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離開
太清聖境依然是那樣寧靜祥和,花香四溢,仙鶴翩然,呼吸到久違的空氣,木央隻覺全身都放鬆下來,看看四下無人,不禁大喊一聲,“我回來啦!”一瞬驚起無數飛鳥。
道德天尊正在殿裏打坐,突然聽到驚天一吼,平地一聲雷,不禁豁然睜眼,一步掠到殿外,果然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俏然立在那裏,月牙大眼裏是頑皮的笑意,他疾步上前,“你這丫頭還知道回來,難道就不想我這個老頭子嗎?”說著胡子一翹,卻是馬上沉下臉來,“丫頭,你是不是受傷了?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受欺負了。”
木姑娘一聽,鼻子一酸,抱住他瞬間就哭了出來。
清風、明月聞聲趕來,就見平時那個張揚明媚小跋扈的姑娘在師父的懷裏哭得一抽一抽的,好不傷心。
清風率先開口,“這是怎麽了,被欺負了?告訴師兄,師兄幫你去欺負回來。還反了天了,敢欺負我太清聖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橫掃天庭帥翻六界的清風的師妹。”說著擼袖子準備出門。
明月緩緩伸出一隻手,悠悠開口,“莫不是紫微大帝?”
清風的身子倏地頓住,然後慢慢撫平袖子,紫微大帝?想到那個桃花眼的妖孽身子不禁抖了抖,“唔,我看還是不能太過衝動,否則傷及無辜就不好了。”
明月開口,“哦?我還以為你是考慮到了實力的差距呢。”
清風訕訕,“哪裏,哪裏。”
木姑娘聽著久違的聲音,感受著這些另類的溫暖,不禁抬起頭來,吸吸鼻子,“我沒事,就是太想你們了,沒人欺負我,隻是因為一個意外。”
道德天尊皺眉,也不好多問,“好了,回來就好,先去休息一下,等下再到師父這裏來。”
木姑娘點點頭,隨著清風明月往裏走,“師兄,你說的小金魚到底是怎麽回事?”
清風皺眉,“誰知道那條死魚為什麽突然間發瘋,上次前去喂食還一個巨浪撲過來濺了我一身水,我看它也就把你當人看。”
木姑娘一笑,“原來橫掃天庭帥翻六界的清風大人還有這麽狼狽的時候啊?那我先去湖裏看看它好了。”
這條小金魚還是她兩百年前在東海之濱玩的時候在海灘上撿的,當時已經奄奄一息,她看著那一身金燦燦的鱗片覺得有趣就把它救了下來放到太清湖裏養著,沒想到一條小小的魚倒是個傲嬌的主,平時除了她誰也不待見,這次聽說它出事,木姑娘心裏也有些心急,當下就加快了腳步。
此時的太清湖倒是平靜,一絲漣漪也無,清風不禁奇怪,難道那死魚突然轉性了?
木姑娘在湖邊喚了兩聲,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無奈之下,她隻得下水裏去看看,“師兄,我到水裏去看看,要是真出事就不好了,你們若是有事就先走,我一個人沒關係的。”
清風搖頭,“我在邊上等著便是,不過你身上有傷下水沒問題嗎?”
木姑娘無所謂地笑笑,“你什麽時候對我這麽沒信心了?我在水裏,就跟在地上是一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說著縱身一躍就落進湖裏。
清風看著湖麵蕩開的一圈圈的波紋,轉向明月,“你說這丫頭是不是跟那誰吵架了,怎麽感覺她這次回來很不高興呢?”
明月微微皺眉,“怎麽,如果是的話你還想去找那位討個公道?”
清風摸摸下巴,訕訕道,“我從來不崇尚用暴力解決問題。”
明月淡淡看他一臉,那意思分明就是你不敢就直說別扯理由平白浪費我的表情。
木姑娘遊到深處,肩膀上又傳來陣陣的疼痛,她不禁皺眉,咬咬牙,打算再下潛一點,不料一道金光倏然閃過,再一看,一條傲嬌的小金魚已經遊到了她麵前,用頭親昵地碰了碰她的額頭。
木央也用手摸摸它金色的鰭,“我聽師兄說你這幾天不高興,發了好大的脾氣,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金魚傲嬌地一扭頭,“誰讓你這麽長時間都不來看我的,我很想你。”
木姑娘掰過它的頭,粲然一笑,“原來是想我了麽?那你也不應該濺師兄一身水啊?”
