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繼任大典
比翼鳥一族的族長繼任大典,乃是千年以來的盛世,各部族齊聚一堂,皆為恭賀新任族長繼任而來,此時的青翼宮正殿,十大世家家主正襟危坐,正前方的兩位,便是位列一二的比之一族家主,比襄的父親,以及一位國字臉濃眉大眼的中年男子,一身銀線暗繡比翼圖騰的青色華服,旁邊一位風姿妖嬈的婦人,不過人間女子四十出頭的年紀,眉目間與翼笙夫人有著三分相似,說不是一家人倒是沒人信了,此時她一雙美目靜靜地注視著宮外那一條綿延至遠方的紅毯,無聲地笑了笑,她的女兒,還真是她的驕傲啊,想來她坐不上族長夫人這個位置,她的女兒坐上,也是不錯的。
忽而,一陣清脆的極樂鳥的鳴叫聲傳來,隻見碧落之巔那萬裏雲空之上,有九九八十一隻極樂鳥翩然起舞,於霞光萬丈風疏雲淡的天穹之上,上演著一場千年難覓的視覺盛宴,那五彩的羽毛似是帶著祥瑞之光,灑下一片聖潔,而此時那遙遠紅毯之上,有一華服男子緩步而來,他一頭墨發係數掩蓋在精致的白玉冠冕之下,一雙溫潤的眸子泛著濃重的黑,那微勾的薄唇些微詭異地翹起一個微妙的弧度,不仔細看卻是瞧不出來,瑩潤的下巴之下,是繡著繁複花紋的立領,再不是往日那一身簡單的青衣,這一身厚重的錦衣華服,因著那繁複又神秘的族之圖騰,讓他此刻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睥睨天下的上位者,而不再是那個似流雲般閑適又如玉般溫潤的閑散公子。
看著眼前的青翼宮,比簫的嘴角笑意更深,終於,就在今天,他就要擁有他要的一切了,此後,他便是這碧落真正的王者,再沒有比襄,也沒有父親,可是,他有他的翼笙就夠了,他表示他的要求並不高,他做這一切,也僅僅隻是為了一人而已。一步一步,他極緩地走進那他想了無數遍的殿堂,盡管內心多麽地迫不及待,可終究,他選擇了如閑庭散步一般的雲淡風輕,遊戲才剛剛開始,他確實是沒必要著急啊。
青翼宮的台階並不高,統共九層,他一步一步,拾級而上,那身後一眼望不到頭的紅毯,此時更像是他踏著的一條通往碧落千秋的綿長血路,沒有喜慶,更像是殺戮。走上最後一階,他頓了頓,正待上前,卻突聽一道破空之聲自身後而來,他猛一側身險險避過,往腳下一看,那華服之下的身軀陡然僵硬,而那幽深的眸中,也一瞬泛起更為濃重的黑,看來,今天不會這麽順利地過去了,不過,也好,不然他倒要覺得無趣了呢。
千年不遇的族長繼任大典被打斷,殿裏的一眾定是坐不住的,然而走出來,卻見被供奉在宗祠的縛魂索被隨意地扔在地上,仔細一看,不少人表示心髒有些受不住,被奉為聖物神鬼難逃的縛魂索,居然斷了,還斷得這麽徹底,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剛剛準族長不是才從宗祠祭神回來麽?想著,大家把視線都投向了靜立在那裏的比襄,卻見往日裏溫潤如玉的公子,如今臉上竟帶著一抹詭異的猙獰,眾人又是一陣恍惚,前族長作為比襄之父,自是要問個清楚的,他上前一步,正待開口,卻有人比他更快。
隻聽一陣空靈的笑聲突然想起,明明很輕,卻蓋過了那天穹之上極樂鳥的叫聲,直直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那似是西方極樂的梵音,帶著洗淨浮華的寧靜,又像是凡世三千的俗語,帶著浸染紅塵的喧囂,一字一字,極有節奏地敲在每一個人的心上,不重,卻也足夠讓人心顫,眾人一驚,正思忖著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攪局,忽見遠方青石錯落繁華夾道之處,有一青衣女子款款而來,一身青色的廣袖長裙,那繁複的裙擺以一圈細碎的綠葉點綴,隻領口繡著繁複的花紋,增添一種典雅,精致的珠花點綴著那如兩彎新月般靜掛的發髻,那欺霜賽雪的臉上,一雙明媚的眸泛著細碎的光,似是三月冰雪初融之際那近水先發的花,淺淡,卻醉人,而那如早櫻般淺粉的唇,因為笑,彎起一抹蕩人心魂的弧度,襯得下方那一截雪白的頸,越發誘人。
她素白的手似是上好的骨瓷,無須勾勒,透過陽光下那隱約通透的經絡,便是最好的作畫,一把漆黑的彎月鐮刀被她隨意地握在手裏,泛著森寒的光,想是造化傾盡天地,才有了這樣一個山河同醉的女子。眾人隻覺得她似是挾著一路風景而來,路過這裏,便成了永恒,然而看久了,卻是忽略了她的麵貌,隻從她那一手鐮刀如閑庭看花般肆意的姿態,看出了一種仿若天下皆不入眼的尊貴與睥睨,竟是隱隱帶了一種殺伐的氣勢。(木姑娘獨白插播:丫的,說多少次了,姑娘我是走的實力派,是單純靠顏值吃飯的嗎?作者君你下次再不會措辭小心姑娘我提高出場費!)
