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暴怒

  “是思思在做飯。”龍承毅笑著解釋。


  “哥,你回來了啊!快點兒,端菜了!”或許聽到腳步聲,龍思思吼了一聲,一會兒,端著一盤菜出來。看到龍承毅身邊的宋初,話都說不出來。


  “宋姐姐,你……”三步跑過來,看看宋初,又看看龍承毅,加上自己手裏的一盤菜,怎麽看怎麽怪異。


  “先吃飯。”一家之主發話,龍承毅進了廚房,出門在外哪裏有那麽多講究。


  龍思思招呼了宋初一句,趕緊湊近屋,“哥,這是什麽情況?”她可沒忘記自家哥哥這一趟出去是做什麽的?而且,這回來也忒早了些吧!難道又沒成功?


  龍承毅給了龍思思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也不開口,端著菜就出去了。


  龍思思做的飯菜倒是挺簡單的,味道卻不錯,龍承毅先給宋初盛了湯。龍思思眼神一亮,直接把碗也遞過去。


  龍承毅全當沒看見,隻把湯勺換了個方向,龍思思委屈的癟癟嘴。“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仰著頭大咧咧唱道。


  宋初略顯尷尬。


  “餓久了,先喝湯。”龍承毅話出,龍思思也沒了繼續裝寶的意思,餓久了?這是什麽意思。


  這麽一副可憐的表情是不是有點兒奇怪了,宋初秉著呼吸,“宋姐姐,你多吃點兒,你看,離開幾天都餓瘦了。”不愧是兄妹倆。


  宋初捧著碗喝了一口,“嗯。”


  龍思思顯然對宋初回來一事很高興,也不問怎麽回來的,隻說這幾日發生的趣事,還不忘表示自己的委屈,“宋姐姐,你看,你走了,其實我也瘦了,都沒有你做的好吃。”


  宋初笑開,卻想到了宇文乾,好像自己還沒有給他做過飯吧!


  “宋姐姐,你也真狠心,你當時可不是這麽和我說的。”龍思思放下碗筷,“你不知道,我和哥哥找了你好久,要不是……”幹咳一聲,“要不是有事兒,或許還會繼續找下去呢,還好你回來了……”這下倒是喜笑顏開。


  天邊夕陽西斜,落下最後一抹光輝,庭院裏三人坐著小桌上,落下厚厚的重影。


  飯後,龍思思和宋初說了會兒話,很識相跑開了。龍承毅坐在台階上擦寶劍,宋初坐在桌子上不時喝兩口茶。壺裏水都倒幹了,宋初放下壺,另一人又接手,“我給你接水。”


  “不用了。”這是兩人回來後第一次對話。


  “你怎麽在那兒?”宋初朝左,偏仰著頭,可以看到龍承毅的表情。


  好久,沒有看到龍承毅有開口的意思,宋初垂下頭,好像歎息般,“我離開後,聽說梅山風景不錯,便去了一趟,哪裏知道居然遇上地動了,”說到這裏的時候,她感覺到龍承毅呼吸沉重了片刻,“不過還好,那錢先生是個好官,帶著士兵把我們給救起來了,這幾日便在那裏幫忙。”忽的,她站起來,直視龍承毅的視線,“倒是你,你為什麽在那裏,你可知道那裏埋著的是什麽人?”


  龍承毅握住寶劍的手豁得一緊,麵上表情淡淡,心裏早就如熱火上的螞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對方的眼神純潔而剔透,好像世間純淨的湖水。半天,偏過頭,看著不知哪處,才道:“你覺得宇文如何?”


  這是要和自己談心了?夜色濃厚,田地裏不時有蟲鳴鳥叫,宋初轉身去了房裏,半會兒又回來,“你的手臂還要不要了。”這都傷了幾次了?

  龍承毅臉上一喜,很快又斂去。


  宋初一邊給人上藥,一邊說,“宇文啊,他就像我的家,離開時會想,走近了卻近鄉情怯。”


  “可是他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榮華,甚至呈現衰老和重病。”


  宋初輕輕的笑了,笑聲在寧靜的夜裏好像配合田野的樂曲,“你會嫌棄你的家嗎?”


  龍承毅下意識的搖頭,反應過來被拐偏了,“如果這個國不將是國呢?”


  宋初深深看了龍承毅一眼,“如果沒有搗亂,我相信他會恢複的很好。”


  堅信的語氣讓龍承毅氣笑了,他在園中踱了一圈,“恢複?你看這河川,到處硝煙不斷;你看著人民,水深火熱,你看著天下,到處千瘡百孔。你倒是給我找個大夫。”激憤處,不自由的提高的聲音,“你想想,你的丈夫是怎麽死的,你的家人為了什麽丟下你,你……”看到宋初眼中的彷徨,龍承毅禁了聲。


  “即使這天下千瘡百孔,我也相信五皇子能夠重振山河,”宋初眼神發亮,帶著龍承毅從來沒有見過的憤恨,“隻要你們這樣的人不要搗亂。”


  一頭野獸好像在心中瘋長,“五皇子?宇文瑞?”龍承毅忽的露出大笑,“那你可知道誰派我去刺殺那老皇帝的?”


