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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劍拔弩張

  一連兩天,除了睡覺以外,木姑娘的時間基本上都耗在了無心殿內院一眾的的枯敗木蓮上,除了鬆土、澆水,便是坐在那門檻上掰著指頭數數,期間花無心倒是出來看過幾次,但卻並不像之前那樣多話,一瞬回到之前無人的孤寂,隻看過那些枯敗的枝椏,眸子會柔和些許。


  這日,木姑娘照例拿著那個與她霸氣側漏的身份明顯不符的小水壺去無心殿前的小河裏接水,卻不防看到花無心執傘的身影從前麵花叢一路走過,徑直向西而去,她心下詫異之餘,不禁偷偷跟在她身後,準備一探究竟,畢竟在她的認知裏,花姐姐可是很少會走出這無心殿的,甚至也很少出寢殿。


  一路上木姑娘甚是小心地跟在花無心的身後,生怕她有所察覺,不過一會兒,前麵遠遠地出現一片碧色的湖泊,一身墨綠色宮裝的女子悄然而立,儀態萬千,木姑娘幾乎是一瞬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的師父啊,難道說花姐姐是來見皇後的?事情要不要這麽詭異?今天不會教她碰上傳說中的後見後吧?想著她趕緊找了個視線不錯且還算隱蔽的花叢後蹲下身子,明媚的月牙大眼頗有些賊兮兮地盯著前方。


  楚皇後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緩緩轉身,依舊是那溫雅端莊秀麗天成的眉目,紅唇淺淺勾著:“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她看著眼前的女子,隱在寬大袖擺裏的手無聲地緊了緊,十五年過去,好像上蒼虧待了所有人,卻獨獨眷顧了她一個,時光不老,容顏如昔。連那把黑水紅花的傘,也還是當年記憶裏的顏色,不褪半點風華。


  “姐姐相邀,怎敢不來?”她以往古井無波的秋水眸,在此刻,竟也有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隻不過木姑娘沒捕捉到就是了。


  楚皇後似是笑了笑:“你若真是這麽聽我話,當初怎就半點不留情麵?我說了那麽多話,你又究竟聽進去多少?”


  花無心執傘的手緊了緊,略微發白,她的聲音在此刻也是頗有些幹澀的,聽來仿若是喑啞的弦摩擦後的緊繃,讓人莫名地有些不舒服,“那我問一句姐姐,我的話你又記了多少在心上。”


  楚皇後溫雅的眉目一瞬發白,爾後恢複如常,“當年的事情,我也不想,隻是”然花無心卻是驀地打斷她,頗有些歇斯底裏的味道:“姐姐不要再說了,當年的事情,我已經不在乎了。”


  “是麽?那你這十五年來執這一把彼岸花傘守著這一院子的枯樹又是為了什麽?你不要告訴我隻是閑來無事,若是不在乎,那你如今找那個木姑娘幫你種樹又是想幹什麽?”此刻她也顧不得許多,那眸裏不知是驚慌多一些,還是狠厲多一些,反正,那極盡優雅與端莊的氣質是不複存在了。


  木姑娘聽的興起,猛然聽到自己的名字,還有些詫異,怎麽好好的後宮爭鬥同室操戈扯上她這個外人了?想著眸裏的光也就更亮了一些,看來今天會有不一樣的收獲啊。


  “為什麽留著這一院子的木蓮姐姐不是很清楚嗎?還來問我作甚?至於這一把彼岸花傘,想來,就無需我再說一次了吧?”說著,她還似是留戀又似是厭惡地輕輕撫了撫傘柄,眸裏一片詭異的寧靜:“姐姐,你是不是很想我離開,可是,現在就我一個人了,琉璃城還在黑暗的地下,那我又該去那裏?你有沒有聽到?那些被埋在地下的族人的呐喊,她們一定很是想念沐浴在聖光裏的木蓮,馬上,就要到下一個月圓之夜了呢。”


  “夠了,我說了不要再提當年的事情,難道你非要我把命還給你,你才肯罷手麽?”她這一句她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裏隱隱有些發顫,鮮紅的丹蔻一瞬掐進掌心,紅到發白。


  聞言,花無心驀地笑了,她紅唇親啟,幾乎是一字一句地開口:“姐姐,我要你的命有何用,你還記得當年大祭司說過的話嗎?所有的罪孽,都將找到最後的歸屬,時間會帶來最公正的審判,你,我,亦是如此,退一步講,我要你的命,有何用?”是啊,再不願,她也是她的姐姐,現在的花無心唯一的親人。


  “既是如此,那你如今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麽?你到底明不明白?就算是你顛覆了這南楚的萬裏江山,琉璃也回不來了,木蓮已死,你的將軍,他更是早就埋骨在琉璃河畔了,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醒一醒,不再做夢?”她似是有些激動,眉頭狠狠地皺起,那交握在袖擺裏的手,緊到不能再緊,深深勒出的印記,像極了鐫刻在命輪上的符文,任時光永逝,不改滄海桑田。


  驟聞將軍二字,花無心整個人狠狠一僵,那幾乎慢到停止的心跳驀地加快,連抓著傘柄的手,都有些發顫,她重重地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姐姐錯了,等到木蓮重新綻放的時候,將軍便會回來。”她於塵封在心靈最黑暗的角落,驀地想起當年那個笑起來比木蓮還要存粹的少年,無端地有些想哭,她一直想都不敢想,那她的姐姐,又怎麽忍心揭開這個她一直小心翼翼隱藏起來的連想一想都鮮血淋漓的傷疤?

