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醋意頓起
阿芙抬起頭的時候剛剛好看見皇後似笑非笑的臉。
她不禁心虛地低下頭去,解釋道:“父皇一直都很關心的。隻是眼下局勢越來越緊張,所以來信問起。”
皇後冰冷的手指拂過茶葉蓋子,發出清脆的聲音。
“真是可惜了。”皇後打量的眼神在阿芙臉上一掃而過,“這樣好的一個苗子,可惜竟然是一個棄卒。”
“您在說什麽?阿芙聽不懂。”阿芙聞言不禁麵色蒼白,強撐著說道。
“我在說什麽,有心的人定然聽得懂。”皇後不緊不慢地說,“還是回去吧,孩子。我說過了,二皇子隻是暫時去一個地方,會回來的。”
阿芙聞言再不敢執拗,隻是又重重地磕了幾個頭道:“皇後的大恩大德,阿芙不敢忘記。等到二皇子回來了,阿芙再來拜謝您!”
“嗯。”
阿芙等到的隻是這樣一句不置可否的話。
邊關。
這場戰爭實在是太過慘烈,傷員也不在少數。
又一個被火藥炸斷了腿的傷員被推了進來,刺鼻的血腥味使得眾醫官都是一陣暈眩。這樣的傷員她們今天已經最少診治了十幾個,可是還在源源不斷地往這裏運送。
這次受傷的人數,究竟有多少?
宋初快速地在心中盤算著。
那傷員痛得頭上直冒冷汗,看著纏在腿上的一圈一圈的紗布忍不住叫道:“哎呦,哎呦,慢點……”
眼見一串串冷汗從那男子的臉上滑落,宋初有些不忍心地道:“知道了,馬上就好。”
那傷員仍舊疼痛得叫出了聲。
心直口快的歡兒已經轉過身去默默地抹起了眼淚。
“李歡,你在做什麽?”
一個女醫官有些不耐煩地說。眼下傷員這樣多,她怎麽還有閑心思去做別的?真是煩死了!
“我…我實在傷心,好好的一個人回來就成了這樣。宋大人,您不認識這男子麽?之前因為手指受傷,經常在這裏拿藥。可現在連腿都沒了,日後要怎麽生活……”
歡兒這樣一說,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宋初心中也有些悲傷,倒是那男子聞言勉強笑了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眼下成了這樣怪不得別人。何況我是個男人,日後總會有我的活路。”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都沒說話。
那男子眼圈也有些泛紅,張了張口道:“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們了。”
“宋大人!”
門外又有傷員一邊因為傷痛而喊叫,一麵說道:“宋大人,我的傷口昨日已經包好了的,今日忘記了上藥,能否給我再包紮一下?”
宋初連忙應聲,拿了紗布耐心地給那人包紮。
那人是認得宋初的,見宋初給自己包得仔細,心中不禁一陣感動,連聲道:“謝謝宋大人,謝謝宋大人!”
“不必叫我大人,叫我姑娘就行了。”宋初聽著十分別扭,提醒道。
“嘿,這個好。”那人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這個聽起來十分親切,以後我們就叫您宋姑娘。”
“宋姑娘,您知道嗎?軍營現在都傳遍了,說您長得又好,性格又溫柔,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大家都說您是妙手聖醫呢!”
宋初聞言不禁有些樂了,笑道:“我哪裏有你們說的那麽好?大家這樣多軍醫,隻有我是個業餘的,自然要多多努力一些才是。”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這人說話倒是很有些意思,眨眼間便讓宋初心頭的陰霾去了一大半。中午本還有好多病號,倒是有一個軍醫笑道:“宋姑娘去休息吧,有我們在這裏呢。況且你今日又是最早來的,休息一會兒倒也應該。”
宋初的確覺得有些脫力,便笑著沒托辭,徑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到屋子的時候卻發現拓跋玉正在她門口徘徊,像是在想著什麽一樣。
“拓跋小將軍?”
宋初有些驚訝,試探性地叫道。
“宋姑娘!”
拓跋玉有些黑黑的臉色頃刻間浮上了一朵可疑的紅暈,嘿嘿笑了兩聲道:“宋姑娘可回來了。”
“將軍難道已經在這裏等宋初很久了?”宋初一麵說一麵請拓跋玉進屋。
拓跋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也沒有。隻是以為你還要過一會兒才回來罷了。我今日在戰場上拿到了一件戰利品,想著你或許會喜歡。”
“哦?”
宋初有些意外,“不知是什麽?”
