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幽冥鬼獄
木姑娘不知道這個所謂的黃泉洞是不是真如傳說那樣直通黃泉鬼獄,她隻知道過了很久很久,她依然在往下落,那風越來越淩厲,她不禁伸手捂住自己的臉,不得不說,她對自己這張臉還是很滿意的,可不能就這麽毀了,隻是荊姐姐為什麽要推她下來?難道那封信是她偽造的,覓音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裏嗎?那她又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感覺事情已經超出她的想象了,最重要的是,她這麽一直往下掉到底什麽時候才是盡頭啊?難道真的要掉到地獄裏才會停下來麽?木姑娘甚是苦逼地想。
木姑娘表示現在很腎疼,很憂桑,她在幽冥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那她該怎麽混下去 ,她還有重見天日的可能嗎?她光明而又坎坷的成神之路才剛剛開始,她想,到時候如果混不下去,她就去勾搭幽冥鬼尊,師父說過,大樹底下好乘涼,既然要攀,就選最粗的那棵。
終於,在木姑娘感慨神生無望到一千遍的時候,她停止下落了,不過,她沒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一個男人的身上,木姑娘萬分慶幸自己沒有正麵著陸,不然她那可憐的小胸脯就得遭殃了,以後真如妖孽所說可以省一件衣服,那她還不得被他笑死?
木姑娘看著頭頂上方,無限感慨,隻見幽暗的天空,有無數黑雲翻滾,這裏沒有太陽,隻有冷寂, 此時依稀還可以看到那個陰森的黃泉洞口,像是能吞沒虛空一般的幽深,她不禁縮縮脖子,打了個冷顫,正待起身,看看身下被自己不幸砸中的倒黴鬼是哪個,沒想到那人卻先開口了,他的聲音,在這陰風四起的幽冥鬼獄,卻無端地讓人感到溫和,仿佛一瞬,春暖花開,“姑娘,你躺夠了可否起來,我腰疼。”
驟然聽見他開口,木姑娘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後她趕緊利落地起身,結果因為慌亂不小心被裙子絆了一下,然後,木姑娘再次悲劇了,這次她直接重重跌到了來不及起身的男子身上,且,正麵朝下,來 不及看那人的表情,她趕緊一把摸向自己的胸口,在確認那不甚明顯的弧度沒有減小之後,她重重鬆一口氣,還好,萬幸,不然她真要哭出來了。
看到身上的綠衣姑娘大膽到近乎彪悍的行為,男子不覺有一分不雅,隻覺得滿滿的都是可愛,他不禁輕笑出聲,爾後戲謔道:“姑娘,你若是不想起來,我也不勉強,隻是,能否讓我換一個舒服些的姿勢,我真的腰疼。”
聽到身下男子開口,木姑娘這才記起徹底被自己拋到腦後的家夥,她趕緊抬頭,正待開口解釋自己絕非蓄意傷人,然而看到那張臉,她直接愣住了,然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呢?你找不出一個詞來形容,很白,卻不是那種娘氣的白,也不是病態的蒼白,而是一種比之流雲還要閑適的白,他的眸很溫潤,唇色也很淡,整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窖藏千年的雪蓮酒,淡雅,芬芳,於時間的洪流中醞釀出醉人的悠長,這樣一個人,你隻想到寫意的水墨畫裏走出來的風流隱士,慢慢都是山水湖光的悠然,隻他一人,便是風景。
看到綠衣姑娘呆愣的小臉,公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似是忍俊不禁地開口:“姑娘,你再不起來,有人要過來了。”
聽到他話裏的調笑,呆愣的木姑娘瞬間回神,她清咳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爾後很是蒼白地說道:“話說,這裏的路也太不平順了些。”說完,她很是小心地起起身,如果再鬧一次烏龍,她更解釋不清了,也不知這人會不會以為她故意占便宜來著。
公子慢慢起身,爾後悠悠地拍拍身上的灰塵,他看向明顯還不在狀態的綠衣姑娘,淺笑著開口,“不知姑娘從何而來?”
