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末路碾壓
對於建水皇城的風雲詭譎,靈綃自是不知,此時明麗奢華的龍庭寢殿,她一柄暗金骨杵,腰肢款擺,風姿蝕骨,猶似苦海青蓮,自地獄款款而來。
一襲幽藍魚尾長裙的龍後逆薑,撩人入骨地斜倚在一方奢華的貴妃榻上,指尖閑閑敲了敲一側深淵遊龍的墨玉錦盒,她狹長的鳳眼惑人一勾,媚聲道:“生命之源,果然是非深海鮫珠可比,”
她海妖一族得天獨厚,姿容無雙,卻並非時光不老,已隱有衰敗之象,而今有了這生命之源,至少可萬載容顏不朽,更甚往昔。
借著身側明光,她指尖拿著一顆幽藍鮫珠漫不經心地看了看,爾後略顯狠厲道:“藍緲,要怪,就怪你聖藍光鮫一族,天承大運,鮫珠不凡,不然,也不至於受活剮之刑。”
話落,她柔媚入骨地一笑,淺聲道:“不過,能夠為本宮天人之貌獻身,也是你的榮幸。”
指尖一緊,正待捏碎那一顆明顯黯淡的鮫珠,卻聽得殿外,傳來一陣清靈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幾乎是隨著她的心跳,律 動在暗夜之終。
靈綃款步而來,步履間,華麗的珍珠長裙浮動起醉人的暗香,風情旖旎,光華萬千,她暗金色的骨杵不動聲色地在水晶地麵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隱約觸目驚心。
婉轉的水眸似是不經意間撇過她指尖那一枚幽藍的鮫珠,靈綃不緊不慢道:“逆薑,不知這樣的榮幸,你期不期待?”
聞聲,逆薑狹長的鳳眼狠狠一縮,看著身前那一位風姿蝕骨的美人,想起殿前一舞傾世的藍衣舞姬,她腦海間隱約閃現一張明明痛到撕心裂肺卻風華不減的一張臉,似曾相識的眉眼,難怪,她第一眼見到就心裏不適。
想到這裏,她鳳眼一彎,媚聲道:“原來,是當年那個大難不死的賤種,怎麽,如今陰魂不散,是來找本宮複仇?”
聞言,靈綃卻似是不惱,她指尖漫不經心地撫過那纏繞著墨色銘文的骨杵,淺笑著道:“難得我們 高貴的龍後娘娘,還記得我,可是,容我提醒你,便是一個賤種,你也生不出來。”
她說得那般雲淡風輕,而龍後逆薑幾乎是在她話落就變了臉,那撩人入骨的風姿不再,悉數化作滲人的陰狠,她近乎暴虐道:“不要試圖激怒我,靈綃,你信不信我一手就捏碎你母親的鮫珠?”
“隨你,但容我提醒你一句,不論你用了怎麽樣的力道,我都會如法炮製捏碎你高貴的心髒。”她近乎一字一句道。
如今的靈綃,在曆經了那般天塌地陷的絕望,苦苦煎熬三百年之後,早已學會百毒不侵,油鹽不進,所以,逆薑的話對她構不成任何的威脅,因為,她注定不惜一切代價,活剮龍後逆薑,以報當年殺母之仇,滅魂之辱。
見此,逆薑極盡張狂地一笑,爾後不屑道:“現在的小姑娘,是不是都這般天真,靈綃,當年你母藍緲在本宮手下,無力慘死,而今不過三百年,你以為你能殺了本宮?簡直異想天開。”
“是不是異想天開,你很快就會知道,逆薑,你我血仇,至死方休。”靈綃不緊不慢道。
話落,似是想到什麽,她諱莫如深地一笑,爾後冷聲道:“逆薑,龍帝神墓即將開啟傳承,就由你,來血祭我靈綃統領東海的王者之途,成就無上帝業。”
言罷,靈綃長袖一展,隨著藍光乍現,指尖暗金骨杵之上的墨色銘文,詭異至極地浮至半空,隱約形成一道絕密的風暴。
感受到其間駭人的威壓,龍後逆薑眸色一變,她倏地起身退至風暴一丈開外,近乎失聲道:“始祖的誅神杵,怎麽會在你手上?”
