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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黃泉洞

  玄衣公子抱著沉睡的木姑娘一路走到一處靜謐的樹下,然後緩緩地坐到那虯結的樹根上,看著她緊閉的雙眸,他眸色的鳳眸稍稍一斂,爾後不禁伸出白皙的手,用指尖刷過她那卷翹的睫毛,然後一陣輕微的癢便一路流竄到他心裏,慢慢放大。


  他不覺輕笑出聲,那喑啞的嗓音在夜空中透著一股魔力,“你怎麽還是這麽傻?”像是想到什麽,他親昵地刮刮她的鼻子,“我說了,我們還會再見的,不是嗎?”


  懷裏的姑娘沒有任何回應,他卻一點也不苦惱,還好脾氣地幫她整理淩亂的碎發,最後幹脆直接把臉貼到她臉上,隔著麵具,他卻依然能夠感受到那清淺的熱度,還有那淡淡的獨屬於少女的幽香,他輕輕吸一口氣,正待回味,麵具下的眉心卻狠狠一皺,他微愣,倏地笑了,恍惚著開口:“他的動作,還真是快啊。”


  刑大公子飛掠到樹下的時候,隻有木姑娘一人靜靜地躺在那裏,她的小臉泛著淺淺的紅暈,就像是睡著了一般,渾身不見一絲受傷的痕跡,他不覺重重鬆一口氣,似是輕笑一聲,他緩步上前把睡得比豬還沉的木姑娘一把抱在懷裏,不過很快他的笑意便隱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幾乎毀天滅地的怒意, 她的身上怎麽會有陌生的明顯屬於男子的氣息,還有她身上的沉睡魔咒,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魔族已經按捺不住了嗎?想到這裏,他眼裏的怒意突然就平靜下來了,隻餘一片化不開的幽深。


  今晚的月色很淡很淡,荊涼在屋裏待不住,便打算出去走走,一路穿過一條幽深的小徑,她悄然來到碧落湖邊,卻意外地看到了那個一身青衣的公子,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像是看著幽暗的虛空,陷入了沉思,那單薄的背影透出一種深深的孤寂和蕭索。


  她想,此時不是見麵的時候,正待轉身離去,那青衣公子卻是突然開口,他的聲音不似往日裏的溫潤,帶著一種滲人的冷意,卻奇異地有一種魔力,讓人再也挪不開一步,“涼兒,千年不見,你過得好嗎?”


  聞言,荊涼的身子不禁狠狠一震,他怎麽還敢這樣說,在他不顧情意決定拋棄她另娶她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沒了這樣的資格,何況,他還縱容自己的未婚妻對她趕盡殺絕,把她心裏最後一絲愛戀都扼殺殆盡,這樣的他,怎麽還能如此理所當然地問出這句話?

  她不好,一點都不好,這一千年以來,她的靈魂不入輪回,在那黑暗荊棘林裏受盡折磨,隻要想到他如花美眷,她年華永寂,她原本已經平靜的心就再也靜不下來,她不禁苦笑一聲,似是悲歎道:“自是沒有公子你春風得意的,不對,不應稱呼你公子,現在,該是族長才是。”


  比襄慢慢轉身,不禁輕歎:“我知你心裏必定是怨我的,但你何曾知道我心裏的苦,當年聽你說願意嫁給我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麽的歡喜,我恨不得告訴整個碧落之巔的人,我比襄,終於找到了那個命中注定的姑娘,可是涼兒,你要知道,人活在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我不僅僅是那個陪你快意天下的比襄,我還是比翼鳥一族的大公子,是父親早就定下的下一任族長,你可能不知道,翼笙她不單單是我母親的養女,更是比翼鳥一族僅次於比之族長一族的翼之一族的唯一繼承人,她的父親,當年在神魔之戰中戰死,母親隨即殉情,我父親感念翼族長誓死捍衛碧落之巔的赤膽忠心,遂收養了她,如果說我不娶翼笙,便得不到翼之一族的支持,我何曾不想放下這個擔子,隻是,涼兒,我的父親他跪下來求我,你知道嗎?他是那樣一個驕傲的人,可是那一刻,他那樣低聲下氣,他說,襄兒,若你離去,在我百年之後,你讓我如何瞑目,這比翼一族的基業,如何延續?所以,我選擇了屈服,對自己殘忍。”


  荊涼聽到這裏,笑聲更加悲涼,她似是無聲問道:“那我呢?這對我難道就不殘忍嗎?”


  比襄也是笑開,他沉聲開口:“涼兒,我痛苦,總該找人陪著才是,那樣不是太寂寞了嗎?你還記得相思繭嗎?待到相思結成繭,花正好,風來,蝶滿天,這一千年來,我一直都記得,既然相思不成,那姑且就讓我們縛在一起吧。”說著,他一步一步,緩緩地向荊涼走來。


  見此,荊涼苦笑更甚,她不覺道:“難得你還記得這些,我以為你已經忘得徹底。”


  比襄卻是搖頭,很是一本正經地問道:“涼兒,我沒有忘記,隻是把愛戀換做想念,我一直在想你,你現在還愛我嗎?”