木姑娘看著他清雋的臉,訕訕一笑,略微不自在地開口,“一不小心就下來了。”話落,她不自覺地用手抓緊兩側的裙擺,低頭的時候一眼看到地上尖利的一塊碎石,一下恍然,原來他剛剛說的腰疼指的是這個,正待問他有沒有受傷,一隊十來個人從她們身旁經過,木姑娘瞬間不淡定了,她的師父啊,如果她沒有摔壞腦子那一群帶著腳鐐的白衣阿飄和拿著長鞭的黑衣男子無不告訴她一個慘絕人寰的真相,那就是無比拉風的鬼鬼組合(咳,鬼差加鬼魂),然後她現在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在傳說中的幽冥鬼獄,如果給她一次上去的機會,她一定要告訴覓音他們,丫黃泉洞不是個傳說,那是血淋淋的事實。
直到那一隊人走過去,木姑娘才找回了自己的心跳,剛剛實在是太驚險了,萬一丫的業務不夠把她拉去湊數可怎麽辦?想想就無限悲涼,她慢慢抬頭,看向身前那個一臉閑適的灰衣男子,最後一遍確認道:“公子,這裏真的是傳說中的幽冥鬼獄麽?”
聽到她的問話,公子輕笑一聲,然後溫和開口,“不錯,這裏便是亡靈帝國,幽冥鬼獄。”
最後一絲希望也被覆滅,木姑娘瞬間萬念俱灰,她一雙委屈的大眼直勾勾地看向身前的灰衣男子,慘兮兮地開口,“公子,你是這裏的常住人口吧?那你知不知道哪裏有上去的路?不瞞你說,我上有老,下有小,家裏靠我溫飽,蒼生要我養老,如果沒了我,那麽他們的世界,將會暗無天日。”
話落,木姑娘很是無良地想,她也不算說謊,師父算老,小鶴算小,大家都吃她種的桃子梨啊的姑且也算溫飽吧?就讓這位善良好心的大哥給她指一條明路,就像某位上神說的,地獄處處溫情在。
雖然那樣一張慘兮兮小臉實在是讓人無法拒絕,不過灰衣公子不得不殘忍開口,打破某人的異想天開,“姑娘什麽時候聽說過有人進了這幽冥鬼獄還能活著出去的,這不是亂了秩序,再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通往陽間的路。”
木姑娘一聽,直接癱坐到地上,完了,她徹底出不去了,她的成神之路徹底夭折了,她和妖孽的主仆情緣徹底告吹了,她再也吃不到凡間的核桃酥了,也見不到攬月姐姐她們了,她的人生將從此一片慘淡,不見天日。想到最後,越想越傷心,她幹脆坐在地上大哭起來,眼淚不要錢似的拚命往下落。
大概沒想到她會是這樣一個反應,灰衣公子的眼裏閃過一抹驚慌,他幾步走到木姑娘身邊蹲下,然後柔聲開口,“姑娘,不過是留在這裏罷了,其實在這幽冥鬼獄也是不錯的。”
聞言,木姑娘不禁吸吸鼻子,然後搖頭,悶聲開口:“我不要留在這裏,我要回去,我還有好多事沒幹,我也舍不得那些朋友。”
丫的,她才不要留在這裏,她要去一個有陽光的地方。
聽她如此一說,公子溫潤的眸裏閃過一絲黯然,頓了一頓,他很是耐心地哄道:“既如此,我便試著幫幫你,不過,你不要再哭了,我幽冥鬼獄沒有太陽,你的眼淚曬不幹就得流成河了。”
不曾想,她對人世留戀倒是夠深,終究這一片幽冥鬼獄,沒有她喜歡的明媚藍天。
聞言,木姑娘瞬間破涕為笑,她用袖子隨意地擦擦眼淚,那雙月牙大眼雖然透紅,但被眼淚洗過,更加明亮了些,微微晃到他的眼,“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可以幫我,不過你剛剛不是說沒有人能夠出去嗎?”因為激動,她伸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袖。
感覺到她內心的喜悅,灰衣公子勾起唇角,淺笑著開口:“是啊,所以我才說試著幫幫你,但不一定會成功。”
