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欺上瞞下
半晌,壹才仿佛是下定決心一樣地朝著宋初說道:“宋姑娘,您放心好了。既然四皇子將我們都交給了您,那我們今後就跟著您了。四皇子說了,我們負責保護您的安危,今後也一定會保護到底。大帥對我們都有大恩,我們哪裏都不去,就在這兒等著他回來!”
“是啊宋姑娘,你,你可千萬別傷心,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凡事說點不好的…那個,四皇子一定會回來的。”貳有些愧疚地說道。
宋初抬起頭,一向清淩淩的眼睛當中卻好像沒有了焦點似的在眾人身上一掃而過,半晌開口道:“好。”
眾人方才鬆了口氣,默默地跟隨著宋初回去了。
將軍帳裏卻是一片寂靜。
拓跋司喝了口水,沉聲道:“我卻不知道這件事情國公有什麽可反對的。四皇子本來就是為了我們才出的事,何況眼下並未見到他的屍體,對外報喪未免也太早了點吧。”
“哼。”
安國公冷笑一聲,“難道不是宇文乾他不自量力?若不是他,咱們哪裏會損失這麽多士兵,說到底是他用兵不利。何況他眼下已經沒了,屍體都燒焦了,上哪裏能找得到他?老將軍,到時候若是皇後娘娘怪罪下來,你該怎麽說?”
“該怎麽說,就怎麽說。”
拓跋司淡定地鋪開軍務圖,“皇後娘娘並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何況我這也是為了軍心穩定,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我不覺得哪裏做錯了。”
“國公,我父親說的未嚐沒有道理。”拓跋玉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四皇子武功高強,不一定就真的戰死沙場。何況他在軍中頗有威望,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推翻的,為什麽一定要一口咬定他死了呢?萬一日後回來,豈不是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黃口小兒,這裏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安國公怒目嗬斥了一句,方才傲慢地說道:“既然拓跋老將軍一心想要欺上瞞下,我作為同僚理應替老將軍遮攔一下。何況四皇子為了大家犧牲了自己,對我可是有大大的恩典,我便不說了,隨你們去。”
說罷安國公便拂袖而去。
“父親,國公實在是太過分了。”
拓跋玉忍不住說道。
“嗯。”拓跋司好像早已料到了安國公會是這個反應,“既然國公都已經同意了,那咱們就對外說是四皇子受了重傷。”
眾人齊齊地點頭。
劉縣令沉默不語,眼中卻閃過一絲詭異的光澤。眼見宇文乾光芒越來越大,若是經過這件事情能夠讓太子在殿前出一下風頭,順便將已經死了的宇文乾打擊得渣都不剩,豈不是美哉?
劉縣令回去之後便開始寫信。
“你可是想好了?這件事若是做好了,定然十分有利;可是若是太子處理不好呢?豈不是要變成了笑柄?”
劉騫一麵磨墨,一麵不以為然地說道:“又不是什麽大事。何況太子殿下不笨,哪裏就到了連這樣一件事都做不好的地步?”
那黑衣人聞言不再做聲。
劉騫寫好了信,輕輕彈了彈手指,一隻信鴿穩穩地踩在他的腳麵上。
他沉吟半晌,又在信上加了一句話,方才笑道:“這樣必定能夠萬無一失了。好信鴿,快去罷。”
那信鴿黑幽幽的眼睛滴溜溜轉動了一圈,撲棱著翅膀去了。
“嘿呦,大哥,你看那是個啥?”
貳好奇地指了指天上。
壹皺眉,不耐煩地道:“能是什麽?鳥兒唄。你若是饞了就說一聲,大哥給你打了下來烤烤打牙祭,怎麽竟然還說的這樣委婉?”
說罷眼神也朝著貳指著的方向看去。
“還挺肥的。”
壹眼睛亮了亮,喃喃自語道,一箭便將那白色鳥兒射了下來。
“小姐,您好歹也要吃一點東西。”銀桃正在苦口婆心地勸說宋初,“您從昨晚回來之後便沒再吃過東西,連覺都不曾睡。這樣哪裏能撐得下去?還是吃一點吧。”
宋初將那碗放在一邊。
“我實在是吃不下。”
銀桃默默地歎了口氣。這碗粥已經熱了不下五遍了,可是小姐就是不吃,本來就有傷在身,若是不吃點東西定然會生病的。
“小姐。我說句不好聽的,雖然說四皇子可能已經不在了,可是他若是知道你這樣糟踐自己的話,定然不會高興的。何況小姐難道不想為四皇子報仇不成?若是身體壞了,來日如何報仇?”
宋初的眼睛轉動了一下。
銀桃耐心地繼續說道:“小姐可還記得大夫人?大小姐縱然是那樣嬌慣的人,現在也心思深沉了起來。可見隻要堅強起來,一定會比以前強的。難道小姐就連宋芊芊都不如?我不信。”
“那粥可還熱著?”
宋初突然問道。
銀桃差點喜極而泣,連忙答應道:“一直給小姐熱著呢。”
“拿來給我吃。”
宋初簡短地說道。
銀桃連忙答應一聲,端了粥來想要喂宋初吃,卻被宋初穩穩地接了過來,自己一勺一勺地吃了起來。
“銀桃,你說的對。四皇子眼下未必就沒了,何況我還要給他報仇,絕對不能死。”
宋初堅定地說道。
銀桃微微笑了笑。
“這樣才是我心中堅強又美麗的小姐。”
“小姐,您看這是個啥?”
