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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心疼

  木姑娘躺在床上的時候,睡得並不安穩,夢裏的她一直在被追趕,身後時而是那些破碎的肢體,時而是那個長著尖牙和鱗甲的怪物,它們一直在她的身後,像是永遠都隔著一步,卻又怎麽甩也甩不掉,就那樣一直追著她,追著她,驚醒的時候,她已是一身冷汗,手撐著坐起身來的時候牽扯到肩膀上的傷口,又是一陣鑽心的疼。


  此時月色正濃,她卻是不敢再躺下了,那樣的夢魘讓人不想再有第二遍了,想到帝座說的那一千遍靜心咒,她隻得慢慢下床,坐到桌前開始抄佛經,因為傷的是右邊的肩膀,她隻得一筆一筆很慢地寫,每一筆,都帶著鑽心的疼,刺骨的痛,一頁抄下來,她的額頭已是濕了一片,可是咬咬牙還是堅持下來,半個月的時間,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實在是不夠,她必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阿淵說她不聽話,對她狠心,她就要更加要努力才行,她想,隻要她乖乖地抄完佛經,阿淵就不會生氣,還會對她向以前那般好,會背著她上那八十一級玉階,會親昵地喚她央兒,會抱著她在紫微殿的簷上看星星,再告訴她那些星宿的故事。


  不知不覺天已大亮,她就坐在那裏抄了一夜的佛經,手都有些打顫。紅衣早上進門的時候,看她那白裏泛青的臉色就知道她一夜沒睡,不禁歎氣,“央兒,你這樣不休息身上的傷要什麽時候才能好?怎麽就不聽話呢?”說著就走上前準備給她換藥。


  木姑娘笑笑,“沒事的,反正我現在也睡不著。”


  紅衣搖頭,“真是拿你沒辦法,來,讓我看看傷口,幫你換藥。”


  木姑娘看她一眼,笑意更深,“姐姐你真好,換藥先不說,你能幫我換身衣裳嗎?昨晚出了好些汗。”


  紅衣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疼得流冷汗,卻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柔聲開口:“那你等著,我幫你去弄些水來,還是先洗一下比較好。”


  木姑娘手上動作不停,隻笑著回道:“那就有勞姐姐了。”


  過了一夜,傷口依然很猙獰,紅衣小心地幫她上了藥,看著她準備接著抄佛經,不禁勸道:“你現在還是不要抄經了,休息一下吧,放心,就算半月後真抄不完也沒事,帝座他不會真的罰你。”


  木姑娘搖搖頭,手上卻是動作不停,“可是,他會生氣。”


  紅衣無奈,“算了,我也不說什麽了,去幫你拿些點心來吧,你現在肯定是餓了。”


  聞言,木姑娘不禁粲然一笑,“那就謝謝紅衣姐姐了。”


  搖光和天樞進來的時候,就看她一筆一筆極慢地抄著佛經,不待他開口,天樞已經一步衝上前去,“手都成這樣了,你還抄什麽佛經?”說著就準備奪下她手中的毛筆。


  木姑娘卻是搖頭,對他笑笑,“天樞,難道你想幫我抄麽?錯了就是錯了,不過抄抄佛經而已。”其實悲催的木姑娘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是,丫的個老男人,還對她較真起來了,等她以後好了非得找回場子不可。


  搖光咂咂嘴,“我說你是不是轉性了,怎麽態度轉變這麽大,現在倒是好說話。”


  木姑娘側眸白她一眼,無限鄙夷地說道:“搖光,你是專門來落井下石的吧?如果是,門在那邊。”


  搖光訕訕,“我這不是關心你過來探望一番嗎?你誤會了,嗬嗬,要不要我幫忙?”


  對此,木姑娘頭也不抬地開口:“如果你敢的話。”


  聞言,搖光立馬閉嘴,現在的帝座,誰也惹不起,他索性笑笑,幹巴巴地開口:“我還是從精神上支持你就行了。”


  天樞卻是皺眉,“就算要抄,也不急在一時,你不妨等傷好些了再抄也不遲,何苦現在遭這個罪。”


  木姑娘搖頭,“反正我現在閑著沒事幹,坐著也是坐著,何況你以為半個月時間很長嗎?”