“說來,還要感謝你,如不是你挑唆海殷一掌滅我神魂,棄我於暗黑深淵,我也不會遇上尊師,重活一世。”說到這裏,靈綃眉目間幾不可見地掠過一絲柔軟。
誅神杵,與金剛伏魔杵齊名,傳言乃是由扶幽大帝的一截龍骨淬煉而成,其上縛失卻銘文三千,有著淩駕自然的絕殺之力,是為無上帝器。
誰也不曾想到,自龍帝扶幽隕落於神魔戰場之後,它便被須彌仙蹤道言尊者所得,而今,被靈綃隨意地握在指尖。
見逆薑眸間明顯的錯愕,靈綃似是蠱惑人心地一笑,爾後不急不緩道:“逆薑,還有一事,你的龍帝海殷已死,且死相,比之三百年前的藍緲,還要不堪,現在,我看你還有什麽倚仗。”
聞言,逆薑臉色一瞬難看到極致,她似是暴虐地長嘯一聲,那一頂璀璨的水晶冠應聲而碎,及腰繾綣的卷發似是長蛇一般在身後招搖,攝人心魄一般的勾人沉淪。
她狹長的鳳眼淺淺一眯,不顧一切地捏碎指尖那一顆幽藍的鮫珠,爾後報複性地開口:“靈綃,是你逼我的。”
話落,她指尖結印,喚醒體內的生命之源,爾後,嫣紅的唇角邪肆一勾,隱隱念出一段晦澀的咒語。
海妖一族,乃是得天獨厚的一大種族,除開絕世的姿容,便是那般操控人心的異能,海妖的歌聲,大地的指引,能使人徹底淪陷,極樂而死。
見此,靈綃卻是無動於衷,她指尖拿著誅神杵,緩步朝著逆薑而去,近乎邪肆道:“逆薑,這一次,連老天也不幫你。”
話落,便見逆薑周身的空氣一凝,她那幽深的鳳眼深處詭譎的赤光驀地潰散,嫣紅的唇角,悄無聲息地溢出一抹血色,觸目驚心。
無風揚起的長發垂落至身後,她似是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爾後恍惚道:“不會的,這不可能,明明已經功法大成,不該這般才是。”
她近乎失魂落魄一般地後退一步,無力地看了看自己微顫的手,原是冰肌玉骨一般的清透,而今,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化,仿若雪原之上,消融過後的溝壑,一道一道,糾纏成錯亂的深紋,枯敗不堪。
這一刻,所有的信仰一霎分崩離析,她驚恐萬分地撫上自己的臉,意料之中的,不再是那般水嫩的觸感,而是幹澀腐朽,起伏得分明不過。
她驀地發出一聲刺耳至極的尖叫,略顯昏沉的鳳眼在過分蒼老的臉上猙獰無比,紅唇狠厲道:“是你,是你對不對?靈綃,你究竟做了什麽?”
“逆薑,是不是我你應該很清楚,想想自己做過什麽,何必自欺欺人?”靈綃似是看戲一般道。
現在,她不得不說,倉贏這一份大禮,她很喜歡。
聞言,逆薑眼眸一縮,似是太過不可置信,她一下癱坐到地上,曾經尊貴無雙姿容不凡的龍後娘娘,這一刻,如一個古稀老嫗,頹喪到不堪。
染著丹蔻的指甲狠狠掐進掌心,她恍惚著道:“生命之源,對,一定是生命之源,倉贏,我逆薑,果然養了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此刻,逆薑感受著體內那衝撞的陰毒之氣,不得不承認,他倉贏,下得一手好棋。
見此,靈綃也是不得不佩服倉贏這一手,不惜拚盡一切得來生命之源,進獻給龍帝海殷,但是,恐 怕他早就料到龍帝海殷會把生命之源轉手賜給逆薑,所以,早早便在生命之源上動了手腳。
而今,海妖一族的絕對王者,東海龍庭的尊貴龍後,不過是一個心血耗盡的廢人,便是她靈綃不動手,也活不過今天。
暗忖間,她走至逆薑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蒼老的眉眼,近乎報複一般道:“逆薑,你是不是從沒想過,自己也有今天,天道輪回,報應不爽,你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之事,連上蒼,都看不下去了。”
見她沉默不語,她婉轉的水眸掠過一道幽藍的暗光,似是蠱惑道:“想想當初被你生生活剮的藍緲,逆薑,我不會讓你太痛苦。”話落,她稍稍一頓,繼而開口:“隻不過,是把你當初在她身上割的每一刀,十倍百倍地還回來。”
“但是,逆薑,我知道你不懼此,所以,我會摧毀你最看重的一切,比如容貌,比如,尊嚴。”
靈綃從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以她對龍後逆薑的了解,肉體的疼痛隻能讓她絕望,而精神的摧毀,才能徹底粉碎她高貴不屈的靈魂。
見逆薑那蒼老不堪的身體狠狠一顫,她指尖不覺劃過她枯敗的鎖骨,流連至一襲幽藍的魚尾長裙,靈綃歎息一般道:“這一身皮,如今的你,應該已經不需要了。”
話落,她手下驀地一緊,長袖輕拂間,地上的逆薑已經一絲不掛,而那一件從龍側妃藍緲身上剝離的魚尾長裙,已經在靈綃揮手間湮滅成灰,歸於寂滅。
至此,逆薑終於不再沉默,她手忙腳亂地扯過榻上水色的鮫紗死死遮在身上,卻是聊勝於無,那般清透的朦朧,倒是更凸顯她渾身上下密密麻麻的深紋,枯澀不堪。
她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道:“靈綃,我乃海妖一族血脈最為尊崇的王女,你如此對我,我海妖一族必不會善罷甘休。”
“待我傳承扶幽大帝的無上奧義,洗筋淬骨,成就無上真龍之體,稱霸四海,問鼎至高界,莫說你海妖一族不放過我,我也會血洗你全族,不死不休。”話落,她稍稍一頓,繼而體貼到:“逆薑,比起 藍緲,你該慶幸,黃泉路上,有那麽多人陪你。”
顧不得逆薑那高貴不再如若潑婦一般的嘶吼,靈綃蠱惑人心地一笑,繼而不緊不慢道:“我說過,逆薑,你最為珍視的,我便要一一摧毀,而今,便教四海仙家看看,龍後逆薑的絕世風姿。”
話落,她一把扯過逆薑灰敗的長發,如一道疾光掠向百裏開外的戮魂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