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纏綿一夕探花來
雖然被汙蔑為無貌無德無能的三無人士而心有不甘,但是想想這也是間接否定了她以血肉靈魂來護衛天地眾生的可能,她也就不計較某人的措辭不當了。
想著,木姑娘甚是囂張地拍掉某人在她臉上作亂的手,爾後理直氣壯地開口:“注意尺度,再者,我豔絕紅塵的美貌豈是你三言兩語就可以抹煞的。”
聞言,青弦那狹長的眉梢略微一挑,爾後意有所指地開口:“放心,你家公子看不到。”
木姑娘下意識地握住袖間那一柄古樸厚重的不逆陰陽鏡,她明媚的眸子似是心虛地眨了眨,爾後故作鎮靜地開口:“你少揣測我的心思了,誰說我是怕他來著。”
丫的為什麽每一次她的偽裝都會被無情拆穿,難道她本質得如此表象麽?這不科學。
“不是麽?那就是我想多了。”青弦似是戲謔一笑,繼而不緊不慢地開口:“說來,你就不怕你家公子朝三暮四,移情別戀麽?”
聞言,木姑娘那笑靨如花欺霜賽雪的小臉徹底僵硬,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就是以拉家常之名行挖牆腳之實,好吧,一切罪惡的源頭皆是因著她無人可擋的美貌,但是,這不能成為他精神傷害的理由。
至此,木姑娘很不厚道地笑笑,爾後咧出一口小白牙,甚是一本正經地開口:“放心,即便如此,我是三,更是四,朝朝暮暮,那也得是我一個人。”
言罷,木姑娘內心也不得不佩服自己,這話說得很是內涵不是,然看到城主大人一瞬黯淡的眸光,她驀地便有些心虛了。
丫的她好像傷害一個純情老男人的心靈了,怎麽辦,她曾經寂寂如雪獵獵如花的城主大人,她曾經傲嬌風騷不可一世的城主大人,造孽不是,她如此心狠拒絕感覺就是一大業障,那她以後還能成就無上神業麽?
想到這裏,木姑娘不禁輕咳一聲,爾後故作老成地開口:“青弦,公子他天資愚鈍,做不來移情別戀如此高難度的創舉,但是你不同啊,你身家不菲,顏值堪誇,作為九鳳遺族,血脈尊崇,所以,這種事對於你來說簡直是零難度。”
聞言,青弦深深看他一眼,纖長的指尖狀似漫不經心地流連過襟口那纏綿的鳳羽花,不緊不慢道:“本主以前怎麽不知,你如此善解人意?”話落,他頓了一頓,繼而開口:“不過,難得你能夠認識到他與本主的差距,倒不至於笨得太離譜。”
雖說這話對於刑大公子來講很是不厚道,但是考慮到不被道德綁架,木姑娘很是明智地接道:“城主聖明,所以說,趁著你還年輕,趕緊著禍亂你魔界萬千少女吧。”
木姑娘默默表示,除開少女,少年也是可以的,相信暗溪那廝會很樂見其成。
許是她那懇切的眸光太具殺傷力,青弦妖冶的鳳眸淺淺一眯,他甚是隨性地曲起一腿,涼薄的指尖摩挲過眉眼,映著那細碎的日光,襯得掌心的紋路泛起炙熱的紅,淩亂得那樣分明。
見他沉默下來,木姑娘也不再多言,她很是乖巧地在他身側躺下,鼻尖暈染開那莫名熟悉的初雪的寒涼,自萬丈冰原挾著山水繁花而來,鋪作紅塵苦短。
片刻過後,木姑娘索性拽過某人那寬大的袖擺蓋到自己腰間,感受到他一瞬的僵硬,她訕訕道:“睡覺不蓋棉被有耍流氓的嫌疑。”
我們風華萬千的城主大人看了看那暗繡鳳羽錦衣妖嬈,聯想到棉被一詞不覺抽了抽嘴角,他無聲地把手擱到木姑娘腰間往懷裏緊了緊,爾後溫聲道:“我以為,你應該很在行。”
對於如此霸道的勾搭,木姑娘幹脆放棄掙紮,反正間接的肢體接觸並不能代表什麽,隻是,某人這話的意思明顯就是對她善於耍流氓的汙蔑,話說她如此品格哪裏像是不矜持的人了?
不過,想到爭論之下某人大抵會以實際行動來詮釋動詞釋義,她也就不給他明目張膽占便宜的機會了。
再說了,口舌之爭非君子所為,雖然,她不是君子。
浮生半日,閑把貪歡,往昔百萬載沉浮,竟無此刻一分自在。
相思半袖拂雲過,纏綿一夕探花來。
時光靜好,但顯然有人很煞風景,木姑娘輕輕蹭了蹭身側的城主大人,爾後悄聲道:“青弦,你說,我的命格真的有紅顏禍水的潛質麽?”