小金魚撇撇嘴,“誰讓他帶過來的桃子那麽難吃的,我不喜歡。他肯定是看你不在故意欺負我來著,還說已經看我不順眼很久了。”
木姑娘這下是真的無語了,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師兄他是逗你的,太清聖境的人都很喜歡你,唔,青牛也很喜歡你的。”
小金魚繼續撇嘴,“我才不信呢。”說著突然圍著它轉了一圈,“你是不是受傷了?我嗅到血的味道了。”
木姑娘點點頭,“所以說我不能在水裏多呆了,你要乖乖的,等我來看你。”說著拍拍它的臉,一臉笑意。
小金魚金色的大眼的滿是擔憂:“那你傷得嚴不嚴重?到底是怎麽受傷的?”
“不嚴重的,休息休息就好了,你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嗎?要聽話,不能再亂發脾氣。”木央板正一張小臉,看著它。
小金魚猛點頭,“我知道了,你快上去吧,好好休息。”
木姑娘看它一眼,轉身往上遊去。
清風和明月在湖邊等了好久,才看到水下有些動靜,隨即一大片水花撿起,一抹清透的綠破水而出,木姑娘直接坐在湖岸邊雙腿還浸在水裏,她抬頭看向兩人,虛弱一笑,“看來今天要麻煩師兄背我回去了,我現在實在是沒氣力。”
清風一看,她的臉色已經是慘白一片,肩部竟然還有血跡滲出,趕緊一步上去,也顧不得衣裳會不會濕了,“怎麽這麽嚴重?不是說沒什麽大問題的嗎?我看你現在站起來都費勁。”說著把她打橫抱起,一路往寢殿裏奔,明月也緊緊跟在後麵。
太清聖境就木央一個姑娘,明月幾乎是用拖的把攬月從靈犀宮裏拽過來,待一切收拾妥當,攬月給她換上幹淨的衣裳,不禁擔憂問道:“你說你好好地呆在紫微宮,怎麽會弄成這樣?”
木姑娘看著床前圍著的一圈人,不禁又是想哭,還好,她還有這麽多關心她的人。開口的時候聲音已是低啞,“沒事,就是我之前偷偷跟著他們下界,結果碰到了一個厲害的妖魔,不小心就傷到了。”
攬月皺眉,“就這麽簡單,那你受這麽重傷紫微宮裏那位就讓你回來了?他就沒什麽表示?”
木姑娘淡笑,“姐姐還想怎麽樣,帝座日理萬機,總不能讓他照顧我吧,再說我也很想你們,就回來了。”
攬月疑惑,“你說的全是真心話?沒騙我們?”
木姑娘點頭,“當然了,我對你們豈會有掩瞞。”
“好了,有什麽事以後再說,不急在一時,你先好好休息。”說著,道德天尊微一拂袖,轉身,朗聲道:“清風、明月,隨為師退下。”
看著瞬間空下來的房間,木姑娘看向攬月,“姐姐今天就在這裏陪著我可好?我一個人睡著害怕。”
攬月順勢在床邊坐下,“也不知道你這到底都是些什麽事,好好的一個姑娘,回來又是受傷又是夢魘的,真不讓人省心。”
木姑娘笑笑,“這不是給姐姐一個表現愛心的機會麽?姐姐還是跟我一起躺著吧,這樣舒服些。”
攬月看著外麵金色的餘暉,隻覺得無奈,她還從來沒這麽早睡過,不過到底還是在她身邊輕輕躺下來。看著她的側臉,想想還是開口,“央兒,你跟那位,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木姑娘搖頭,“我現在也是不確定了,他收下了我的同心結,還對我很好,我以為以後就是這樣了,誰知道這次出事,他又像變了個人一般,我覺得隻要我乖,他不生氣了,就還會像從前那般,但又好像不是這樣。”
攬月一臉擔憂,“那你呢?你是怎麽想的?”
