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更年輕
談話在郊外。
“甄隊,跟你這樣的關係,有啥就不遮掩了,我的意思就是讓那案子不了了之。”馬東道,“這次算是我真心實意地求你了!”
“唉,我說你。”甄有為不太情願,“咋說你好呢。”
“瞧你這樣子,還是想破?”
“老弟,跟你說點實在的。”甄有為道,“這社會太現實了,有必要為了講那個義氣耽誤個人進程?”
“甄隊,我說你啥意思?”馬東皺了皺眉頭,“耽誤你進程了?”
“可以這麽說。”甄有為道,“我很在意副局這個位子。”
“我說過可以幫你的嘛。”
“是,你是說過,我也相信,但時間呢?”甄有為道,“你能給我確切時間?你可別說十年八年,太長了。”
馬東沒回答,他的確沒有那個時間表,“甄隊,你就抬抬貴手,放一馬。”
“你跟他啥關係呐,沒那個必要吧。”甄有為道,“就因為他義無反顧地幫了你是吧?豪氣!義氣!是吧?別幼稚了,現實點,或者換個角度看問題,那人不是背著你偷偷把祁願給辦了麽,那他本來的意思就有為你犧牲的意思,你就從了他那個願不成麽。”
“不成,堅決不成。”馬東搖搖頭,“甄隊,做人也不能太現實,還得有點道義吧。”
“別跟說這個,老哥我說句話你可能不愛聽。”甄有為道,“你說你憑我那照片的事要挾我,是不是現實?我看都現實到家了!那有道義麽?你能說出半點道義來?”
“那是啥啊。”馬東道,“那是你不道義在前是不是?”
談話的火藥味很濃,空氣仿佛一點就炸。
“行了,說那些沒意義。”甄有為深呼吸一口,“老弟,你就聽我一句,現在你是啥身份?有些事不是你應該管的,你的精力不應該放在這上麵。要不你看這樣行不行,這案子,你就當作不知道,我也不通過你找任何線索,能破就破,不能破就由他,咋樣?”
“一點都不咋樣。”馬東冷冷地回了一句。
“那這麽說吧。”甄有為見扭不動馬東,換了個法子,“現在我和那暗中幫你的哥們比,都要困難,你傾向誰?”
這個話問得很刁。
如果馬東說傾向甄有為,那麽甄有為就會主張破案;如果馬東說不傾向甄有為,那麽甄有為會趁勢置情麵不顧,還是要破案。
“甄隊,你給我出難題了。”馬東道,“剛才你既然說我以前要求你啥的,是沒道義,那這次我還是沒道義地再要求你一次,成不?”
甄有為的臉色很陰沉,如果不是在夜裏,應該很難看。“老弟,你這是在威脅老哥麽?”他沉沉地問道。
“不敢,你咋這麽說?”馬東假假地笑道,“我啥時威脅過你麽?”
“我想你也不會,或者說,就算以前會,現在也不會了。”甄有為言語間很是自信。
“哦,甄隊為何有這番高論?不妨仔細說來聽聽,為我釋疑解惑。”
“現在的你和以前不同了。”甄有為道,“你是如日中天,前途無量,放著光陽大道不走,難道還會走羊腸小道?”
“有點不明白。”馬東道,“你說的還不是太透。”
“那更直接點講,以前是你在下,我在上,你威脅還有分量,而現在呢,可以說是你在上,我在下,你威脅我啥呢?”甄有為哼笑道,“再說了,威脅與被威脅,是如影隨形,是相互的,隨時都可以轉化。”
甄有為的話講到這裏,應該是徹底撕破了臉皮。
“甄隊,聽你這意思,你還要威脅我不成?”馬東歪了腦袋,“如果我還不算笨,應該沒說錯吧。”
“隨你咋樣理解,反正我的話是說明白了。”甄有為擺起了姿態。
“你說你要威脅我?”馬東嗬嗬一笑,“甄隊,我沒聽錯吧,你威脅我些啥?”
“話說到這個份上,都不顧情麵了。”甄有為道,“你做的那些事,都忘了?簡單提幾個,榆寧小兵化工廠廠長左家良,還有市工商副局長寇維廣,還有梁本國的親戚郝仁,你不應該不熟悉吧?”
“哧!”馬東一聲不恥的笑,“甄有為,我說你真是夠好玩,說笑呢是不?左家良他還在牢裏呢,跟他扯啥玩意不都是扯淡麽,至於寇維廣和郝仁,你憑你嘴說說?說這話,你不覺得有失身份?”
“你別太自作聰明了。”甄有為道,“有些事,麻煩起來不是你想像的那麽簡單,現在說得輕巧,要是真牽扯起來,你覺得會輕鬆?”
