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牢獄之災
玄衣公子小心地落地,拿下遮擋在她眸上的手,看她眼裏明顯的呆愣,微微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說,你莫不是舍不得我?”
木姑娘在他戲謔的目光中一瞬反應過來,趕緊放開纏繞在他腰間的雙手,因為時間太久,有些僵硬,她輕輕甩了甩,嘴裏忍不住輕聲抱怨,“什麽嘛,有些人就是喜歡多想,我如此有內涵的姑娘看起來像是那麽饑不擇食的人嗎?”現在雙腳落地,木姑娘心裏踏實了,人也膽大了,說話自然也就不忌諱了,丫的,她早就說過,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所以,讓暴力來得更猛烈些吧。
見她鼓著腮幫子一臉可愛到不行的模樣,玄衣公子忍不住靠近,在她耳邊悄聲說道,“你說,你毀了我一盤好棋,我該拿你怎麽辦?嗯?”說罷,輕輕掀起麵具,不待木姑娘有所反應,直接一下吻在她淺淡的唇角,似是不甘心,他又加重了一些力道,齒間輕咬,明明她沒有任何回應,可他竟似是覺得那裏帶了幽深的漩渦,讓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隻能順從,隻能沉淪,最後,在木姑娘暴走的前一刻,他極為不舍地離開,眸間已是一片清明,看著她唇上那一抹不甚明顯卻足夠他心顫的印記,他不禁伸出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撫過比平日裏要豔紅三分的薄唇,爾後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我一向不願將就,不過今天,竟似是要破例了,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有些,饑不擇食。”言罷,他化作一陣風,徑自消失不見。
木姑娘站在楚都城門前,顧不得來往行人那或怪異、或驚豔的目光,隻用手輕輕撫著唇上那一抹不甚明顯的凹凸,內心悲傷簡直逆流上天,丫的,剛剛那廝一臉遺憾的是什麽意思,不喜歡你別咬啊,吃虧了還是咋的?還有那迅雷不及掩耳離開的速度是個什麽意思,難道還怕他走晚了她要他負責不成,木姑娘真想對他說三個字,姐不屑!
其實對於這個玄衣男子種種詭異的行為,木姑娘也表示難以理解,但難以理解並不能代表她被輕薄還隻能忍氣吞聲,所以木姑娘等到再三確認那廝已經不在她的聲音可傳遞到的範圍之內,中氣十足地吼了一句,“你丫有本事別跑那麽快,看姑娘我不把你打得師父都不認識!”吼完似是覺得這句話太過矜持並不能表現內心的憤怒,她努力用細嫩的小手插著小腰,給路人營造出一種她很生氣很不好惹的形象,然而那張粉嫩的包子臉實在是太過萌感,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就是了。
發泄完的木姑娘靜下來環顧四周,發現她正處在一座巍峨的城門前,上書楚都二字,她在腦子裏仔細過了一遍,發現確實沒有半點印象,幹脆就既來之則安之了,忽然肚子咕咕叫了兩聲,木姑娘不禁伸手摸了摸肚子,唔,這幾天太忙,她好像都忘了吃飯,看來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好好吃個飯休息一下再來規劃接下來的行程了,也不知道這個地方的物價貴不貴,木姑娘默默想,伸手摸摸腰上的錢袋,卻手下一空,她大驚,卻猛然反應過來,丫的,好像上了碧落,她嫌麻煩就把錢袋給了阿淵啊,她的師父啊,她怎麽會嫌錢麻煩呢?所以說,木姑娘一句話總結,她現在成了無財產無男人無術法的三無人士了,哎,想著木姑娘就無限憂桑地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次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下一個目標,看來她的成神之路注定是坎坷不堪的了。
木姑娘默默憂桑之時,忽聽身後一陣馬蹄踏踏的聲音,她回頭一看,隻見漫天煙塵之中一隊身穿墨色鎧甲的軍士踏馬而來,當先一人卻是穿著一身天青色的長袍,眉目在這一片久經沙場滿身血腥之氣的將士中略顯溫潤,秀氣的眉峰一邊些微向上挑起,帶了一絲莫可言說的邪氣,可木姑娘初見她的第一眼,卻是覺得隱隱有一些熟悉,仿佛在哪裏看過一般。低頭想了一會兒卻是沒什麽頭緒,正待再看看,卻被旁邊的人猛地一拉,她一個踉蹌勉強穩住身形,回身一看,卻是一個五十來歲容貌普通的婦人。
那婦人本是見一個小姑娘站在路中間軍隊開道也不知回避,就好心拉了一把,免得衝撞了貴人,本想著好好說她兩句,可在那姑娘轉身之際,她卻覺得所有的話到了嘴邊卻是一個字也再難說出來了,那是怎樣的一個姑娘呢?