聞言,青弦微不可查地一顫,似是淺歎一氣,他略微無奈地開口:“阿花,此處僅你我二人,無須壓抑自己的天性。”
見此,木姑娘隻覺一口老血噴出,但凡她的學曆不是胎教,都聽得出丫這是諷刺她故作矜持輕音軟語,所以,那她是不是就如他所願奔放一把?
奔放如木姑娘迅速捂住耳朵,她幾乎是湊到他頸側吼道:“青弦你說我是不是命格高貴所以紅顏禍水?”
聽著林間回蕩著不下三遍中氣十足的聲音,木姑娘驀地便有些尷尬了,額,她好像超常發揮了。
然青弦卻似是不惱,他嫣紅的唇邪肆一勾,近乎寵溺道:“乖,說話大聲的姑娘下輩子會變啞巴的。”
啞巴你大爺!這種話騙弱智都是侮辱弱智的智商,然木姑娘再是憤懣,卻也隻得忍下,沒辦法,善良如她真心不願欺負一個單身狗,且這個單身狗明顯對她心懷不軌。
對於她這般的安靜,青弦竟似是有些不習慣,大抵最初,他便是喜歡她張牙舞爪的囂張,他無聲地笑笑,爾後一本正經地開口:“紅顏禍水也是有其評判標準的,如你這般,大抵算是紅顏薄命。”
丫的紅顏薄命,禍害遺千年都比這個好聽!木姑娘覺得自己的三觀再一次被荼毒了,她眉眼狠狠一彎,近乎咬牙切齒地開口:“薄?有多薄?”
“自古天妒紅顏,大抵,要問天吧。”他輕歎道。
聞言,木姑娘默默望天,她怎麽不知道,原來傲嬌如城主大人胡謅起來也是一板一眼的,人生若隻如初見,丫她初見的那一個“山河無寂百花處、公子未央萬人中”僅以聲音便撩得她神魂顛倒的城主大人終究是已成曆史了。
木姑娘表示,現在的城主大人,姑且算是回憶殺吧。
回憶殺城主無視木姑娘那疑似絕望的憂桑,他倏地傾身,挺直的鼻尖幾乎觸碰到她的,妖冶的鳳眸邪肆一挑,緩緩道:“還記得碧落之巔那次麽?”
丫什麽叫那次?她們有過很多次麽?她原諒他文化程度低但這並不意味可以隨意地誤導曖昧好麽? 木姑娘極力忽略某人那極具暗示性的誘惑,很是鎮定地開口:“什麽那次?我怎麽沒有印象?”
被裝傻充愣的木姑娘萌一臉,我們紅衣獵獵的城主不厚道地笑笑,嫣紅的唇落到那分明的眉眼,啞聲道:“不記得麽?本主不介意讓你想起。”
幾乎是一瞬之間,他抱著錯愕的木姑娘衝天而起,似一道赤光掠過萬丈雲嵐之巔。
木姑娘下意識抱緊他清瘦的腰,心下卻是不得不感歎,丫不愧是九鳳遺族,傳承自太古洪荒之初的無上血脈,這速度,大抵九重雲霄的鳳凰也是比不過。
雲嵐山巔不似碧落那般風光獨好,繁華似錦,雲蒸霞蔚,極目看去,不過是一片殘雪,白得觸目驚心。
她不自覺往青弦的懷裏靠了靠,爾後幹巴巴地開口:“青弦,在這六界曆史之中,有哪一位紅顏薄命的美人是被凍死的麽?”
丫的她還沒準備好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好麽?
“你很榮幸,可以成為第一個。”話落,他一手攬過某個欲哭無淚的姑娘,朝著萬丈之下的瀾河澗一躍而下。
木姑娘想起那次碧落之巔的驚心動魄,隱約是自九幽冥河泛起的寒涼,在他周身挾著穿雲拂霧的疾風浸染到深沉,然這次,分明多了不一般的炙熱,順著不甘的心跳在骨子裏叫囂。
她不自覺更深地往他懷裏靠了靠,一語不發,但她相信他肯定懂,她還記得。
見她難得的乖巧,青弦狹長的眉梢斜斜一挑,勾起一抹肆意的風流,他瑩白的下巴抵上她的發頂,略微啞聲道:“你總能讓我舍不得。”
即便是不說一言,僅僅是一個動作,便讓他重曆那蝕骨烙心磨折之苦,疼到不罷手,便不知休止。
此話一出,木姑娘隻覺心口一緊,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痛他之所痛。
此時雲霧繚繞間,無人見,一襲紅衣獵獵,共青衣翩然,似末日之花,墜落在暗夜之終。
曾經,她惟願有一人,不苦流離,不墮黑暗,卻原來,她才是那個讓他長夜成疾之人。
閑坐一樹碧枝,恍惚間回蕩著他低啞的話語:“記住,六界山河,誰也沒有你重要,阿花,我隻想你做一個自私之人,永遠。”
青弦,你是在暗示什麽?
山河崩,四海竭,蒼生苦,輪回滅,非挖你心血,祭你神魂,不平暗墮,不起新言。
字字珠璣,針針見血,大抵,這是他第一次說了重話。
劫在俗世之端,罪起苦厄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