  楚皇後對於她的話自是不信的,隻是她眼裏那種受傷讓她再無法質問下去,畢竟,若說錯,她更是錯得徹底不是嗎?隻是這世上本就沒有回頭路可走,那她,便唯有撐著所有的力氣來繼續走下去了。想著她不禁笑了笑,溫聲開口:“好啊,姐姐就陪你一起等著那一天。”琉璃傾覆非她所願,罪孽,姑且由她來背吧。


  仿若剛剛所有的聲嘶力竭都是假象,她再度恢複到初時的那種優雅和矜貴,儀態萬千自她身旁走過,繁複的裙擺散落在一地的枯葉上,驀地荒涼,不過幾步,她停下,極輕地開口:“小五,對不起。”言罷,她腳下加快,頭也不回地離去,隻是,怎麽看,都有些一種落荒而逃的狼狽。


  聽她如此一說,花無心執傘的手狠狠一顫,她突然想起,當年也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溫柔地說著對不起,然後,便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對不起,她向來最不缺也最不喜的,便是對不起這三個字了。她似是笑了笑,然後紅唇親啟,近乎呢喃:“赤宵現,山河崩,又有幾人能懂,這帝王之劍,便是亡國之劍,新皇出,那舊主,又當如何?”言罷,她朝著那一條僻靜的小路緩步離開,也不知這句話是說與誰聽,隻餘那一聲淺淡的歎息,四散在風中。


  赤霄劍都回來了,我的將軍,你又什麽時候回來呢?


  見兩人已走,木姑娘不禁長舒一口氣,丫的聽牆角果然是個體力活,想她腿都要斷了好麽?極其艱難地起身,她拍拍沾到裙擺上的枯葉,明媚的月牙大眼驀地笑開,哎呀,雖說辛苦了一點,但貌似,今天很有收獲啊,木姑娘一句話總結,楚皇後與花姐姐的關係很不一般。


  正待轉身回太和殿,卻突然一陣涼薄的她並不陌生的氣息自身後傳來,“怎麽,見到我你就這麽開心麽?”


  她小身板驀地一僵,極其艱難地轉身,果然見身後不過兩步遠的地方站著那個一身玄衣的妖孽,隱藏在麵具之後的黑眸帶著顯而易見的戲謔,瑩白如玉的下巴之上,依舊是露著一抹淺淡的弧度,無端妖嬈。她眼裏的笑意一瞬凝滯,幹巴巴地開口:“我說,你怎麽總是陰魂不散?”特麽的誰來告訴她為什麽這個來去無蹤的妖孽又找上門來了,木姑娘表示現在很不開森,因為她已經被輕薄不隻一次了好麽?


  看著她氣鼓鼓的腮幫子,玄衣公子表示很是受用,忍不住就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柔聲開口:“大概是你想我了,我便來了,怎麽能說是陰魂不散呢?”


  聞言,木姑娘不禁齜牙,月牙大眼裏滿是不屑:“想你?少年,我們很熟嗎?”丫誰來告訴她對麵這個不明物種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姑娘想她家公子都來不及還想他?木姑娘內心不禁一個大寫的服,有時候,自戀的程度與臉皮的厚度息息相關呐。


  他側頭,邪肆一笑,“難道不熟?那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嗯?”說著,他突地上前,白皙的手自袖擺裏滑出,正待抓上她的,卻突然一道猛烈的幾乎毀天滅地的罡風從斜側過來,他心下大驚,險險一避,再抬頭時對麵的姑娘已經被白衣公子攬在了懷裏,以獨占的姿勢。


  玄衣公子眼裏暗芒一閃即逝,嘴角,卻始終是含笑的:“我說,你的動作倒是快。”本想著趁著他去查探南楚龍脈過來看看這丫頭,但看來,時機還是有些不對。


  刑大公子瀲灩的桃花眸裏泛起一抹濃重的殺機,薄唇親啟,那清冽的聲線之中透出的寒氣,連這方空氣,都要凍住了,“還好,不及你快,不過,我倒是好奇,是誰給的你膽子,連我的人,也敢動。”言罷,他身上陡然升起一股睥睨的殺伐之氣,周身在風中飄起的落葉,一瞬成灰。


  玄衣公子卻似是渾不在意,麵具之下若隱若現薄唇緩緩勾起,邪肆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情之一事,又何來敢不敢之說?”


  被刑大公子死死扣在懷裏的疑似被表白的木姑娘再次風中淩亂,明媚的月牙大眼裏此刻是濃到化不開的憂桑,丫看不慣她能不能找個委婉的方法,他難道沒感受到刑大公子身上愈演愈烈的殺氣嗎?是不是想把事情鬧大?隻要一想到刑大公子可能會把她這個疑似紅杏出牆的姑娘順帶著人道毀滅,她就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哎,怪隻怪大神氣場太過強大啊。


  聞言,刑大公子驀地伸手,三尺青峰在握,薄唇親啟:“既如此,如你所願又如何。”


  輪回不渡,一世孤絕又何妨,他不在天地六道,又何懼洪荒預言,終有一人能解他相思,但望一世長安,又豈容他人染指,他之紅塵百丈,半袖相思。


  隻是,莫不是他久居天宮太過閑散,便有人忘了,九重殺神,一劍斬天,連他的人,也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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