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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詭異殺人事件

  次日清晨,木姑娘照例去無心殿照料那些枯敗的木蓮,卻眼尖地發現站在花無心外殿伺候的姑娘換了一個人,她心下好奇,便隨口問了問,“姐姐瞧著有些麵生,之前在殿裏伺候的雪凝姑娘呢?怎不見她來?”


  她說者無心,但黃衣宮女卻是聽者有意,本來頗為娉婷的身姿狠狠地一顫,她俏臉一白,紅唇近乎哆嗦著開口:“雪凝姐姐她,她不在宮裏了,以後由我代她當值。”


  木姑娘了然地點點頭,不過心裏卻是疑惑更甚,按說這雪凝姑娘好好的,該是不會離開無心殿才是啊,莫非,是出了什麽事情?

  一旦心裏有了事情,後來再集中注意力也就難了,木姑娘結束完每日園丁必修課回到太和殿的時候,剛巧碰上迎麵而來的楚修,其後跟著一隊青衣衛,皆是行色匆匆。


  楚修見到木姑娘倒是不意外,畢竟這條也算是去往太和殿的必經之路了,他略微舒展了眉目,溫聲開口:“央兒,剛從無心殿回來嗎?”


  木姑娘點點頭,見他眉宇間的倦色,不禁問道:“楚修,是不是宮裏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連青衣衛都出動了?難道是又有人來行刺?”難道楚皇陛下的人品已經低到如此地步了?誰都跟他有仇?


  楚修心下好笑著搖搖頭,聲音裏都帶上了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哪裏來的那麽多行刺?”說著他神色卻是驀地一緊,“不過,此次倒是比行刺還是要棘手一些,接連兩日,宮裏發生了數起詭異的殺人事件,死者皆是隻剩一句完整的骨架,衣裳卻是特別齊整的,最關鍵的便是,她們,都是無心殿的侍婢。”


  楚修話落,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倏地一縮,她大腦一陣短路,幹巴巴地開口:“你是說,死者都是無心殿的?那是不是意味著,這個殺人事件可能跟花姐姐有很大的關係?”她驀地想起今晨無心殿裏那個黃衣侍婢提起雪凝時一臉的不自然,還有那被她忽略了的緊緊絞在一起的雙手,難道說,雪凝也是受害者之一?


  像是知道她心裏所想一般,楚修點了點頭,頗為慎重地開口:“如你所料,雪凝的確已經遇害,隻是,這件事情究竟與無心殿的那位有沒有關係,還有待進一步調查,之前刑大公子說過,我南楚龍脈受損,國運堪憂,恰在此時又出了此等詭異的殺人事件,父皇便著我來太和殿請刑大公子指點一番。”


  木姑娘了然地點點頭,隨後看向他比之往日要冷肅三分的眉目,紅唇輕啟:“剛好我也是要回太和殿,那就一起吧。”


  楚修微一頷首,揮手示意身後的一眾青衣衛原地等待,爾後隨著她一路向太和殿而去,此時因為心不在焉而走在前方的木姑娘沒有發現,那剛剛還滿目焦灼的修太子此時溫和的眉目裏是一片濃稠到化不開的柔情,淺薄的唇,也是彎起一抹愉悅的弧度,仿若眼前咫尺之間的那一抹青色身影,便是他整個的天地了。隻不過,一路沒有回頭的木姑娘看不見就是了。


  一步踏進太和殿,刑大公子依舊是閑散地靠在那個雕花的木榻上,隻不過,這次倒是沒有再看那本讓自詡為天宮智慧第一的木姑娘都長歎一聲的《伏羲算數》了,但是木姑娘表示更無語好麽?丫竟然在自己跟自己下棋?這是要精神分裂的節奏麽?


  她幾步走近他身旁,仔細瞅了瞅棋局依然一無所獲之後,幹脆就在他旁邊坐下,隨後朝著站在一旁的楚修努努嘴:“阿淵,楚修他找你有事。”


  聞言,刑大公子側頭看向那抹似一管青竹般傲然而立的身影,眸裏微光一斂,沉聲開口:“哦?不知修太子今日過來,有何見教?”話雖如此,但他語氣裏透出的那一股子莫名的火藥味連粗線條如木姑娘也察覺到了,她不禁伸腳頗為費力地踹一下他在寬大的衣擺下半隱半現的錦靴,那似是月華淺繡流雲的鞋麵霎時便就是一個小巧的灰突突的腳印。


  見此,刑大公子卻似是並不生氣,還頗為好笑地看她一眼:“現在倒是不嫌自己腿短了,嗯?”