木姑娘一步一步,極緩地走進眾人的視線,她似是萬千黑色枝椏裏竄出的一抹綠色,有輕嗅薔薇時淺淡到骨子裏的芬芳,在她身後,蒼穹萬丈皆成了陪襯,到紅毯這邊來時,她腳下突地繞開,然後笑了笑,“你走過的這段路,我可有些不願再走一次呢,我想,你是不會介意的吧?比簫公子。”最後四個字,她刻意咬重了些,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丫的,想她容易嗎?好不容易找到個男人,結果在她生死未卜的時候跑了,身邊的朋友也傷的傷,走的走,千辛萬苦走上碧落聖山,結果還碰到比簫這麽一個變態給她整出這麽多事來,可她還不能不管,就算是為了比瀾,她也得過來阻止這場陰謀,更何況誰讓她從小就是個心地善良誓與一切惡勢力鬥爭到底以護衛天下蒼生為己任以位列上神為至高目不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姑娘家呢?(若嫌複雜可自動忽略這些修飾詞隻從主謂結構來判斷木姑娘的自戀及可恥程度,謝謝)
眾人正待想問她為何而來,冷不防聽到比簫的名字,卻是疑惑更深,這個二公子自千年之前莫名失蹤,便是很久都沒有聽到他的名字了,如今再聽,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下意識地看向前任族長大人,卻見比族長亦是滿臉的震驚,再看看比襄公子,倒是一臉的平靜。看這位姑娘通身氣度不似凡人,一位年長的老家主好心解釋:“姑娘,你大概是認錯人了,這位是我們比翼鳥一族的新任族長,比襄公子,你說的比簫,是我族二公子,已失蹤千年,至今杳無音訊。”
“是麽?”木姑娘輕笑一聲,手中的死神鐮刀緩緩抬至麵前,細白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一道彎月型的鏤空,寬大的袖擺隨之滑下,露出一截粉白的皓腕,在陽光下泛起珠玉般柔潤的白,她紅唇親啟,“是不是,可不是你們說了算,你說對吧,比簫?”
這次比簫終於不再沉默了,他淺淡的唇微微勾起,“我說,你還真是陰魂不散,這進了幽冥鬼獄還能毫發無損地回來,倒也是本事。”不得不說,這姑娘還真是讓他意外,進了幽冥鬼獄,還能在回來,看來,他真是小看她了。
看他竟然沒有直麵木姑娘的問題,而是選擇轉移話題,眾人心裏疑惑更甚,難道這個姑娘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比簫又怎麽可能變成比襄呢?這也太詭異了吧?然而最震驚的,便要數前任族長大人和翼之一族的族人了,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姑爺,結果卻極有可能不是一個人,這讓他們如何接受得了?
聽他如此一說,木姑娘笑意更深,她不禁側頭,明眸婉轉,伸出手隨意地撩了撩垂落在肩側的墨發,明明是一個略帶輕薄的動作,在她做來,卻絲毫不然跟覺得輕浮,反而有一種傾盡天下不惹半點紅塵的風情,“唔,誰讓姑娘我膚白貌美又聰明可愛,連幽冥鬼尊也不禁拜倒在我這石榴裙下了呢,我若這樣說,你信不信?”哎,表麵上雲淡風輕,可隻有木姑娘自己知道這裝×裝得有多麽辛苦,特麽的她容易嗎?現在法力幾乎盡失,若不想在比簫這個變態麵前跌了價,她還得拚死裝出一副牛叉哄哄神秘兮兮的樣子,天知道她得多努力才不在比簫麵前露出破綻。
“好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了,說吧,你今日到我這碧落之巔來,阻我碧落千年盛會,是何居心?”比簫是不打算再跟她浪費唇舌了,就這一個小姑娘,他倒是不放在眼裏,雖說他現在對這族長之位也不甚在意,但到底誤了吉時也是不好的。
“喲,我還以為你很能忍呢?這就忍不住了,也對,你覬覦族長之位千年已久,如今終於尋得了機會,自是不願再等的,隻是,你這還沒當上族長,就拿出族長的做派,倒是讓我好生害怕呢。”說著,似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她還象征性地用那粉嫩的小手拍了拍那青澀的掩映在層疊羅裳之下的小胸脯,不過卻是沒有用什麽力道,不過木姑娘打死也是不會承認她沒用力的原因不是花樣作死而是怕那本就發育不良的小山包被她一手拍到解放前,那以後真就是沒一點發展前途了。
比簫笑了笑,眸裏翻湧起一抹詭異的黑,“我是不是比簫,如今又有何意義?反正這碧落之巔,已是我的天下,你覺得,這裏還有誰,能阻止得了我麽?”
“他們不能,那我呢?”
聽到這話,比簫是身形倏地僵住,再不能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