見此,木姑娘抓住他衣袖的雙手不見一絲放鬆,反而更緊了些,她很是大氣地開口:“沒事,少年,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老天會善待每一個好心人的。”
公子看看蒼穹之巔那個掩映在黑雲之中的幽深的洞口,再看看她雨後天晴的大眼,戲謔一笑,淺歎著開口:“那你之前肯定做過不少壞事。”
木姑娘一聽,訕訕一笑,她眨了眨明媚的眸子,一本正經地開口:“失誤,純屬失誤,我絕對是大好女青年一枚。”話落,她討好地笑笑,繼而開口問道:“不過公子,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你說我們要如何想辦法呢?話說你認識幽冥鬼尊不?要不我們直接去勾搭他,他肯定會有辦法。”
雖然這個方法可能極具風險且疑似不道德,但木姑娘甚是理直氣壯地想,為了捍衛六界蒼生,適當的犧牲也是可以理解的。
聽到幽冥鬼尊四字,灰衣公子的眼裏極快地閃過一絲暗芒,隻一瞬便消逝於無盡的幽深之中,他狀似訝異地抬眸,輕聲問道:“你是說我們去勾搭幽冥鬼尊?怎麽勾搭?就你?”
木姑娘興奮地點點頭,眉眼彎彎地開口:“是啊,幽冥鬼尊不是這幽冥鬼獄的老大嗎?我們隻要勾搭上他,何愁沒有出路。”
木姑娘表示,在某妖孽公子的無數次打擊下她已經學會自動忽略那些懷疑的眼光了。
怎麽,憑著她橫掃九重天的實力加之神佛顛倒眾生膜拜的美貌,這個決定很是突兀麽?
灰衣公子一瞬領悟過來,然後狀似苦惱地搖搖頭,“可是我也沒見過他,如何去勾搭?”
木姑娘一聽,瞬間垮下臉來,然而一瞬又恢複如常,她踮起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臉懇切,豪氣幹雲地開口:“不用灰心,隻要我們決心夠大,就一定能成功。”
姑娘,到底是誰幫誰,你確定你自己站對了位置?
聞言,灰衣公子不覺輕笑,他柔聲開口:“你倒是比誰都看得開,既如此,還是先起來吧,在出去之前,你就住在我那裏,也方便商討你所謂的勾搭幽冥鬼尊的大計。”說到這裏,像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他的眼裏閃過一絲忍俊不禁的笑意,然而木姑娘因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毫無所覺。
木姑娘跟在灰衣公子的後麵,這才有時間看看這傳說中的亡靈帝國,幽冥鬼獄,一路走來,滿目的荒涼,隻一條渾濁的河,靜靜地流淌,一絲漣漪也無,她不禁側頭問身側的灰衣公子,“這個不會就是洗淨前塵的八百裏忘川河吧?”
公子淺笑著點頭,“不錯,凡是入輪回之人,須得渡過這忘川河,忘卻今生,到達忘川彼岸,才能過輪回道。”
木姑娘一聽,心下詫異,“不是說喝了孟婆湯才算忘記今生,以許來世嗎?”難道攬月姐姐說錯了?
灰衣公子搖頭,“是啊,孟婆湯才算真正地忘卻前塵,有些執念太深,八百裏忘川也洗不淨。”
木姑娘瞬間恍然,眉眼彎彎地開口:“也就是再下一劑猛藥?”
她的說法實在是好笑,卻也貼切,公子忍不住笑出來,他看向她正經的小臉,點點頭,“你說的不錯,就是再下一劑猛藥。”
一路說說笑笑,木姑娘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忘川河畔,彼岸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