  他眼裏的調笑太過露骨,木姑娘幾乎是立馬就狠狠瞪了一眼:“就你腿長行了吧,也不知道讓讓我。”她似是抱怨,聲音卻是壓得極低,反正沒什麽效果就是了。


  他們的小互動在他麵前毫不避諱,可他卻是心裏再緊也得生生受著,誰叫她這樣的一麵從不展露在他麵前呢?既如此,且在心中為自己多留一些回憶吧,哪怕,那來自於讓他傷筋動骨的,所謂嫉妒。


  想著,他略微鬆了鬆袖擺裏的手,隨後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溫聲開口:“刑大公子說笑了,修在公子麵前哪敢說指教二字,公子尊比王侯,雅冠天下,博古通今,這占卜之術更是出神入化,可謂是當世奇才,修仰慕還來不及。實在是這幾日宮裏不甚太平,不僅我南楚龍脈堪憂,更有著莫名而詭異的殺人事件,鬧得宮裏最近人心惶惶,所以才鬥膽過來叨擾公子一番,還望公子能指點一二。”


  聞言,刑大公子驀地笑了,那雙瀲灩的桃花眸裏細碎的微光一瞬匯聚成星的海,花的天,且教這身後的一方天地,徹底淪為陪襯,他淺淡的唇微微勾起,“這樣啊?修太子何時如此謙虛了?要說指點麽,還是太過了,不過,我倒是真的有幾點要提醒太子。”


  楚修側眸,看向他那雙比之萬丈虛空還要深邃的黑眸,薄唇輕啟:“願聞其詳。”


  刑大公子隨意地理了理不見絲毫褶皺的衣擺,爾後閑閑落下一子,“赤霄為千古帝王之劍,因此一直便流傳著得赤霄者的天下的說法,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若是傳言屬實,那十五年前手握赤宵劍自屍山血海琉璃河畔為木蓮而戰的前琉璃最年輕的將軍王,為何最後卻落下個屍骨無存的下場,究竟是帝王之劍,還是亡國之劍,至今還不是定數。”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才接著開口:“再者,據古籍記載,當年鑄劍大師赤霄以身殉劍,其後人化劍奴一族世代保管赤宵劍,族長嫡女更是不得嫁人,須終生以完璧之身來供奉赤宵劍,以示敬畏和傳承,可是自琉璃滅國之後,劍奴一族也是不知所蹤,恰逢十五年赤霄突然現世,那麽劍奴一族,是不是太過安靜了一些?”


  聽到這裏,楚修也是隱約明白了一些,他點點頭,爾後開口:“公子的意思是說,這關鍵,還是在劍奴一族身上嗎?可是如公子所言,劍奴一族自十五年前的琉璃之亂便徹底消失無蹤,根本無跡可尋,那麽現在事情不就又回到了原點嗎?”


  刑大公子眼裏笑意更深,他再落一子,聲線,一如既往地清冽通透:“那就是最關鍵的一點了,日前修太子不遠千裏尋回赤宵劍,楚皇陛下卻是問過劍鞘一事,不知太子可還記得?”


  楚修略一想,心裏已有了答案,他點點頭:“公子所言不錯,當日父皇卻曾提起過劍鞘一事,可是我當日找到時,確實是沒有劍鞘的蹤影,四下搜尋也是無果。”


  刑大公子輕咳一聲,看了看對麵聽得雲裏霧裏的木姑娘,有些好笑地開口:“世人隻知赤霄劍是千古名劍,殊不知其劍鞘也是至為重要的,赤宵劍主殺伐,殺戮過多難免罪孽深重,其飲血越多,那麽怨氣便越深,一旦與之共處,劍主便會受到其上殺戮之怨氣的反噬,最終心神俱失,但是,赤霄劍劍鞘在煉就的時候,卻是融合了世間少有的清心石,相傳這清心石乃是西方梵境摩訶迦葉座下蓮台的一個碎片,受迦葉菩薩萬載誦經感化,具有淨化世間罪惡的力量,更有傳言,琉璃花開不敗的木蓮,便是清心石在凡世的化身,代表了神佛之眼。”似是許久不曾如此多話,他不禁清咳一聲,拿起桌上的花茶抿了抿,繼而開口:“所以說,隻有解開了赤宵劍之謎,找到赤霄劍、劍奴一族、琉璃王朝、赤霄劍鞘之間的聯係,那麽一切的一切,都將水落石出。”


  楚修點點頭,站起身微一拱手:“今日受教了,待修解決此間諸多煩擾,再登門向公子致謝。”言罷,他看一眼上座的木姑娘,闊步向著殿外走去,那一瞬,寂寥到末日之終。


  直到那道青色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刑大公子才緩緩側頭,看向一旁木姑娘明媚而朦朧的大眼,“怎麽,在想你的花姐姐?”


  聞言,木姑娘驀地一僵,爾後有些幹巴巴地開口:“哪裏,我隻是在想那劍奴一族被傳得神乎其神,不知到底是何模樣,如果有機會,我真想見見。”這句話倒真的是大實話,雖說一切的線索都指向了花姐姐,但她卻相信她一定不會是如此殘忍之人,那樣一個對木蓮像情人一樣忠貞的人,內裏一定有一顆純淨的心。


  刑大公子挑眉,正待開口,對麵的木姑娘卻是驀地聲音一軟,似是委屈,又更像是撒嬌:“阿淵,我不高興了,你看,你寧願自己跟自己下棋,都不知道要多陪陪我麽?”


  見她嘟起的紅唇,他心下好笑,“央兒,你會下棋?”


  木姑娘一聽,直接給他一個可愛有餘殺傷不足的白眼,頗有些咬牙切齒:“是麽?那你就跟你自己過一輩子好了。”丫還敢嫌棄她?敢不敢再囂張一點?

  刑大公子伸出手,那白皙的指節輕輕撫過淺淡如櫻的唇角,似是初雪悄然落下最早的枝頭那緋紅一點,無端妖嬈,盡顯風流,而後邪肆一笑:“不過,有些事情,公子我一個人也是做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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