“你才是實實在在地威脅我呢。”馬東道,“不過我問一句,你覺得管用麽?”
“如果那些不管用,還有件事,估計你不會不震動。”甄有為仰起下巴,“榆寧縣一小夥子被板磚拍死的事,本來我不想提的。”
馬東果真是一愣,“甄有為你啥意思?”
“沒啥意思,隻想提個醒,為了各自方便。”甄有為似乎抓到了主動權,晃起了腦袋。
“嗬嗬,你終於說出來了。”馬東抱起了膀子,“如果我沒記錯,之前起碼兩次,你在那事上就跟我言辭相探,還說啥要用高科技,嚇唬我呢?現在終於說出口了,你憑啥?”
“我知道你是說我沒證據。”甄有為道,“是沒有證據,在你沒被懷疑之前,沒法下手。但是,一旦確定了某人是嫌疑人,一切開展起來,不就能順藤摸到瓜麽?”
“無緣無故懷疑我?”馬東斜著眼問道。
“不是無緣無故,那天晚上,你們有過衝突。”甄有為道,“那能不能算是個理由?”
“你別瞎呼呼了,子虛烏有的事,亂給我下雷子,想把我給唬住?”馬東鬆開膀子,掏出煙點了一支,“你說的那些覺著實際麽?有我那麽照片一甩來得管用?”
“實不實際,你心裏有數。”甄有為道,“說句到家的話,即便最後咱們兩拚起來,也不一定誰能占得了上風。”
“想把我扯進來,魚死網破?”馬東笑道,“對不起,我跟你不是一路人,還不能同流合汙沾了衣袖。”
“你的心理素質特別強。”甄有為道,“測謊儀可能對你也沒啥作用。”
“那是因為我站得正說得真。”馬東道,“不過那些都是廢話,咱們現在揀實惠的說,你剛才不是說不一定誰能占得了上風麽?那我告訴你,肯定是我。你想想,我被生拉硬扯弄進來,都是虛的,就不信能輸給你頭上有汙點的?或者退一步,即使我也被弄得說不清,咱倆一起玩完,那我也占便宜。”
“你占啥便宜?”甄有為一愣。
馬東便把以前跟何連華講得那些搬了出來,反正就是從一個破落的小農民,到今天這位置滿足了。金錢、女人還有權力的癮都過了,值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值了!尤其是說到女人的時候,馬東還很放肆地說,市長級的女人都玩過了。
“嗬嗬。”甄有為聽了馬東一番自滿自足的話,歎了口氣,“不錯,你說得有理,一定程度上講,確實你也值了,也能滿足了。不過你別忘了一點,那是沒法比的。”
“啥東西?”
“年齡,或者說活頭。”甄有為笑道,“你年輕,比我有活頭,你不想想,往後好好過下去,會是個啥樣子?而我都到了啥年齡?這樣就這樣了。況且,我的那些個事還罪不至死,弄得好了,也就受個處分,工作還照幹,好處照撈,享福還能繼續。你呢?你要是運氣不好,那下場能和我比?”
這話講得馬東一陣沉默,不錯,甄有為說得對,單憑甄有為的那張不雅照,能把他咋樣?警告或記大過?黨內處分?可能根本傷不到他的骨肉。
可是,就這麽服輸?
絕對不可能,因為不能不幫霍生渡過這個難關,他不能出事。
“唉,本來真是不想撕破臉皮,但事已至此,我不得不血淋淋地跟你相接了。”馬東道,“你剛才不是談到年齡問題麽?你說我年輕,我承認,相對於你來說是年輕了點,但是,還有比我更年輕的,你沒想過?”
“你啥意思?”甄有為皺起了眉頭,“誰比你更年輕?”
“甄小珍呐!”馬東嘿嘿一笑,很平靜,但也有無比堅定的猥瑣和凶殘。
甄有為聽到馬東說出“甄小珍”三個字,身子晃了一下,眩暈。
“喲,甄隊,穩住呐。”馬東笑道,“不能那麽不經折騰,要不然女兒可納悶了,心中偉岸無比的父親,咋那麽不堪一擊!”
“馬東,我操你大爺!”甄有為暴睜雙眼握緊拳頭。
如果不是馬東車裏坐著一直虎視眈眈的李二狗,甄有為有可能撲上來。
馬東完全不理睬甄有為的反應,依舊平靜而嘻笑地說道,“甄小珍,女,民族,漢,出生日期,一九八九年七月,政治麵貌,黨員,某某大學經濟管理係零九級一班在讀,愛好,旅遊、羽毛球,住女生宿舍樓九號樓二零七室,生活有規律,隻有周末才出校門,爬山或逛街。甄隊,爬山啊還有逛街啥的,那可是很危險的事,誰能保證一直外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