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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亡靈軍團

  這一刻,木姑娘腦海裏隻閃過四個字,琉璃美人,沒錯,他真的似是用最純粹的琉璃捏就,美得那樣不真實,她有些呆愣著扯扯楚修的衣擺,幹巴巴地開口:“楚修,你說,他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那位,水琉璃吧?”說著,她頓了一頓,極為艱澀地接道:“可是,水琉璃不是死在了十五年前的琉璃之亂嗎?為何現在他還活著?”木姑娘表示她的智商不夠用了,話說再沒有什麽比遇到一個死了十五年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更驚悚的了。


  感受到她的顫栗,楚修不禁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繼而沉聲開口:“地獄花開無地獄,或許,你所看到的也不是活著的水琉璃,至少,我沒有在他身上看到一絲的生氣。”


  聞言,木姑娘小身板驀地一僵,她不禁抬眸,看向他一臉的凝重,近乎顫抖著開口:“楚修,你的意思是說,他,已經死了麽?”


  楚修點點頭,頗為意味深長地說道:“也不完全如此,不知你是否聽過,不死人這個說法,傳說在人死之後,若是魂念過重,逢絕陰之地,便能回魂重生,卻不是真正地死而複活,而是一個死靈,不渡奈何,他們也會忘盡前塵,無情無欲,超脫天地之外,生生世世不入輪回,你看這一片無盡的地獄花,便是象征著一種,永生的詛咒。”


  木姑娘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片藍海幽幽,她心裏卻是更加疑惑了,明明那一片是木蓮花,為何楚修卻說是地獄花呢?到底,誰才是對的呢?

  當看到那一襲白衣翩然踏花而來,花無心再難保持臉上的平靜,她無瀾的眸子幾乎一瞬潮濕,紅唇近乎哆嗦著開口:“琉璃,我的琉璃。”


  聞言,白衣男子冰藍色的雙眸向她看一眼,卻是一絲情緒也無,他薄削的唇微勾,“十五年了,沒想到真的還有人能夠找到這裏,琉璃,終於不再寂寞了。”


  對於他的生疏,花無心眸裏閃過一抹疑惑,她的琉璃怎會不記得她了呢,想著,她不禁緩步向他走去,她必須要去證實一下,那是不是當年的少年將軍,隻是,快要走進的時候,那白衣男子卻是倏地長袖一拂,花無心便沿著一道詭異的弧度再次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她傾世的容顏一瞬成灰,眸裏滿是不可置信,若是她的琉璃,他又怎麽會舍得如此傷害自己呢?她隻覺得心上一窒,連呼吸,都是徹骨的疼。


  見此,木姑娘趕緊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一把扶起她靠在自己懷裏,她近乎顫抖著手撫上她的臉,觸到那不算明顯的溫熱,她才輕聲開口:“花姐姐,現在還不能確定他是不是當年的水琉璃,再者,這十五年間定然還發生了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一切還是等我們了解清楚情況再說,切不可因為你的情緒再傷到自己。”


  花無心眸裏一瞬空洞,她搖搖頭,不禁淒然一笑:“怎麽可能不是,他身上那一件白衣,我再熟悉不過,襟口還有出征之前我給他繡上的木蓮花,再說了,這天下間,再找不出如他這般純粹的藍眸,我又怎麽可能會認錯。”


  聞言,木姑娘不禁看向那個妖嬈天地間的白衣男子,果然見他襟口淺繡著一朵不甚明顯的木蓮花,她扯了扯嘴角,終究還是一句話沒說,原諒她現在自己也是六神無主,又如何能夠安慰到她。


  對此,白衣男子卻似是渾不在意,他斜斜挑了挑眉,薄唇微勾:“真是可笑,本王怎麽可能是那個亡國罪人水琉璃,他算什麽,琉璃沒保住,連自己的女人,也沒保住,琉璃一朝國滅,血流成河,他最後死在琉璃河邊,說來,都是髒了我琉璃聖河的水。”言罷,他身後沉寂的墨發一瞬揚起,幾乎遮蔽了那冰藍色的天幕。


  聽他提起水琉璃,花無心幾乎是嘶吼著說道:“你胡說,我的琉璃怎麽可能是亡國罪人,他身體裏的最後一滴血,都是為了琉璃而流,他的一腔愛國大義,無愧於天地,我不許你這樣來侮辱他。”


  聞言,白衣男子眸裏笑意更深,他不禁伸手,撫了撫披散的墨發,轉而沉聲開口:“既如此,那便教你們看看,琉璃神殿的真麵目,又何妨。”說著,他長袖輕拂一霎飛身而起,然後薄唇微勾:“沉睡的亡靈大軍,是時候讓你們醒來了。”


  隻見一片耀眼的藍光閃過,那一片冰藍色的地獄花海之中,驀地升起無數的靈魂體,皆是雪一樣白色的戰袍,動作整齊劃一,雖是虛無縹緲,但木姑娘幾乎在一瞬就感覺到了那鋪麵而來的殺伐之氣,森森的寒。她緊了緊手下的力道,牙齒近乎打顫著開口:“花姐姐,這些人,不會就是當年戰死沙場的琉璃一萬大軍吧?”