一身青色廣袖長裙,典雅端莊,領口繁密的花紋之上是一段雪白的頸,不見真容,已是引人無限遐想,再一細看,那明媚如九重天池般清澈透亮的月牙大眼,其上兩彎秀氣的黛眉淺淺臥著,還有那如三月早櫻般粉嫩的唇,增一分太豔,減一分,卻又失了半分顏色,無一處,不是造化傾天下之靈秀細細琢磨,然而最紮眼的,便是那如骨瓷般細膩通透的臉,欺霜賽雪,卻又不僅僅是白,更是帶了一種別樣風情的嫣紅,不重,剛好夠把整個春天,失了顏色。她似是從塵封千年的仕女圖裏款款行來,沒有時光撫過的蒼涼,卻有一種隱秘的尊貴,沒有墨香浸染的濃鬱,卻偏偏,帶了一股醉人的芬芳。
婦人不覺看癡,好久才回過神來,她不禁咳嗽一下,來掩飾這莫名的尷尬,心裏卻是想著,這麽美麗的姑娘,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聽說宮裏那位花娘娘是天下第一美人,雖然她沒有見過,不過她覺得,那位花娘娘再美,也沒有這位姑娘好看。直到木姑娘在她麵前揮了不下十次手,她才再次回過神來,看著對麵青衣姑娘明眸裏明顯的疑惑,婦人不禁老臉一紅,訕訕開口,“姑娘,你大概對此間不了解,這騎馬過來的,是我朝直屬於皇家的青衣衛,負責京畿軍事部署及整個皇城的布防,最前頭穿青衣的,是我們楚皇的嫡出皇子,也是當今太子殿下,我剛看你站在路當中,怕你衝撞了貴人,惹來殺身之禍,再者,近來京都也不甚太平,聽說,前日有人入宮行刺,龍顏大怒,著太子和當朝丞相李大人徹查此事,之前我一個在太尉家裏做傭人的表親說啊,這都是前朝餘孽一手策劃的。”說到最後,許是有所顧忌,她幾乎是靠近她耳邊說的,言罷才意識似乎是有些褻瀆了這樣美麗而高貴的姑娘,她訕訕地退回來,抬頭卻見木姑娘明顯是根本什麽都沒有聽進去,她不禁搖搖頭,匆匆走開,以至於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她口中那個最前頭穿青衣的人在經過她們旁邊時深深地看了木姑娘一眼。
形色匆匆的婦人一路疾走,然她的身形卻是突然頓住,一雙略微渾濁的眸子裏也布滿驚恐,媽呀,她剛剛就一直隱隱覺得那姑娘的發式有些眼熟,現在卻是猛然反應過來,那不就是前琉璃王朝皇家女子最愛的雙月髻嗎?可是,自從十五年前楚王一舉殲滅琉璃王朝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綰這個發髻了吧?那這個姑娘又是怎麽回事,越想越後怕,她趕緊疾步往家裏趕,看來,這楚都,也要不太平了。
木姑娘回過神來,麵前已不見老婦人的人影,她不禁輕輕搖了搖頭,轉而隨著人流向楚都走去,或許她應該走進去看看才是,因為剛剛就在老婦人說話之際,她感到體內的先天火靈傳來一陣躁動,心想,莫非這城內還有第二個先天靈物不成?也許這是一種暗示也說不定。再說,她目前尚處在三無的狀態,也不敢隨便往外麵走了。
一路行來,卻見城內雖然高樓林立,卻不見半點繁華之都的喧囂,路人皆是行色匆匆,有一隊又一隊的軍士在挨家挨戶地搜查,她想,應該就是那大娘口中捉拿前朝餘孽吧,反正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就是了。
然而事實很快證明木姑娘這次是想錯了,因為一隊動作整齊劃一的士兵很快過來將她圍住,為首的一個隊長模樣的人一手指著她,對其他人說道,“這位姑娘公然綰前朝發髻,定是前朝餘孽,與此次行刺陛下拖不了幹係,來人,給我拿下,打入天牢。”說著他手一揮,立馬有兩個士兵上前,但到底是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對著這麽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又哪裏能夠動粗,所以說也隻是把刀架在她身側,基本上是木姑娘極配合地自己在走。
