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為什麽你要逃?
白旭磊身子一挺,腳尖一點,落下地來,搖頭晃腦,“非也非也,這雲霧山藥材稀有,野獸繁多,在下真是長見識了,隻盼著夫人口中的神醫早日歸來,討教一番,順便看看你的毒到底如何?”白旭磊自認世上沒有他解不開,毒,可是在宋初身上根本查不到半分毒藥的痕跡,要不是知道宇文乾對宋初的重視,他都懷疑對方在逗他玩了。
宋初自己倒是無所謂,“我……”
“夫人,夫人……”宋初剛開口,銀杏匆匆跑來,林間的野草輕輕晃蕩,為她開路。
“怎麽了?”兩人齊齊回頭,宋初問。
“梅堂主,梅堂主不見了。”銀杏一口氣把話說完,喘了兩下。
宋初一愣,卻是不急,看著白旭磊輕笑一聲,“原來我也有被人騙的時候。”
白旭磊攤手,笑得無辜。
這兩日,宋初為示友好,每日都去梅長沁房裏坐坐解悶,見她精神漸好,宋初格外歡欣,原來這不過是為了放鬆他們注意的假象。
宋初隨著銀杏到了山門之時,梅長沁已然被尋獲,周圍圍著一圈風雲閣人,她站在其中,頭上發髻有些淩亂,長衫掛著幾片落葉,兩手護著鬆兒,表情決絕,若一頭孤獨無依的母狼,狼狽又不屈。
宇文乾站在邊上,看到宋初來了,“你怎的來了?”
宋初昵他一眼,“姐姐,何必如此。”
梅長沁勾起個諷刺的弧度,也不說話,隻是眼神更加戒備了,宋初湊到宇文乾身邊說了幾句,宇文乾看了梅長沁一眼,帶著人轉身走了。
宋初上前一步,銀杏跟在邊上,“妹妹知曉姐姐不信我,再正常不過。看在這幾日妹妹並未做任何傷害你和鬆兒之事的份上,還請姐姐給妹妹一個機會。我一定會把思清帶回來的。姐姐就這麽下山去,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而且歸雲樓,現在掌握在周鈺手中,拿不準他是何居心。”
見梅長沁臉色和緩下來,宋初無奈一笑,“還請姐姐為鬆兒考慮考慮。”
鬆兒聽到自己的名字,抬頭瞧瞧臉色沉重的母親,又瞧瞧那個溫柔漂亮的姐姐,撇到一旁躲在山門石柱旁鬼頭鬼腦的錢有緣,眼睛亮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僵持半晌,梅長沁點點頭,宋初鬆了口氣,眼睛都笑起來,親自把人送回去,“這山上景色不錯,若姐姐在屋裏悶得話,可以出來走走的。”宋初一邊介紹著山上美景一邊逗逗鬆兒,氣氛一下子從對峙變得溫和。
梅長沁一路下來沒說幾句話,宋初卻是說得津津有味,麵帶笑容,仿若剛剛的事兒從未發生。
宋初邀請梅長沁去外麵坐坐,梅長沁拒絕了,宋初沒法,把人送回房間,對方也未相邀,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不一會兒,銀杏又送來瓜果香茶,笑容可親,“山上物什貧乏,還多虧了梅堂主來,不然我們這些屬下都見不到這些東西。”銀杏規規矩矩的把果盤放好,上麵擺著香甜的瓜果,還有幾道點心,顏色漂亮,造型唯美。
梅長沁心知銀杏是在恭維自己,再三謝過。
銀杏也不打擾,送了東西便告退。屋子裏鬆兒的兩隻眼睛早就不在自家娘親身上,盯著桌子上散發著香甜味的食物不眨眼,嘴唇微張,口水似乎要溢出來。
梅長沁輕笑,捏了一塊白玉米糕,“吃吧!”她在歸雲樓地位超然,這些東西倒不至於沒見過,可是樓中曆來節儉,怎能比得上宇文乾的做派,小孩兒喜歡也是正常。
鬆兒咬了一口,頭上的羊角辮隨著嘴巴的咀嚼上搖下晃,鼓起得腮幫子更是可愛的緊。吃了幾口,解了饞,重心才慢慢回來,手裏還拿著一塊瓜果,仰起頭,“娘親,我們不是要離開嗎?”
離開?她自認打探的清楚,哪知還未走到一半,便被人發現了,果然不是尋常人物,以前真是小覷了他們。梅長沁心裏想著,微微彎腰,問,“鬆兒想離開嗎?”
小孩靜了靜,抿著嘴,一臉沉思模樣,過兒會兒,搖搖頭,“不想。”軟糯的聲音小小的,似乎怕被梅長沁聽到。
“為什麽?”
