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鬧別扭
還好有分理智在,《天地九章》果然說的沒錯,一切男人都是不可理喻的生物,不要用平常的眼光看待他們。
“你自己好好想想。”忍住要把藥膏瓶摔在宇文乾臉上的節奏,這藥可珍貴了,跺跺腳,沒氣發的走掉了。
宇文乾收回目光,庭院滿地如霜,仿佛寒氣沁到心房,眼睛再也看不清卷宗上的文字,“初兒,初兒……”嘴裏無聲的叫著,好像這兩個字能給他力量。
第二天,隻要有顏色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銀桃碰碰德全,頭湊過去,臉還看著前麵端坐如鬆的人,“你說主子和小姐這是怎麽了?”
“我怎麽知道?”德全搖搖頭。
院子裏搭了一個小棚子,四隻大木棒支撐,頭上用竹條編製搭在上麵,鋪著薄薄一層竹葉。遮住了烈日驕陽,透過縫隙在地麵上打下一片斑斑駁駁的光點。中間放著厚實圓木製成的小幾,上麵放著一壺清茶,兩個潔白的茶杯蕩著綠綠水光。邊上還放著一盤紅透的水果。明明愜意十足的場景,生生因為兩人而破壞了氣氛。
宋初坐在一張藤椅上,身子傾斜,拿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對麵,宇文乾兀自看著風雲閣的卷宗。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誰都不理會誰,明明一臂之隔,好像相隔萬裏。
宇文乾心裏煩躁又後悔,經過了一晚上的反思,回味著昨日的一言一語,就想狠狠揍自己一拳。那些話是自己說的嗎?玩弄?自己堂堂宇文乾,什麽時候那不自信了?就算如此,怎麽會懷疑初兒呢,她怎麽會是那種人。
宇文乾苦笑,自己還真的沒有在誰身上如此失態過,遇到宋初,真是自己的劫難和幸福。
又擔心宋初一個人生悶氣,看到宋初坐在涼棚下,自己也跟來了,可惜一個眼神都沒有得到。
宋初越想也越不是滋味,對宇文乾的了解好像根深蒂固,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讓人誤會置身,宇文乾昨日那句不是鐵做的話一直徘徊在耳邊,又心疼又惱怒。
這麽私密的事兒,也不好找人商議,本就忘了那些所謂的戀愛技巧,宋初一邊看著書,一邊琢磨著。
何有信帶著小徒弟到達宋初在東胤的住所時,一片冷清,退回去瞧了瞧大門。
“師傅,我們沒有走錯吧!”小徒弟指了指門外不起眼的紅點。
“應該沒錯。”何有信摸摸續了很久終於長起來的胡子,“進去。”小徒弟看上去十歲左右,背上背著個竹簍,小小的身子一眼就是營養不良,大大的竹簍都快把人給遮住了,不過何有信絲毫沒有虐待小孩兒的覺悟。
“銀桃?”大咧咧喊了一聲。
一個身影像鬼魅一般竄過來,何有信被嚇得退後幾部,穩住身子,影子變成了實人 ,不就是剛剛自己嘴裏的那個人嗎?
“銀桃,這大白天裝鬼嚇什麽人啊?”何有信驚疑不定的拍拍胸口,嘴裏不客氣道。
銀桃弓著腰,小心翼翼捂住何有信的嘴巴,聲音放低,好像深怕嚇著什麽似得,“何神醫哎,你小點兒聲。”
似乎被銀桃鬼鬼祟祟的動作傳染,何有信左右瞧瞧,賊眉賊眼道,“出什麽事兒了?”
“主子和小姐……”銀桃比了個吵架的動作。
何有信咧開嘴笑了,還以為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啊。
銀桃急的要死,這都兩天了,主子不動,小姐也不動,嫩是把這溫馨自然的小院弄得像是北極寒冰。
看到何有信摸摸胡子,又逗逗邊上的小孩兒,氣了,“還不都是你,要不是你給了小姐那些亂七八糟的書,又讓她去什麽古寺參禪,小姐也不會性情不變。”要不是一直跟著宋初,她都以為自家小姐被人掉包了。
何有信漫不經心,沒好氣瞥了銀桃一眼,牽著自家小徒弟朝裏麵走去了。
宇文乾老早就看到了何有信的影子,見他過來,也沒多大心情。
何有信似是習慣了宇文乾的無視,“主子。”
“嗯!”然後就不會說話了,手裏捧著一本書,赫然就是宋初這幾天人手不離的《天地九章》。
何有信自討沒趣,也不敢坐,直愣愣站了好一會兒,本就走了那麽久,腳有些發酸,瞅了一眼,“主子也在看這本書啊?”
本以為不會得到回應的何有信看到宇文乾點了點頭,“我倒是要看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那麽有魅力。”讓初兒無事便看,甚至性情都變得不一樣。這幾日宇文乾到時想通了些,宋初最近那些反常大膽的行為或許和這本書脫不了幹係。
何有信咋舌,心想這本書還真沒您想的那麽高深,果然,就聽到宇文乾不屑的聲音,“我看也不怎麽樣,不就是些道聽途說。”宇文乾把書一扔,根本就是騙小孩兒的玩意兒。
哼,這就是你沒有慧根了,何有信心裏吐槽,麵上不敢反駁,很自然的揉了揉酸軟的腿。
“坐吧!”宇文乾抬了抬下巴,真是會妝模作樣。
何有信施施然坐下,見宇文乾還是不準備搭理自己,沒話找話,“夫人呢?”