極其配合的木姑娘跟著他們一路走在通往所謂天牢的路上,不怪她如此老實,實在是現在法力全失,她根本打不過這群大老爺們,既然無法拒絕,那就好好享受,所以木姑娘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來自這一群士兵拉風的護送,咳咳,如果是押送天牢也算的話。
然這一路卻像是走不完一般,木姑娘腳都痛了,卻還不見傳說中隻有死人才能被抬出來的天牢的半點影子,她不禁皺眉,丫的,本就是餓得不行,還讓她走這麽久的路,讓不讓人活了,想著,她不禁看向身前那個高大的男子,明媚一笑,霎時便教這方天地都失去顏色,“我說,這位大哥,我腳痛,走不動了,你能不能背一下我,或者說你不願意,找個人也行。”
前頭領隊的男子聞聲轉頭,兩條濃黑的眉毛皺了皺,“你以為你是公主嗎?走個路還這麽嬌貴?”說完不顧身後一眾年輕士兵滿是期待的很願意代勞的眼神,大踏步向前走去,別以為他不知道那群小子打的什麽主意,不過這姑娘來路不明偏右生得如此美麗哪裏是他們能夠碰的?想著不禁搖了搖頭,都是些年輕人呐。
看他一口拒絕半點沒有轉圜的餘地,木姑娘不禁撇嘴,默默腹誹,什麽嘛?她又不是真的謀逆,態度這麽惡劣幹嘛,會嚇壞小姑娘的好嗎?然她卻是並不死心,繼而開口,“大哥,你若不願背我且不願別人背我,那可不可以給我找輛囚車來?如此光天化日你們就不怕劫囚嗎?你放心,給我找輛車我保證好好配合,絕不反抗,絕對乖乖噠。”說完,木姑娘還在前麵大哥轉身之際賣萌似的眨了眨眼睛,直教一眾人心都化了。
當然,這一眾人之中是不包括木姑娘口中的大哥的,這次他幹脆臉都黑了,“你若是不想走,我可以找人架著你走,要不要試試?”
木姑娘看了看兩旁高大的士兵,再低頭瞅瞅自己的小身板,想象一下兩個高大的男人提著一個類似於白菜的姑娘大踏步向前走的畫麵,不禁風中淩亂,特麽的這畫麵太美了好嗎?想著她幾乎是立馬搖頭拒絕,咧出一口小白牙,“不用麻煩了,大哥,我還可以再堅持堅持。”
然而過了一會兒,表示可以再堅持堅持的木姑娘又不安分了,因為她的肚子已經叫了一路了,所以她幾乎是豁出去的吼出聲來,“大哥,我要求基本的人權,我目前的待遇根本跟我在話本子裏看到的不相符,沒有囚車,甚至沒有囚飯!你們這是光明正大的虐待!我現在要求,立刻,馬上,給我送上最後的晚飯!”丫的,當她傻是不是?就算是死刑犯行刑前還有一碗斷頭飯呢?為什麽她一個嫌疑犯連一粒米都看不到,這是歧視,對於一切不公平,都應該殊死鬥爭不是嗎?這是某個上神說過的。
前麵大哥高大的身形狠狠地顫了顫,一個趔趄差點直接給跪了,這次他幹脆頭也沒回,隻說了一句話,“斷頭飯隻在死前吃,你確定你現在要吃?”
木姑娘訕訕,有些心虛,“那個,提前預支一下行不行?”
領頭大哥回頭狠狠瞪一眼看好戲憋笑到不行的一眾下屬,然後看向心虛的木姑娘,“你說呢?”
說完,不待木姑娘有所反應,直接掉轉身大步向前,然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是有多麽的想罵娘,要早知道今天會遇上這麽一個奇葩,他一定在一早的時候就裝作沒看到她,不,他今天壓根就不應該出來巡查,是哪個傻缺說治安巡防是肥差的,讓他出來,他保證也來讓他體驗體驗這銷魂的滋味。
在他看不見的身後,木姑娘淺淺地笑了,她不禁想,這大哥看著凶神惡煞,但分明,是個很好心的人呐。
作者有話說:介個是過渡章,明天我們滴刑大公子就要歸來啦,然後,新的故事就要開始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