,這種戰法還未熟悉,就要進行下一項練習,這樣急於求成,功夫不牢,對海兵來說是極其危險的。”保利抬抬頭,用蹩腳的宇文官話緩慢說道,一點兒被冒犯的情緒也無。
又是這樣,嶽苼握住拳頭,這都多少次了,他們招收的津海營士兵本就對水性熟悉,又是高壯吃得苦的漢子,有戰神安親王在,個個不敢偷懶,更有家仇國仇等著他們去雪恥,一個個拚了命的訓練,可最近幾日,這些外國的教頭們顯然十分不配合。
“保利將軍,此種戰法我們訓練將近一月,士兵們都已經厭煩了,不若多給我們增添些戰法,或許還能有別的收獲。”嶽苼不願放棄,繼續遊說。
保利心裏冷哼,就是擔心如此,麵對這個津海營中實力強勁的副將,他已經很看不順眼了,當作耳邊風全然不聽。
“保利將軍,安親王對我們說貴國海兵勢力強勁,戰術頗豐,這才花了大代價相邀,您不願與我們說,難道我國安親王被你們女王騙了不成,你們根本就是空有其表。”
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容忍別人對自己國家的踐踏,軍人尤甚,適才還若無其事愛理不理的保利當下噌地站起來。迪尤人高大的身材在這一刻顯得尤為有優勢,他居高臨下看著嶽苼,“嶽副將,既然我是教頭,便聽我的,激將法對我沒用。我所有的訓練都是對你們最好的安排,記住,士兵的任務是服從,從這一點兒看,你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士兵,真不知道你們的戰神安親王是怎麽教導的。”
嶽苼被人反將一軍,自己尊崇的戰神被人如此詆毀,當下來了脾氣,冷哼一聲,比保利矮了半個頭的身子後退一步,與人平視,“安親王教我們服從,可沒有說讓我們服從一個異國人。”
保利本就心虛,聽得嶽苼一而再再而三用安親王壓自己,本就是個暴脾氣,一把踢飛麵前的桌案,“既然如此,貴國另請高明。”狠狠看了嶽苼一眼,甩甩袖子,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
“怎麽樣?”
“你們呢,怎麽樣?”
津海營營房,專有一室用來眾人議事,此時七八人在屋裏,也不落座,麵色不安,看到一人進來趕緊衝上去詢問,得到答案,暗恨不已,焦躁和擔憂浮上麵頰,七嘴八舌議論著。
“怎麽辦啊,今天我們是不是把那些教頭都給得罪了?”
“王爺那裏我們怎麽交待,王爺費了那麽多的力氣才尋到的人才。”
“人才個屁,一個個生著卷毛,仗著身材高大,就以為可以指使我們。”
“我看啊,他們就是嫉妒我們,所以才不願意多教我們一些東西。”
房門忽然被推開,議論的幾人像是聽到了哨響,不約而同停了嘴,聚到門口,“嶽苼,你那裏如何?”
嶽苼搖搖頭,垂頭喪氣,活像幾日沒吃飯似得。
“媽的。”有人狠狠怒罵。
情緒發泄一通後,個人蹲坐在椅子上,明明是二十幾歲的好青年卻顯得頹唐又萎靡。
“老子去揍死那些狗東西。”五隊的副將徐秉是個暴脾氣,在非同胞麵前受了氣早就忍不住了,“在我們的地盤上居然還敢如此囂張,真是氣煞我也。”
說著就要衝將出去,武將脾氣好的沒幾個,當下又有幾人跟著,眼看門已經打開,又生生止住了腳步,“春,春兒!”徐秉一下子變成了磕巴,怒氣尤存,怪異的很。
曹春兒杏眼一掃,“你們這是準備幹什麽?”聲音已不複幼時的黃鶯初啼,帶著些說不出的威嚴。
徐秉被這一打斷,立馬有了底氣,“那些黃毛人居然敢匡我們,是可忍孰不可忍。”
曹春兒早就知曉迪尤人的鬼把戲,此前也和尤利斯商議了一陣,對方絲毫不似武將,說話彎彎繞繞比得上朝中的文臣,她早已心有不滿,“大家先坐回去,這事兒我們得好生商議一番。”
曹春兒雖是女人,可是卻是自己打出來的,再坐的九名男人,無一不被她狠狠揍過,雖心有不甘,還是推嚷著坐好了。
“說說你們剛才都做了什麽?”曹春兒一身武將副,身材雖矮小,卻氣勢淩人,讓人不敢小覷,英姿颯爽,自有一番風骨。
幾人挨著說了,無一例外都是和人溝通失敗,大吵而歸。曹春兒在宋初身邊呆了不少日子,這一個月又時時跟著宇文乾,心思已不是以前的小女兒,聞之便曉得事情有異。
太湊巧了,巧的好像是商量好了似得。
“王爺這幾日不在,便出了這樣的事兒,恐怕他們意有所圖。”曹春兒說道,她掃了幾個憤懣不已的副將,高聲道,“既然他們不教,我們不能不訓練,大家各回各位,好生訓練。斷斷不能受了他們的影響。”
幾人心中不甘,也隻什麽叫大局為重,這是安親王一直強調的,武將易怒,斷斷不能上了敵人的奸計。
各人收拾好心情,出了議事房,曹春兒叫住嶽苼,“嶽苼,你隊裏有善於隱匿的,讓他們好生盯著那幾個異國人,既然他們不避諱的和我們撕破臉,想來不會安份。”
嶽苼點頭應是,踏出門後,停了停,又返回來,“春兒,你準備怎麽辦?”