木姑娘輕輕開口:“姐姐,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隻是不想離開他,真的不想離開。”
聽到這裏,攬月心裏五味雜陳,這個丫頭平時沒心沒肺的,原來也有這麽認真的時候,上次她還以為她隻是鬧著玩的,現下她卻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抿抿唇,想想還是應該告訴她,“央兒,有件事我之前還在猶豫,但現下卻是不得不告訴你了,希望你要有心理準備。”
木姑娘側頭,有些疑惑著開口:“姐姐隻管說便是,難道是關於帝座的?”
攬月點頭,一臉凝重,“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麽會知道帝座的名諱嗎?是因為師父特意提過,所以我便記住了,至於原因,凡世億萬凡人,天宮萬千仙家,在姻緣簿上,都有記載,隻有紫微大帝一人,姻緣簿上無任何記載,洪荒預言:萬星之主,天地共生,輪回不渡,一世孤絕。”
看看木央沉默不語,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不禁再次開口,“你聽清楚了嗎?他根本是一個無緣之人,命裏絕情,這樣一個人,你還敢要嗎?或者說,你要得起嗎?”
木姑娘搖頭,不得不說這一刻她的心裏已經亂成一片,原來還有這麽一個緣由在裏麵,隻是她到底該怎麽辦?一想到要離開,她的心裏就一陣發緊。
攬月看她眉頭緊蹙,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我話已至此,至於是去是留,就看你自己的了,隻要隨你自己的心就好,不過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怕是一時半會睡不著了,我就先回去靈犀宮了,師父還等著我的消息呢,不過你放心,我給你點上寧神香,你就不會做噩夢了。”
木姑娘點點頭,“那就謝謝姐姐了。”
攬月走到門口,正準備關門,卻聽得背後傳來她略帶低啞的聲音,“姐姐,你叫我如何舍得離開,我隻是,不願讓他一個人。”
此時的紫微宮裏,紅衣已經是急得焦頭爛額了,帝座下午去青華大帝那裏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可木央那丫頭現在卻是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難道真的是走了?想到這裏又是一陣頭大,雖說帝座之前確是說過她可以離開,但她看得出來,帝座分明是舍不得的,現在倒好,人真的走了,她卻不知等帝座回來該如何應付了,若是帝座發怒,她該去哪裏避避風頭?
紫微踏月歸來的時候,敏銳地察覺到今晚的紫微宮似是有些不同,過於詭異的安靜,也過於詭異的明亮,平日裏這個時辰應該都歇下了,可是現在,他隱約可以看到正殿裏暈黃的光,難道是出事了?想到那個丫頭,他一改閑庭散步的悠閑,如風般向正殿掠去。
今天雲瑤走後,他正待坐下,不料青華傳音過來讓他去下棋,說是近來得了一本棋譜,找他討教一番,他想想索性無事,也就去了,結果這一下就下到了日落西山,一番把酒言歡,回來已經是月上中天。
走進殿內,見紅衣綠蘿和七星使都站在殿內,他心裏不禁咯噔一下,怎麽獨獨不見那個丫頭,但臉上卻是平靜無波,一路不急不緩走到主位坐下,端起一杯茶,他悠悠開口,“怎麽今日都不歇息,莫非是在等本座不成?”
底下好一陣安靜,搖光左右看看,無奈,隻得硬著頭皮開口,“帝座,木央那丫頭走了。”
聞言,紫微倏得一僵,卻在一瞬間緩和下來,依舊是那種不急不緩的語氣:“走便走了,不是什麽大事,你們都退下吧。”
見此,搖光第一個轉身,雖然帝座的聲音沒變,但他知道,帝座已經處在一個暴怒的邊緣,那雙上挑的桃花眼裏悄然間已經醞釀起滔天的風暴,有的人就是這樣,表麵越是雲淡風輕,心裏越是天翻地覆,再不走,那就隻能直麵淋漓的鮮血了。
紫微輕輕放下手裏的茶杯,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殿外,看著一片深沉的夜色,雙眼微眯,她倒還真敢走,不過,他這紫微宮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依舊是那個殿簷,依舊是那個月白錦袍的男子,依舊是那個似坐似臥的姿勢,隻是有一些看不見的東西,已經悄然改變。夜風拂起男子寬大的衣擺,帶起一陣冷香,隻是比以往要濃鬱得多,紫微正殿燈火通明,一夜不滅,卻是一人也無,隻留一個支離破碎的茶杯散在桌上,茶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