壹象征性地敲了敲門便闖了進來,誰知卻看見宋初正在用飯,不禁吃了一驚,隨後悄悄地朝著銀桃豎了豎大拇指。
壹微微笑起來的樣子很像德全。
銀桃的眼圈驀地一紅,輕輕揉了揉眼睛道:“小姐,我的眼睛裏像是進了小蟲子,我去洗洗。”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快步出去了。
壹倒是沒想那麽多,將一個白鴿子遞到宋初手中。
“這是信鴿。”宋初一眼識破,接著摸了摸那鴿子的頭。那鴿子異常溫順地低下頭讓宋初撫摸著,“是一隻常年被人馴養的信鴿。”
“腳上還綁了東西呢。”
壹提醒地說道。
宋初將信鴿腳上綁著的東西取了下來,看完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道:“將紙和筆拿來。”
壹一麵將紙和筆放好,一麵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宋姑娘,若是對方發現您的字跡的話,恐怕不太好吧。”
“無事。”
宋初淡淡地說道。
她前世練了一輩子的筆跡,怎可能連這一個小小行書都寫不好?
信手將那紙條上的字改動了一番,宋初重新將紙條綁回了鴿子腿上,淡淡地道:“讓鴿子飛走吧。”
那人遲疑地道:“宋姑娘,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報仇這件事,不從冒險當中開始怎麽行。”宋初淡淡地說,“何況既然有人想要利用四皇子的死做文章,我就讓他做個夠。”
壹莫名地覺得身上陣陣寒意,聞言拿著那鴿子便退了下去。
銀桃方才走了進來,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了。
宋初心知是為了德全,卻也不揭穿,兩人沉默地坐在那裏半晌沒說話。
信鴿到達的時候太子正在和太子妃說話。他拿著那信看了半晌,方才狂笑道:“當真是天助我也!”
太子妃聞言驚奇地道:“不知是什麽事?”
太子方才發現自己還在妻子屋子裏,本來準備和太子妃說說這件事,卻又覺得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事後再讓她知道也是一樣的,便隻是笑了笑道:“沒什麽事,隻是很久以前沒聯係的一個朋友罷了。”
太子妃像是完全相信了他的話一般,笑道:“原來是這樣。既然太子殿下忙,便先去忙事情吧。今晚我還等著太子。”
說罷自己卻先紅了臉。
太子嘿嘿一笑,上前有些猥瑣地道:“咱們可是說好的了,要個兒子……”
“哎呀,太子…”
太子妃嬌羞得不能自已。
等到太子剛剛一出門,她臉上剛剛裝出來得嬌羞已經完全不見了,冷笑一聲道:“來人,給我看著太子,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是!”
太子心情甚好。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給他送枕頭啊!剛剛想要在朝中露臉,就有人給他送了這樣一個又大又舒服的枕頭,豈不是美哉?
“劉騫啊劉騫,沒想到你當真還有點兒用。”
太子在心中喃喃自語道。
雲霧山。
“嘎!嘎!嘎!”
仙鶴著急地大叫起來,還啄著那童子的腳。那童子懶洋洋地將腳抬了起來,眯著眼睛道:“你這仙鶴,當真是討打。不就是一個四皇子麽?也值得你整晚不睡覺在旁邊看著?”
那仙鶴不屑地看了童子一眼,像是在說,你懂什麽?
那童子隻得苦笑一聲,道:“你看什麽?四皇子還是我救回來的呢。若不是咱們去的早,恐怕你的四皇子都已經被燒焦了。”
“咚!”
那仙鶴氣得飛起來朝著童子頭上狠狠地啄了一下。
那童子司空見慣地捂住頭頂,絲毫不覺得疼痛,隻是氣憤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那是你將四皇子帶回來的,記你一功。好了,如你所願,去看看德全和宇文乾怎麽樣了。”
說罷便負著手朝著小屋的方向走去。
宇文乾和德全麵無血色地躺在屋子裏,小屋裏彌漫的是濃濃的藥湯味道。童子把了一會兒脈,睜開眼睛的時候方才發現那仙鶴竟然好奇地去嚐了一下藥碗裏麵的味道,隨即又被苦的一哆嗦,不禁笑了笑,道:“你這仙鶴。平時讓你煮藥你一點不做,沒想到事關四皇子,就連中藥都要嚐嚐才行。”
那仙鶴昂首挺胸地看著他。
“四皇子情況不妙啊。”
那童子沉思地說道。
仙鶴的目光頓時警惕起來,目光炯炯地看著童子。
“他受傷太重,沒有個一年半載別想恢複成以前的狀態了。”那童子彈了彈仙鶴的腦袋,“以後就讓你照顧他,這樣說你開心否?”
仙鶴高興地朝著天上嘶鳴了一聲。
童子便笑了起來,一麵笑一麵說道:“逗你的。以四皇子的恢複速度,兩個月足矣。隻是身上的毒可以說是舊的加上新的,很是需要一些功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