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九嶷來訪
清晨的風鈴聲和著和煦的微風飄進來時,木姑娘悄悄睜開眼睛,不料身邊已經沒了人影,她不禁奇怪,以前怎麽不見他起這麽早來著?待一切就緒,她出得殿外,九九八十一級玉階之下,視線之內一片粉白,酒香已經淡去,但花香依舊醉人,她不緊不慢一步步走下白玉階,荒廢了兩天,是該去練練她的流霜劍了,不知沒了她這個徒弟,天樞有沒有寂寞呢?
到得天樞宮外,宮門依然緊閉,她索性坐在門前等,閑來無事就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不知今天又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你怎麽過來了?”天樞練完劍回來,就見一個淺綠紗裙的姑娘坐在門口,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畫畫,走近一看,卻是一叢燦爛的向日葵。
木央正百無聊賴,不想頭頂卻傳來天樞的聲音,她抬頭一看,雙眸淺淺一彎:“天樞你終於回來了,我都等好久了。”
“等我?你有事?”他不禁奇怪,這丫頭天天圍著帝座,還有時間來等他麽?
“當然,你不是要教我劍法麽,莫不是不打算要我這個徒弟了?”她瞪大一雙眼看著他,潛台詞很明顯,丫的吃了我那麽多瓜子還想不認賬?
天樞輕易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禁有些無奈,他輕聲說道:“我什麽時候說過不打算教你了,既然想練劍就跟我來。”說著直接進門,但到底小心地避開了地上畫的那些向日葵。
依舊是那一片向日葵,太陽一般絢爛的色彩,熱烈,奔放。
天樞直接跳到樹上坐下,“你先把流霜劍法給我演示一遍看看。”
木央依言抽出桃木劍,熟練地使出一套流霜劍法,行雲流水,不見絲毫拖遝,更甚者,連一株葵花一片花瓣都沒有傷到。
天樞暗暗點頭,想不到她的天賦如此之高,這才幾日下來,已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不禁想起那個酒香四溢梨白桃粉的夜晚,那個白衣翩然風華無限的女子,還有所謂的水木之靈力,更甚於她和帝座間那若有似無的讓他那樣羨慕的默契,一切的一切,無不在告訴他不可求的無奈,有一種距離在默默走遠,有一種感情在悄悄腐朽。
“怎麽樣,是不是被我這一手帥氣的流霜劍法驚呆了?”木央停下,看見天樞明顯的晃神,不禁開口調侃。
聞言,天樞迅速回神,不禁清咳一聲來緩解這莫名的尷尬:“劍法已經足夠熟練,靈力的運用也有了很大的進步,我現在也沒有什麽可以教你的了,若是想更好地掌握,你應該換一把稱手的劍。”
聽他說完,木央滿臉都是燦爛的笑意,她歡聲說道:“天樞你今天一定很高興吧,以前我表現好你也沒這麽誇過我來著,不過我今天是真的很高興,謝謝你了。”說完一步掠走,她得趕緊找把拉風的劍才行,不知阿淵那裏有沒有合適的。
天樞看著那個轉瞬即逝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臉上恍惚一抹蒼涼,其實,我一點也不高興,不高興你的成長,不高興你的高興,因著那個人的高興,他不禁低頭,從胸前衣襟拿出一個黑色的香囊,輕輕打開,便有一陣葵花籽的甜香撲麵而來,拿出一顆放進嘴裏,隻覺得微微苦澀,再沒有了當初的那種味道,那種讓他忍不住覺得幸福的味道,微甜,很暖。
木央一路行到紫微殿前,剛巧碰到搖光,便隨口問了一句:“搖光,你可知帝座現下在不在殿裏?”
彼時搖光正走下白玉階,聽得她問,臉色不禁變了變,但還是老實回答,“帝座現下就在殿裏,九嶷神女來了。”
木姑娘一聽頓時上火,這還有完沒完,又是雲瑤又是九嶷的,當她是死的麽?想著又覺得隻怪這紫微太過招蜂引蝶,不知長那麽一張禍水臉幹嘛,她有些神秘兮兮地說道:“搖光,你說這九嶷神女是不是對帝座有想法,怎麽總是往這裏跑呢,還有那個什麽孔雀,不知道跨越種族的暗戀是沒有好結果要遭天譴的嗎?”
搖光:“……”姑娘,有你說得這麽嚴重麽?再說,對帝座想法最大的就是你了。不過嘴上他還是要勸勸的,不然這個祖宗一準要鬧出事來,“我也不知,不過九嶷神女該是有事才來的,可能隻是你想太多了。”
聞言,木姑娘不淡定了,她近乎齜牙咧嘴地開口:“我想太多?搖光你到底跟誰一夥的,你沒看到她每次看到帝座那眼神嗎?就跟老君家青牛看到桃子似的。”說著,她徑自一步步往上走去。
看著她大氣豪邁的背影,搖光無奈且憂桑,有她這麽打比方的嗎?想想還是補充道:“哎,你等等,我還沒說完呢?”