  宋初搖搖頭。


  “那你想想,如果那老皇帝死了,誰最有利?誰最有可能登上那個位置?”


  宋初一個踉蹌,後退兩步,被絆住,跌坐在地上。目光悲切,“不,不會的,我們都是五皇子派人救出來的……”


  俊朗陽光的笑容好像成了海船上的海妖,妖冶而魅惑,“那你說為什麽那麽久卻沒有把那人給救上來,而且還派我們去搞破壞呢?”


  宋初瞳孔一縮,“不,你騙人,你騙我,五皇子不會那樣做的。陛下那麽寵愛五皇子,就算他建在,最後也會是五皇子繼位。”


  龍承毅覺得宋初這模樣有些可憐了,把人扶起,宋初軟軟的身子好像成了泥,隻能靠著龍承毅站起來。“隻要一天不在那個位置上,什麽變動都有可能,皇家,能有多少骨肉親情。”


  宋初臉上表情似哭非哭,“那你呢,你又是誰?”


  “我是個殺手。”


  田野中氣息和故鄉的很像,晚上一樣空蕩的天幕,一樣歡樂的樂曲,龍承毅盯著熄了燈的房間,眼神空洞。


  “哥……”腳步無聲。


  龍承毅笑了一下,“思思,你說,我是不是很壞。”連那個人居然也騙,“我不想騙她的,可是……”看到她眼裏對所謂五皇子的信任崇拜,無端長出一條野獸。她明明那麽愛她的國家,自己卻把夢給搗碎了。


  “哥,我隻是為了大夏而已。”龍思思心疼,這個從小就被寄予厚望的哥哥啊!“或許有一天我們都能為自己而活。”這句話低得好像隨風飄散。


  “嗬嗬!”


  屋裏的人,靜靜的躺在床上,仿若睡著了一般。


  “是說什麽?”一聲怒吼在平地蕩起,激起周圍沙塵,身邊空餘百米,深怕被波及。


  德全銀桃早就顫顫巍巍的跪下,“主子,對不起,對不起,小姐被那劫走了……”


  “誰幹的。”平穩住自己的呼吸,連聲調都降下來,好像和平常無異,熟悉他的德全卻知道宇文乾壓抑這的怒火會百倍爆發出來,“應該和上次刺殺那位的是同一批。”德全話都說不靈活。


  刺殺?宇文乾眼神一閃,擔心更重,“趕緊去找,不要打草驚蛇。”為什麽要擄走初兒,難道是知道被初兒騙了?不,初兒說了是她負起離開的,難道隻是碰巧遇到了?可是,那人為什麽要以那樣的身份把人給劫走……


  周遭空氣終於無異樣,藍衣和拓跋熙才緩步過來,“錢先生,您別擔心,尊夫人有勇有謀,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宇文乾不搭話,兩人也不尷尬,“這次多虧了有你,那位才能平安。”


  “應該的。”


  平地上的青草茂盛的很,一塊一塊被壓彎的方塊好像豆腐放置在上麵,厚實得很,往天的帳篷陸陸續續收好,其中一棟較大的帳篷外四周圍著侍衛,鶴立雞群,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人呢?”帳篷隔音效果不佳,聲音雖小卻清晰可聞。


  “回陛下,錢先生家裏出了急事,先回去了,讓我們來給你告罪。”拓跋熙躬身上前,眼裏藏不住喜悅,總算醒了。想當時這人被錢宇抱出來時灰頭土臉的模樣,真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宇文浩南耷拉下眼皮,這一場地動讓他心力交瘁,一下子好像老了十歲,連雙鬢的頭發都散發著光澤。


  身子重新躺下去,想起地底下見到那個的一幕,閉上了眼睛,揮揮手,示意眾人出去。明明累極,腦海卻異常清晰。


  地底下那麽多天,要不是隨行的人體力強勁,一直陪著他說話,或許早就支撐不住。聽到上麵的動靜,隨行之人目露精光,黑暗中早已不知過了幾個日夜,在看到一絲細微光線的時候,甚至承受不住遮住了眼睛。


  好像總是喜歡開玩笑,眼看光明就在眼前,忽的又是一陣地動山搖,外麵的聲音更加混亂,混亂中,一人好像從天而降的天兵天將,陽光在他背後打出一片陰影,隻露出黑色的輪廓,好像泛著光。


  宇文浩南忘不了那人沉穩的步伐,忘不了那張陌生臉龐上的表情,忘不了那人看到自己眨眼間複雜的表情,太熟悉了。或許血脈真的是個神奇的東西,宇文浩南覺得早就幹枯的心髒忽然間滾滾跳動,渾身血液往上湧,他覺得自己快死了。


  直到他聽到那句毫無感情的話,“陛下,我們出去吧!”


  宇文浩南抬手抹了抹眼睛,手上染上鹹濕,這把年紀了,眼裏還有淚水這東西嗎?宇文浩南自嘲一笑,“拓跋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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