“這裏有好玩的,好吃的,還有娘親,還有漂亮姨姨……”小孩兒數了大串,眼睛放光,笑容可愛。梅長沁忍不住心軟,這個孩子從小獨身在院子裏長大,哪裏見得外麵的世界,同齡的玩伴。梅長沁把鬆兒抱在懷裏,額頭放在她頭頂上。鬆兒,對不起……
“夫人真是好本事。”剛才那一幕白旭磊瞧了個正著,心裏的那點兒疑問有了答案,“怪不得聽到別人逃走的消息都不急,原來是早有準備。”
說到雲霧山,宋初心裏自豪,“這山也豈是別人說走便能走的。”宇文乾回來的第一件事兒便是重建此山,不僅是回憶,更是一種傳承和家的幸福。
這日宋初閑來無事,新做了些吃食,想著鬆兒素來喜歡,便讓錢有緣走一遭。
大門敞開,一眼便能得到全景,靠窗的小幾上擺放著淬有青色圖案的細花,精致絕倫,中間鋪放著拇指大小的白色塊狀長條,長的雪腴霜膩,吹起勝蘭,散發著淡淡的奶香。
鬆兒還沒進屋便被那香味給吸引了,宋初連忙招手,“來來來,這是我新做的羊酪,昨日有緣進山正好碰到了隻野山羊,得了羊奶,倒是湊巧了。”
鬆兒不客氣的往嘴裏噻,梅長沁輕咳一聲,孩子乖乖的放好,奶聲奶氣,“姨姨也吃。”
宋初摸摸鬆兒毛茸茸的腦袋,“好。”一個眼神遞給錢有緣,錢有緣乖巧上前,拉著鬆兒玩。
“姐姐也來用些,白神醫說你近日嗓子有些不舒服,這羊酪正好有潤肺止咳之效。”宋初態度親切,也不管梅長沁什麽臉色,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梅長沁心裏信了她幾分。
瞧這羊酪如此玉潤可愛,熬煮時不知道費了多少心血,撿些吃了,嘴裏滿是甜膩的奶香。“妹妹真是賢惠。”
宋初一聽這稱呼,臉上笑容都真切了幾分,“隻是閑著無事罷了。”想起來沒消息的思清,心緒難安,唯有做些什麽,才能讓自己安心。
“他以前……以前真的……你與他……”梅長沁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手絞在一起,舌頭打結,有些話明明不該問,可是那人越不在,越發思念和擔憂了。
宋初明了,“有緣,帶著妹妹出去走走,看看那白鶴。”待人走後,才看向梅長沁,“姐姐是問思清吧!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幼時我不受寵,家裏仆人也能欺負一二,思清助我良多。從那時候起,我便把他當親哥哥看了。”
“可是他對你……”梅長沁一時口快,說完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
宋初拉住梅長沁的手,溫暖卻少了分柔軟,“思清性子如今倒是和以前大不一樣,恐怕想得左了,再加上一些小人饞人。”
梅長沁還在懊惱中,有心再問卻不敢在這上問得太多。宋初是個識趣的,撿著幼時的趣事說了,把梅長沁哄得笑開來。
這日一聚,兩人的情意莫名的好了許多,在山上不時能瞧見宋初和梅長沁相攜散步的場麵,分外和諧。
這就苦了宇文乾,自家愛人被人搶走了,索性就那錢有緣出刀。“你荒廢了這些許時日,自然是要補上的。”練功的小院落裏,宇文乾拿著一根細枝,挑著錢有緣的動作,“不過幾日,居然連動作都不標準了。”一刷子下去,細皮嫩肉的肌膚上多了幾道明顯的痕跡。
錢有緣身子都不抖一下,顯然是已經習慣了。穿著一身短打,樓主小胳膊小腿,看起來挺有氣勢。
白旭磊坐在一旁的屋簷上,也不知從哪裏得來的瓜子堅果,兀自嗑得咯咯作響,果殼運用勁風朝小孩砸去,“就是,你師傅可是武學高手,你可千萬不要給他丟臉。”
宇文乾撿了一片樹葉,把快到錢有緣身上的果殼隔開,兩道勁風相對,錢有緣沒受到半分影響,可見內力運用自如。
“看來王爺餘毒清的差不多了,功力大漲啊!”白旭磊拍拍手,故意放高聲音,眉眼上挑,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
“我的徒兒豈是你能教訓的。”宇文乾壓根不接話,又是一刷子掃到錢有緣身上。小孩兒哭笑不得,真是幸福和傷感齊飛。
宋初回來時已是晚上,宇文乾在桌案前潑墨作畫,宋初瞧得有趣,看到上麵一副還未完成的仕女圖,“顏色不錯。”
“當然不錯,初兒自是國色天香。”宇文乾湊過去在宋初臉上吻了一記,還不忘嘴裏調笑兩句。
宋初這才發現這隻有輪廓的女子居然是自己,身後山花爛漫,她倚身靠在一顆桃花樹下,人比花嬌。
宋初紅了臉,“你也是,怎的畫這東西。”也不怕被人見了害燥。
宇文乾委屈的很,“家有娘子,可惜娘子不陪為夫,為夫隻能作畫思人了。”\t說得有模有樣,要是真信,宋初就傻了,走了一圈,倒了被茶,“今天也不知誰把有緣給教訓的,身上到處都是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