  天樞一聽,也不再多話,隻在一旁靜靜看著。


  木姑娘實在是受不了兩尊大佛在旁邊杵著,她有些無奈地開口:“我說你們要是沒事幹,就去幫紅衣姐姐摘花,在這裏站著幹什麽,擋著我的光了。”


  天樞一愣,搖光卻是立馬就懂了,“那好,你在這裏慢慢抄,我和天樞就先走了,如果累了一定記得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來看你。”說著拉著天樞就出了門。


  木姑娘看著門外,搖搖頭,她想,帝座肯定是不喜歡搖光他們呆在她這裏的,原因她也不知道,但就是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


  此時的紫微正殿,月白長袍的男子斜躺在榻上,目光悠遠地看著天空,也不知是在想什麽,隻是有一種似有若無的寂寥縈繞在周身。


  昨夜偏殿的燭光亮了一夜,他就在殿簷上坐了一夜,不是不想去陪伴,隻是現在去了,那麽就前功盡棄了,他之前的言辭鑿鑿又有何意義,現在想想,他一直對那個丫頭都太過縱容了,這都不像以前的他了,他有些奇怪,隻是第一次見麵,他就想對她好,沒有緣由地對她好,就好像是之前數十萬年的孤寂,隻是為了等一個她,然而等到了,他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了,她對於他而言,更多的是像一個要好好疼寵的孩子,所以做錯了事,他可以去教訓,讓她學會成長,然而真的這樣做了,他卻又覺得別扭,好像總是少了些什麽,他也很疑惑,不知道他等來的,究竟是緣是劫,是一個孤單時的陪伴,還是一個無聊時的消遣,抑或說,是一個孩子,還是一個女人。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通過這個機會,他剛好有時間想想清楚,看看他對於她的緊張,是出於哪個方麵。


  太陽東升西落,一天很快就過去,木姑娘早早地躺下,她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肩膀現在就是不動都疼得厲害,她靜靜地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精致的繡花,不禁想到阿淵,也不知道他現在還在生氣沒有,今天一整天也沒有來看過她,想想就覺得萬分失落。


  因為實在是太過疲憊,她很快就沉沉地睡著了,然而不過半個時辰,她再次從夢中驚醒,又是嚇出一陣冷汗,這個噩夢就像是藤蔓一般,纏得她透不過氣來,看看外麵黑沉沉的夜空,她實在是不敢再躺下去了,可是現在累得根本睜不開眼,總不能接著抄佛經吧。若是去找阿淵,他現在還在氣頭上,開不開門都是問題,哪裏還會在乎她害不害怕,倒是可以去和紅衣姐姐一起睡,反正她那裏也寬敞。


  紅衣半夢半醒間,聽到外麵的敲門聲起來開門,不料卻見木姑娘抱著被子站在外麵,她不禁詫異,“央兒怎麽過來了,快進來,夜間寒氣重。”


  木姑娘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晚上會做噩夢,我一個人害怕。”


  紅衣愛憐地伸手接過她手上的被子,柔聲道:“當然可以,姐姐一個人也有些孤單呢,你來了剛好。”


  聞言,木姑娘一雙月牙大眼滿是笑意,“就知道紅衣姐姐最好了。”


  紅衣的床不大,但睡兩個小姑娘肯定有餘,木姑娘看著床頂紅色的帷幔,感受著旁邊清淺的呼吸,不禁覺得心安,不過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紅衣是被她嘴裏的夢話驚醒的,她轉過頭,隻見木央臉上一片慘白,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她不停地說著“不要追我”、“別過來”,眉頭緊緊蹙著,雙手緊緊抓著被子,像是想掙紮卻怎麽也醒不過來的樣子。她看得一陣心疼,也不知帝座怎麽這麽狠的心,就這麽放著不管不顧的。


  紅衣緩緩伸手撫上她的臉,用帕子擦幹她額上的汗珠,把汗濕的碎發撥到一邊,然後輕輕拉開她緊緊攥著被子的手,握到自己手裏,感受著她的掙紮,她不禁一遍一遍地在她耳邊低語,“央兒別怕,姐姐在這裏。”過了好久,看她終於平靜下來,眉目也舒展開,不禁鬆一口氣,在她身邊輕輕躺下,但握著她的一隻手,卻是一直沒有鬆開。


  第二天清早木姑娘睜眼的時候,紅衣已經不在身邊了,呼吸著晨風中清新的氣息,她覺得從未有過的滿足,靜靜地躺了一會兒,正待起身,紅衣卻是回來了。


  紅衣笑著走到床前,“央兒醒了,我剛去了你的屋子裏幫你把佛經帶過來了,你便在我的屋子裏抄吧,我還可以時不時回來看看你,免得你一個人在那偏殿裏呆著,在你傷好之前就睡在我這裏吧,有人陪著你就不會再害怕了。”


  木姑娘看著淺笑的紅衣,拚命忍住眼淚,一本正經地開口:“紅衣姐姐,你對我真好,謝謝。”


  紅衣佯怒,“跟姐姐還這麽客氣幹什麽,難道你心裏沒把我當做姐姐?”