拓跋玉寬大的手掌上托出一個精美的圓圓的東西來。
宋初接過打開,發現竟然是一個西洋鏡。而且還是極為上等的西洋鏡,就連臉上細細的汗毛都看得很清楚。
宋初忽然想起,她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打理過自己了。
這小東西她倒是很需要。宋初一向不喜歡推推搡搡,何況拓跋玉也是個直爽的性格,便直接留了下來,道謝道:“還要多謝拓跋小將軍了。”
拓跋玉有些不好意思,打量了一眼宋初的屋子方才道:“沒想到宋姑娘的畫兒還挺好看的。”
宋初笑了笑,道:“哪裏,隻是臨摹罷了。”
兩人便重新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拓跋玉心中覺得萬分不好意思,但不知怎麽的卻又想要和宋初多待一會兒,心中像是有一根羽毛在拂來拂去,癢癢的不得了。
半晌宋初見拓跋玉不做聲,便主動問道:“不知小將軍還有什麽事?”
“沒,沒了。”
拓跋玉“嗖”地站了起來,“那我便先告辭了。”
正準備走的時候拓跋玉卻又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牆上的畫。
宋初聞音知雅,立刻笑道:“小將軍可是喜歡這幅畫?便送給小將軍吧。”
拓跋玉聞言自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接過了那幅畫。
等到宋初將拓跋玉送到房門前的時候,卻看見宇文乾正站在門外,沒什麽表情。
拓跋玉一向大大咧咧,拿著手中畫卷更是喜不自禁,咧開嘴巴笑道:“怎麽四皇子也在這裏?要不要一起走?”
宇文乾笑笑,道:“你先走吧。我有點事情和宋女賢說。”
拓跋玉不疑有他,樂滋滋地走了。
宋初看著宇文乾麵無表情的臉,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虛。
“不知四皇子有什麽事?”
宇文乾冷冷地笑了笑。
“西洋鏡好用麽?”宇文乾有些不悅地看著宋初,“你為什麽不問我要?我那裏有一推,保證比那個要好看得多!”
宋初聞言不禁有些尷尬。
難道是打仗打得太多,這一個兩個的都是怎麽了?
宇文乾看宋初低著頭不出聲,不禁放緩了一些語氣,道:“即便是拓跋小將軍執意送你,你也萬萬沒有送他畫作的道理。難道你不知,畫作是不可以隨意送的?”
“有什麽不可以?”宋初不知怎的便想要執意氣氣他,“我不是之前也送了四皇子一副?何況那畫作本也不是很費工夫,若是四皇子想要的話我這裏倒是還有。”
宇文乾的眉頭越皺越緊。
“你真是這樣想的?”
當然不是。宋初越發覺得好笑,“難道這樣想不對麽?別人送我,我自然當以君子之禮回之。”
宇文乾隻覺得胸腔幾乎要被氣得爆炸開來,聞言頭也不回地道:“我還有事,便先走了。”
竟然真的拂袖離去。
宋初莫名其妙地看著宇文乾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銀桃湊過來問道:“小姐。你說四皇子是在吃醋麽?”
宋初沉吟了一會兒,道:“我怎麽知道?”
銀桃吃吃地笑道:“小姐,奴婢看來四皇子就是在吃醋呢。難道是因為拓跋玉將軍?”
兩人正說著,卻看見宇文乾去而複返。
宋初愕然,還沒來得及和他說話,卻看見他從袖中拿出一個銀光閃閃的匕首,冷冷地道:“諾。給你。”
宋初下意識地接過那匕首。
那匕首閃得要命,看起來像是新的還未曾用過。銀桃機智地挑起一根宋初的頭發放在刀刃上,輕輕一吹那頭發便成了兩段。
刀柄上刻了些奇怪的字符,宋初仔細地看了兩眼,發現既不是宇文的字,也不是東胤的。她頗有些好奇地看向宇文乾,可是某人好像還在生氣,淡淡地看她一眼道:“拿去防身。我走了。”
宋初繼續愕然。
這一天天的,真是太奇怪了。
可不知為什麽,宋初下午給病人診治的時候卻總是想起宇文乾那氣鼓鼓的表情來。明明是那樣可愛的表情,卻在那樣俊美高貴的臉上做了出來,總覺得有種莫名的喜感。
宋初不自覺地拿出那匕首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卻聽見一個驚奇的聲音傳來:“咦?海外文字!”
“你認得它?”
宋初拿著那匕首問道。
那女醫官平時不怎麽說話的,聽見宋初這樣問自己更是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有些難為情地道:“隻是見過幾次…大概記得形狀是這樣的,但是並不認識。”
“哦。”
宋初摩挲著手中鋒利的匕首,沉思地道:“一般刀柄上會刻什麽?”
那女子想了一會兒,道:“大概都是姓名之類的吧。”
也就是說,這個匕首原本的持有人是傳說中的海外來者麽?宋初掏出拓跋玉今日給自己的西洋鏡仔細一看,果然也刻著這樣的文字,隻是格外淺淡,明顯沒有匕首的用心。
難道這些海賊便是以海外人撐腰?
宋初沉思著。
宇文乾自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這次咱們得到的物品當中,很大一部分都刻著海外物品的印記。”他拿著一個皮革小刀觀察了片刻,沉思地道。
“難道他們背後真的有海外國家的支持?”拓跋老將軍疑惑,“隻是海外那麽遠,打仗除了傷民勞財,又能給他們帶去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