  花無心此時也沒有了那麽多風花雪月的心思,她頗為艱澀地開口:“不錯,這些,便是修羅場的亡魂,戰死的琉璃大軍,重生的亡靈軍團。”


  見木姑娘眼裏疑惑更甚,楚修不禁好心地解釋:“地獄花生於極惡之地,越是屍橫遍野的殺戮,就越是它的溫床,十五年前的琉璃之亂,琉璃皇朝一萬大軍全軍覆沒,卻不見屍首,或許就是滋養了這一片地獄花,一花一靈,那些不甘就此死去的將士,靈魂便化作惡靈,永遠留在這漆黑的地底不見天日,不墮輪回,地獄花,是一種永生的詛咒,不過我想,或許是他們想守衛自己的家園,執念太深,便選擇了留在這裏,成為亡靈。而水琉璃成為不死人的原因,亦是如此,不過是不舍琉璃成灰罷了。即便肉身死去,前塵盡斷,但他們的靈魂,會永遠記得,與琉璃共存亡。”


  木姑娘了然地點點頭,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隻是她卻是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想著不禁幹巴巴地開口:“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把我們當做了入侵琉璃古城的敵人,打算一戰到底了?”


  聞言,楚修難得地一臉凝重著開口:“不錯,接下來,要想進入到最後的琉璃神殿,必然會經曆一場惡戰了。”


  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全不把這一萬亡靈大軍放在眼裏,白衣男子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他薄唇輕啟:“倒是看不出來,你們對地獄花都這麽了解,那麽,應該是不介意給我做花肥的吧?”說著,他長袖一拂,拿過被楚修隨意掛在腰上的赤霄劍,秀眉一挑:“十五年了,赤霄劍終於又回到了我手裏,看來,我還得感謝你們才是,也罷,我會告訴我這些弟兄,不讓你們死得那麽狼狽。”言罷,他驀地揚起聲調,長嘯一聲:“兒郎們,為了美麗的琉璃,戰鬥吧,榮耀屬於你們。”


  眼看著赤霄劍就那樣無節操地棄明投暗,木姑娘有些欲哭無淚地看向一瞬不瞬坐在地上的花無心,“花姐姐,你說,為什麽水琉璃不認識你了,還認得赤霄劍?”關鍵是丫的赤霄劍也認得他好麽?  木姑娘腎疼地想,連唯一的一個殺傷性武器都沒有了,還打個毛?


  聞言,花無心搖搖頭,卻是一句話不說,隻那麽死死地盯著上方一襲白衣如雪手握三尺青鋒的男子,時光仿若倒流到琉璃滅國的前一夜,那個天真的少女依依不舍地送別心上的少年,夜色沉寂了萬千心思,卻終究在黎明之前埋下了些許的念想。


  見她隻顧著搖頭,木姑娘也無法,隻得寄希望於身後的楚修,她明媚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試探性地開口:“楚修,你離開楚宮的時候,有沒有帶什麽稱手的家夥?”


  然楚修卻是注定要讓她失望了,他淺淺地搖頭:“出宮時太過匆忙,再說,我哪裏能想到在這地下的王城還有如此的亡靈軍團在等著我們。”


  聽他說罷,木姑娘隻想仰天長歎,丫能不能靠譜一些,他難道沒有聽說過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這句話嗎?出這麽遠的門竟然不帶防身的家夥,到底是這個社會太和諧了還是他太天真了啊?想著,她頗為痛心疾首的開口:“也罷,總算我們還不是裸裝上陣,尚且可以抵抗一陣,也不至於死得太難看,等會,你和花姐姐盡量站到我身後,打不過的時候,能不跑,就盡量別跑。”說著,她幾乎是顫抖著手自袖擺裏摸出那把迷你鐮刀,一瞬變大。


  看著她手上一尺來長的黑色鐮刀,楚修幽深的眸裏暗芒一閃,他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央兒,你手上這把鐮刀,從何而來,我瞧著甚是奇特。”


  木姑娘一邊小心地後退到安全地帶,一邊答道:“我跟你說,這個可是不簡單了,這是幽冥鬼獄的幽冥鬼尊送給我的死神鐮刀,傳說中的裁決之刃,主殺戮,專克死靈,乃是與逐月劍齊名的至道奇兵。怎麽樣,是不是很厲害?”


  聞言,楚修袖擺裏的手驀地一緊,嘴上,卻是不動聲色:“傳言死神鐮刀手柄刀刃皆長一丈,按說你這個尺寸可是不對。”他竟不知,原來這個丫頭的運氣好到這樣的地步,連幽冥鬼尊,都不惜以死神鐮刀相贈,看來,她真的是天上地下都吃得開啊。


  木姑娘卻隻是渾不在意地擺擺手:“怎麽不對了,我這是死神鐮刀,他手上的是死神鐮刀plus,現在懂了麽?”說著,在如此生死絕地她還不忘抽空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不過依舊是萌感太過殺傷不足就是了。


  三人在地獄花相對較少的空地上站定,對麵一襲白衣淩空而立的水琉璃終於動了,他閑閑地理了理絲毫不見淩亂的衣擺,微微斜倚著身子,幾乎將所有的重量都靠在了赤霄劍上,薄唇微勾,隻輕輕吐出一個字:“殺。”卻似是自萬丈冰原深處漫上來的冷寂,連空氣,都要凍住了。


  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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