  木姑娘趕緊搖頭:“當然不是,在我心裏紅衣姐姐就像是親人一樣,我很喜歡。”


  紅衣一笑,“這還差不多,快起來吧,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桃子。”


  聞言,木姑娘一樂,趕緊下床,“果然還是紅衣姐姐懂我。”


  很快便到中午,木姑娘專心地抄著佛經,昨晚休息好了,又抹了兩次藥,肩膀倒不像之前那樣疼了,所以也不覺時間難熬,正思忖著按照這個速度能不能抄完的時候,卻聽得後麵門開的聲音,想是紅衣姐姐回來看她,她頭也不回地開口:“紅衣姐姐怎麽又回來了?我不是說過了,白天的時候一個人沒有那麽害怕的,你不用專門回來看我的。”


  紫微本是打算來看看她,聽到她的這句話卻是再也邁不開步子,那一瞬間心像是針紮的疼,他都不知道,他的央兒在他看不見的角落受了這麽大的傷害,此刻隻想什麽也不顧了衝上前緊緊抱住她的身子,然而理智卻讓他停留在原地,現在還不是時候,感覺得外麵傳來的腳步聲,他一瞬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陣淡淡的冷香。


  紅衣進得門,看她依然是她出門前的那個姿勢,不禁皺眉,“央兒,你不能這樣不注意休息,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急在一時,”說著倒一杯茶遞過去,“喝點水,別讓自己太累。”


  木姑娘伸手接過,“姐姐,我都知道的,你不用擔心,再說,難道在姐姐的眼裏我就如此的弱不禁風麽?”


  紅衣搖搖頭,無奈一笑,“你知道就好,我也不多說了,下午我要和綠蘿出去一趟,你自己一個人注意。”


  木姑娘地點頭,“姐姐放心去吧,我等你回來。”


  紅衣走後一個時辰,木央還是沒有休息,卻在此時一隻綠色的小紙鶴從窗外飛了進來,她一看,不禁詫異,難道師父有事?伸手接過,小紙鶴晃晃腦袋,低頭啄啄她的手心,像是在確認有沒有找錯人一般,然後它的嘴裏便傳來清風的聲音:“木央,你這死丫頭莫不是賴在紫微宮裏不想回來了?你師兄我對你甚是想念,青牛也很想你,這段時間都瘦了一圈,它還從嘴裏省了一籃子梨給你,不過這都不是重點,太清湖裏的那條死魚這幾天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個勁折騰,湖裏的巨浪要嚇死人了,它平時跟你的關係最好,你快些回來看看吧。”


  木央聽著那久違的聲音,隻覺得親切,又想念,來到這裏快一個月了,她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想到那個半月禁足令,不禁頭疼,還是去跟帝座說一聲吧,他總不至於那麽小氣。


  來到紫微殿前,玉階上卻是沒了鎖靈陣,她不禁奇怪,難道又有人來訪?一步步走到殿門口,卻是倏然頓住了身形,隻見正殿內,一白衣翩然的女子與紫微相對而坐,桌上茶香嫋嫋,兩人似是相談甚歡,女子姣好的麵容泛著溫婉的笑意,紫微也是難得地舒展了眉目,一雙桃花眼笑得勾魂攝魄,然而在看到她的那一瞬臉上的笑意立馬僵了下來,甚至帶著一絲微微的不自在。


  紫微皺眉,這丫頭怎麽過來了?明明像是隨時都要倒下來的樣子,還到處亂跑,不累麽,想到此,眉頭更深地皺了皺,“你怎麽過來了,不好好在紅衣那裏呆著到處跑幹什麽?”


  木姑娘心口一窒,淡淡開口:“我有事找你,不會耽誤多長時間的。”說著看看旁邊那個一臉淺笑的女子,難怪沒去看她,原來是沒時間啊。


  紫微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到哪裏去了,隻是此時卻不好過多解釋,“有什麽事等下再說,本座現在沒時間,你先退下。”


  聞言,木姑娘點頭,默默轉身,他的阿淵現在對她這樣不耐,她回去師父那裏也好,也省著自己礙他的眼,沒時間?他根本是懶得敷衍。


  紫微看著她滿臉的失落,呼吸一緊,麵上卻是不動聲色。


  直到那道纖細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內,雲瑤才轉過頭來,看紫微倒是一臉平靜,“帝座不去看看麽,我看她好像是真的有事才過來的。”


  紫微淺笑,“公主多慮了,不過一個小孩子,不用放在心上。”握著茶杯的手,卻是無端地緊了緊。


  雲瑤溫婉一笑,“此次前來,是為感謝帝座再造之恩,雲瑤不便叨擾,先行告退。”她能感覺到此時的紫微心思已經不在這裏了,再待下去不過惹人不快,聰明的女人要懂得進退有度。


  紫微也不多留,把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來,清淺一笑,“公主走好。”


  雲瑤走後,紫微卻是躊躇了,一看那丫頭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偏了的,按說他現在應該去看看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卻是始終過不了心裏那一關,想想隻得作罷,還是再等兩日吧。


  看著身後巍峨的紫微宮,依然是那樣厚重古樸的氣息,木姑娘輕輕一歎,原來已經這樣舍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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