曹春兒知曉這人在擔心自己,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放心,會解決的。”
她笑容明媚,嶽苼覺得自己心情都好了不少,笑道,“嗯。”
津海營裏一片平靜,好似剛才什麽事情也為發生,一人瞧瞧騎著駿馬,從營地飛奔而出。
門被敲的啪啪作響,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來人開了門,一愣神便讓門外的人鑽了空子,如箭一般飛射而入,“哎,等等,你怎麽來了,喂……”靈和急急跑過去,可惜對方早就跑得不見了人影,就在她唉聲歎氣,想不明白時,那人又急急轉了回來,停在她麵前,抓抓腦袋,帶著些羞赧,“那個,宋姐姐在哪裏啊?”
宋初惜花,秦維得了一株茶香月季,不同於大部分月季秋天種植,春日便可種下,開出了花有茶葉的青色,淡淡的茶香,可謂一株難求。宋初照顧的格外小心,若是無事,便會去花園照料一番,簡直疼在了心。
“夫人,這花真是嬌氣。”銀杏瞧了瞧細細卷起的葉子,把蟲葉摘了,嘀咕道。
“可不是,古人言女兒比花嬌,隻能說這些花還算不上嬌氣呢。”宋初給月季鬆了鬆土,如今不過正月剛過,冬姑娘便迫不及待得走了,動動身子,暖和的很。
陌生的腳步聲傳來,銀杏警惕的直起身子,看到遠處靈和帶著個青衣男子急急走過來,皺了皺眉頭。
宋初見有異狀,朝銀杏的視線看去,一眨眼,好像一個人影衝到自己麵前,又聞一陣疾風之聲,原來銀杏和那青衣人打了起來。
靈和上前向宋初行禮,宋初點頭,看向兩人動作,認出了那青衣人,卻沒開口叫停。
兩人赤手博鬥了一炷香時間,青衣人抱拳站立,“這位姑娘武藝高強,在下認輸。”
“不敢當。”銀杏見那人撲閃的快,唯恐宋初有恙,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交起手來才發現這男裝打扮的人是個女子,對自己的動作格外克製,想來是和自家夫人是熟人,切磋了兩招便停了下來,“姑娘功夫亦是不弱。”
那人一身青色勁裝,腰上係了一根兩指寬的鑲銀邊腰封,勾勒出利落的身形,臉上帶著笑,沒有閨閣女兒的嬌羞,反而頗為豪邁,“宋姐姐。”叫了一聲,聲調高昂,激情四射。
宋初這才擦了擦手,上前,“春兒這越發有威儀了。”
後麵一詞讓曹春兒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終於有了些少女的天真模樣,“真的嗎?”在宋初麵前轉了幾圈,很是欣喜。
銀杏不知其人,趁著上茶水的空蕩,問了番靈和,方知曹春兒的身份,心裏對其又是一番誇讚。
“銀桃呢?”曹春兒看了半晌,沒有瞧見宋初的貼身丫鬟,她身在津海營,並不知宋初身邊發生的事情,下意識問道。
宋初拿著拿著噴壺的手一頓,目光閃爍。銀杏端上熱茶,笑眯眯打岔道,“來,姑娘,一路奔波,喝點兒熱茶。”
話題被岔開,見宋初沒有回應,也不再追問,瞧著宋初仔細照看花枝,湊了上去。許久不曾見這位王妃姐姐,曹春兒心裏歡喜,和她絮絮叨叨閑聊著。
見宋初對著一株月季照料有佳,不禁打趣,“姐姐還是這麽愛花。”
一個人裝得再像,行動和語氣往往會出賣她。宋初是何許人也,活了兩輩子,豈沒看到曹春兒歡喜中的急切和眼神的打量,配合著嘮嗑家常,不經意提了一句,“春兒,可是出什麽事兒了?”目光不需在曹春兒麵上掃視,仿佛窺探其心。
曹春兒這才正了臉色,從月季身上轉移過來,“還是瞞不過姐姐,敢問王爺可在?”宇文乾昨日說了身體不舒服,這幾日都不會去津海營,曹春兒常隨其左右,後一句不過是試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