“到外麵去了。”宇文乾斜了何有信一眼,坐直身子,一副問罪的模樣,“你曾經和我說初兒憂思過重,壓抑內斂。要好好寬心,你倒是告訴我她如今這模樣怎麽解釋。”
何有信幹咳一聲,“夫人現在不就是好好的嗎?”
是好好的,比剛開始忘記他們之間感情的時候開朗活潑了很多,也大膽的很多,這也正是宇文乾所擔心的,陌生又熟悉的人,讓他心神不寧。
從眼神中得到宇文乾的懷疑,何有信連忙解釋,“當初老頭我給夫人配的藥,其實並不是那麽簡單。”宇文乾氣息一變,何有信額上汗水冒出,一點兒不敢耽誤,“主子,您別誤會,老頭不會害夫人,”威壓漸漸變小,何有信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還是小時候可愛,“夫人一生坎坷不斷,為了讓自己堅強,她壓抑本性太久,不敢對感情有所期待,擁有美好的東西又害怕失去。她活在想要擁有卻又害怕的矛盾中。或許遇到主子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她得到了不敢奢求的情愛,可惜,這份情愛不知何時會因為另一個人的消失而消失。她怕,但是卻不敢說出口,因為夫人知道:你希望她能理解你,嵐風老閣主希望她能挑起心懷天下的重擔,屬下們希望她是個睿智果斷的首領。她從來沒有真正的做過自己……”何有信從小在風雲閣,宇文乾不說是他看著長大的,也算有五分了解。宇文乾不是不愛宋初,隻是男人都太粗心了。宋初自上山,他便察覺了那個溫婉女子身上矛盾的氣息,若可以,她或許不會是那個模樣。
宇文乾低垂著眸子,剛剛的理直氣壯煙消雲散,記憶中那個堅毅而溫柔的女子好像從不曾對自己笑的那般暢快,眉宇間總是無盡心事。
好久,宇文乾張開口,“你是說現在才是初兒真正的樣子?”
何有信搖搖頭,“當初老頭隻是讓她把那些擾亂她心神的事兒淡化,後來的結果您也看到了,作用不大,這才又想了別的辦法,”這個辦法是什麽,宇文乾看著被自己仍在邊上的書,明了。
“夫人是個有慧根的,慧恩大師也說過,倒是有些作用,”至少看得開了。何有信看不清宇文乾的表情,帶著擔心道,“難道主子覺得這樣的宋初不再是宋初了嗎?”
好久,宇文乾抬起頭,“神醫不妨給我治治病吧!”
何有信一愣,笑了,“慧恩大師曾和夫人說過,對信任親近的人說實話。主子對夫人相必也是信任的,既然你可以為了夫人連命都不要,相信也可以對夫人敞開心扉。”
宇文乾忽的笑了。
兩人這種詭異的氣氛持續了兩日,宋初首先受不住了。
從外麵回來,目標明確,直奔宇文乾的屋子,門“砰”的一聲被宋初推開,不等宇文乾反映,開口就道,“宇文乾,你到底還要別扭到什麽時候?”宋初一向都是好學生,經過慧恩大師點撥,自己視野的開闊,陰鬱壓抑的性子在慢慢變化,變成自己最初希望的那個樣子。
正是夜裏,宇文乾躺在床上不得安眠,聽到動靜猛地起身,又是一愣,臉上頗有些尷尬,好像被宋初一語道破。別扭,他堂堂一個男人也有別扭的時候?要是以前有人在他麵前如此說,宇文乾恐怕早就一巴掌把人給扇飛了。仔細想一想,這兩日還不真是在鬧別扭嗎?
宇文乾幹咳一聲,披上白色外衣走出來,宋初還在繼續,“你有本事就給我說清楚,一直不開口是什麽意思。”
“我哪裏有不開口。”宇文乾真是冤枉,明明是怕你生氣不敢開口。
幹啞的嗓音好像粗糙沙石在摩擦,宋初有些心疼,瞬間爆發的勇氣退了囂張的氣焰。
門外,時刻警惕著的兩個屬下“嗖”的一聲從自己屋裏竄出來,就看到宇文乾房門大開,宋初斷斷續續的聲音響起。
怎麽感覺像是妻子在教訓丈夫,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宋初如今氣焰正盛,“主子不會有事兒吧!”
銀桃心裏打鼓,小姐這是怎麽了,最近的確有些暴躁,沒想到最後這把火燒到了主子那裏,不過,“放心吧,主子應該能應付的。”宋初在外一向如出塵之人,誰也想象不到還有這一麵,若是三年前,打死銀桃也會相信,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
“走吧,我們回去。”好像接收到宇文乾鋒利的視線,德全扯著銀桃的袖子風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