  聞言,荊涼抬眸看著他依舊如初的容顏,心裏一陣恍惚,還愛他嗎?這樣的比襄,讓她心裏莫名地感到陌生,好像有一種詭異的不協調,到底是哪種不協調呢?很像是肉體與靈魂的不協調,對了,就是靈魂的契合,好像現在的比襄,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讓她悸動的公子了,因為她的靈魂對他沒有半分的熟悉,隻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她恍然,倏地抬頭,比襄已經走到了他麵前。


  他溫潤的眸裏此時泛起冷光,一陣暗芒閃過,那白皙的手緩緩蓋住她的眼睛,淺淺勾起唇角,揚起一個邪肆的笑容,他輕聲道:“不怪他當年對你死心塌地,還真是個聰明得讓人不得不愛的姑娘。”說完,他緩緩拿下那隻過分白皙的手,然後湊到她耳邊,近乎情人般的呢喃:“很快,你就能見到比襄了,不過現在,你還是先幫我做一件事吧。”


  木姑娘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她睜開眼,先是疑惑,然後便是一陣後怕,她趕緊伸出手,在確認自己可愛的小腦袋依然完好無損地安在脖子上之後,重重地鬆了一口氣,還好,她的成神之路沒有就此夭折在比襄那個變態身上,隻是她很疑惑,他最後怎麽又決定放過她了呢,難道是因為那個神秘的玄衣公子?冰棺裏的公子究竟是誰?為何比襄會說出那番話來,還有,她又是怎麽回到自己房裏的,想到這一樁接一樁的詭異事件,她感覺眼前的疑雲越來越重,好像她已經掉進了一個驚天的陰謀裏。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事,還是把比襄的反常告訴荊姐姐她們才行。


  荊涼進到房內的時候,木姑娘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一無所覺,她當下輕笑一聲,風情萬種,分外妖嬈,隻是那雙原本明亮的紅眸,此時略顯空洞,“央兒,現在睡醒了,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木姑娘聽到她的聲音,趕緊抬頭,很是眉眼彎彎地開口:“荊姐姐來了,快過來,我有事問你,你知道昨天是誰送我回來的嗎?”


  荊涼走到她床邊坐下,點點頭,輕聲開口:“知道,刑公子帶你回來的,你可算是醒來了,你都不知道,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


  聞言,木姑娘瞬間瞪大眼,她很是不可置信地開口:“不是吧,我睡了這麽長時間?那姐姐,你知道阿淵他現下在不在沁竹院裏嗎?我有事找他。”


  話落,她卻是禁不住想,怎麽每次這種緊要關頭她都是從床上醒來?也不知道妖孽是從哪裏找到自己的。


  荊涼搖搖頭,“刑公子被族長找去下棋下了,好像是比襄找了一本上古琴譜殘本,族長就約刑公子一起去研究研究。”


  木姑娘一聽比襄二字,下意識地肩膀一縮,全身發寒,她趕緊看向荊涼略顯迷茫的紅眸,肅然著開口:“荊姐姐,說到比襄,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好像是在策劃一場陰謀,不過具體是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確定他應該會對族長不利才是,這個消息得馬上告訴阿淵他們才行。”因為說得急切,她完全忽略了荊涼眼裏越來越詭異的空洞。


  荊涼很是詫異,卻不覺搖了搖頭,輕聲開口:“不會吧,比襄怎麽會做出不利於老族長的事,如果這是真的,我們得趕緊找到刑公子商討對策才行,這樣吧,我們現在就去族長那裏,你先穿好衣服,我去叫上覓音。”


  木姑娘趕緊點頭,然而不過一會兒,還不待她洗漱完,荊涼就急匆匆地衝了進來,“木央,不好了,我在覓音的房裏看到這個。”她接過那張紙一看,臉色瞬間就白了,急不可耐地開口:“快,荊姐姐,我們不要去找阿淵了,先去西邊山上再說。”說著,就不管不顧地衝了出去。


  見此,荊涼嘴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她輕輕揮手,燒掉那張素白的信紙,然後跟上前麵那個匆忙的背影,至於信紙上所說的“欲見覓音公子最後一麵速來黃泉洞”那句話,不會有第三個人看到

  木姑娘一路狂奔,走到西邊山頂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那一片如火熱烈的天堂鳥花海此時已經沉寂在一片夜色之中了,她慢慢穿過花叢,走向中間那片空地,然而等她走近,卻是一人也無,隻餘前方那個方圓丈許的大洞,傳來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風聲,在空中回旋成地獄的催魂曲,她心下疑惑,轉頭看向身後的荊涼,“荊姐姐,怎麽這裏一個人也沒有,信上不是說覓音在這裏嗎?難道是惡作劇來著?”


  荊涼搖頭,走近兩步,甚是平靜地開口:“我也不知,你再往前看看,他們總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此時在無盡虛空的襯托下,她那一身豔麗的紅衣,陡然透出一股子嗜血的氣息來。


  木姑娘哦一聲,聽話地走近幾步,然後她幹脆蹲在黃泉洞邊,伸頭向裏看去,隻是除了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她什麽也沒看見,那從下麵吹上來的風帶著一陣腐朽陰暗的味道,刺得臉有些疼,她讓開了些,爾後側頭,看向身後的荊涼,疑惑著問道:“荊姐姐,你說這信到底是誰寫的,會不會是比襄那個壞蛋?還有,他不會已經把覓音扔下去了吧?”


  荊涼倏地淺笑一聲,看向她那雙略顯焦急的月牙大眼,不緊不慢地開口:“央兒,既然你擔心,便親自下去看看吧。”說著,她猛一拂袖,一道紅色的罡風過去,木姑娘猝不及防,直接被一把推進那無盡幽深的黃泉洞裏。


  想起她掉落前一刻那雙不可置信滿是疑惑的大眼,荊涼那空洞的紅眸閃過一絲掙紮,然隻是一瞬,便消散了,她再次輕笑一聲,然那空靈的笑聲在陰風陣陣的夜空裏,卻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不是姐姐心狠,誰讓你看了不該看的,好奇心害死的,不隻是貓,還有人。”


  說完,她再不看那個洞口,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要她做的事,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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