木姑娘頭也不回地揮揮手,“你再勸也沒用,這是原則問題。”
搖光:“……”姑娘,我隻是想提醒你沒了鎖靈陣你可以用飛的。
紫微今晨起來看望過雲瑤孔雀的身體,便在殿裏煮起茶來,好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閑,不料九嶷神女來訪,他不禁皺眉,這神女近來來他這紫微宮倒是勤快了些。
茶香嫋嫋,輕煙陣陣,紫微一身月白長袍,修長的身姿難掩風流,墨發用剔透的白玉冠束起,身前一架古琴,長袖浮動間,有清靈的琴音和著冷香氤氳,在室內回旋,九嶷神女端坐一邊,淺笑盈盈,“久聞帝座琴藝乃天宮一絕,今日實乃九嶷三生有幸,得聞這天籟之音。”
紫微勾唇,“神女過譽,不過閑來消遣罷了,不知神女今天遠道而來,所謂何事。”
九嶷神女溫婉一笑,“帝座過謙,今日九嶷前來,是為探望雲瑤妹妹,聽聞她身體有恙,卻不知現在可好些了。”
紫微手上動作不停,眉頭卻輕輕一皺,“不過出了個意外,無甚大礙,神女倒是有心。”
木姑娘急匆匆走到殿內,卻見眼前一副郎情妾意春光明媚,不禁更是怒火燒心,怎麽哪裏都有這個女人,她驀地笑了笑:“帝座今日真是好興致。”
紫微正凝神間,突然聽見她的聲音,還有那難以忽略的火藥味,不禁抬起頭來,手上的動作卻是沒停,“央兒,見過九嶷神女。”
木姑娘撇嘴:“又不是第一次見,還見過什麽?”
聞言,他微微皺眉,“不可如此無禮,”說著,卻是轉向九嶷神女,薄唇微勾:“神女見諒,小孩子不懂事。”
九嶷神女卻似是渾不在意,隻淺淺地彎眸,紅唇輕啟:“無須多禮,這可是上次那個丫頭?倒是有靈氣。”
聞言,紫微眉目柔軟下來,“哪裏來的靈氣,不過是頑劣些罷了,倒叫神女見笑了。”
木姑娘覺得自己被深深地看輕了,她有這麽拿不出手嗎?還是在一個頭號情敵麵前被看輕,這深深地傷害了木姑娘的自尊心,想想師父他們可從沒說過自己頑劣。
紫微看她低頭不語,不禁柔聲開口,“央兒,過來。”見她不動,他手下撫琴的動作一頓,“莫不是覺得本座說得不對,生氣了?”
聞言,她猛一抬頭,咧出一口小白牙:“你才頑劣,就知道欺負我,隻有你們是上神,我就是不見過她又怎麽了?”說完,她直接轉身跑開,隻覺得眼前的一對男女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九嶷神女望著門口出神,她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童子,還是侍女?就是她在紫微麵前,也是不敢如此放肆,不僅是因為紫微乃是先天太極界尊神,更是因為他那神秘莫測的實力,讓人見其便生出一種敬畏來,不料這個女子倒是大膽,正晃神間,突聽一道破空之聲,琴聲戛然而止,她轉頭看去,便見紫微收回那雙白皙修長的手,站起身來,不禁開口問道:“帝座怎麽停了,可是擔心那小姑娘,九嶷還從來沒見過帝座如此模樣。”想想就覺得紫微對那個小姑娘的態度不一般,平日裏在天宮瀟灑肆意的紫微大帝,從來都是一個淡雅脫俗之人,待人談不上冷漠卻也不算謙和,怎麽在一個小姑娘身上還這麽用心,作為一個女人的隻覺,九嶷深信紫微對這個小姑娘有著一種不同於對其他人的心思,一種讓她害怕的心思。
紫微清咳一聲,“神女見笑,不過是本座突感不適,這琴怕是彈不下去了,還是改日再敘,神女若是無事,本座要歇息片刻了。”
“那九嶷就不打擾帝座,改日再來探望雲瑤妹妹。”說著起身,不料紫微一句話傳來,卻叫她微微一僵,“神女有心,這雲瑤公主已無大礙,未免不必要的麻煩,神女還是少走動些為好,本座這裏,不甚方便。”
聞言,九嶷神女隻覺得內心如炙熱的岩漿翻滾,怎麽也平靜不下來,就像是醞釀著一場風暴,讓人心驚,她平靜著開口:“帝座這是說我的到來讓你麻煩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當真我見猶憐。
紫微暈開了眉目,倏爾一笑:“神女多心,隻是有人會不高興,而我,不願。”
九嶷神女用盡全身的力氣才保持住得體的微笑,“那丫頭倒真是有福氣,隻是不知,帝座把這洪荒預言置於何地?”
見此,紫微皺眉,眼裏的流光瞬時深邃,“神女未免多心,本座自有打算。”
九嶷神女見他如此,天生的驕傲讓她揚起高貴的頭,溫婉一笑,“帝座有打算最好,九嶷告辭。”說著飛身而出,一道紫色流光轉瞬即逝。
紫微,你到時莫要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