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果，沒有如果
葉家荷花池，鄭安和紀清穎在兒時常常一起玩耍嬉鬧的地方。
如今兩人默默地站在池塘旁邊，面無表情，神情肅然，靜靜地看著一池的荷花。
二人刻意保持著距離，已經不再有幼年的兩小無猜。
十二歲那年，紀清穎被發現身懷地級靈脈后，在整個江城郡便受到眾星捧月般的追捧和培養。
在那以後，鄭安與紀清穎的來往愈發變少，紀清穎也逐漸變得冰冷了許多。
此時的紀清穎，纖細的素手執著長劍，俏麗的容顏不施任何脂粉，卻美的令人窒息，宛如清麗脫俗的天宮仙子落於凡塵。
「你根本不是葉倫的對手，為何還有主動挑戰他？你難道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嗎？」良久，紀清穎率先打破了沉靜，語氣平淡。
鄭安沒有直接回答：「你這是在關心我？」
「我只是……不忍心看你犯傻。」紀清穎神色微動，俏臉保持的那份冰霜融化了許多。
鄭安輕輕吐出一口清氣，抬頭望了眼天上如棉般零零散散的紅云：「那是你的決定嗎?」
紀清穎愣住了，她當然明白鄭安所指的是退婚一事。她這次來找鄭安，就是為了和他說明此事，讓鄭安有心理準備。
但是當紀清穎面對鄭安時，卻不知怎麼開口，便岔開了話題。紀清穎沒想到，鄭安竟會如此直接。
「鄭安，我們不合適。」
紀清穎輕抿著嘴唇，想了好久，終於吐出了一句：「十年來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但是這個世界不重過程只看結果，沒有實力，我們終究不能在一起。」
「對不起……」紀清穎竟然有些哽咽。
鄭安神色依舊平靜，一雙清澈的眼睛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所在。
「紀大小姐也並不總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樣子。」鄭安突然洒然一笑，道，「你沒有錯。」
最後四個字，鄭安說的很乾脆。
紀清穎心頭一動，她本以為，鄭安會斥責紀家的毀約，出爾反爾；斥責自己太過功利，太過現實。她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等待著鄭安的怒言。卻沒想到，鄭安竟表現的如此成熟。
「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是看實力的。」鄭安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美若天仙的紀清穎，「我的努力也不是為了你，你也不必自責。」
不知為何，聽到鄭安如此說，紀清穎心中竟有些失落。
紀清穎故作鎮靜：「那就好……」
紀清穎美眸望著鄭安，多出了一分同情：「既然你不能進行靈修，就不要再勉強自己了，安安穩穩過好平凡的日子也挺好的。」
「你我相識十年，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鄭安啞然失笑，頗有些隨意地說了一句：「如果，我能修鍊的話，那又會是什麼樣呢？」
「沒有如果，這世界看的是現實，修行與不能修行的人，終究不是在一個層次。」紀清穎以為還在鄭安痴心妄想，斷然道，「以後.……我們不要再來往了。」
鄭安並沒有生氣，淡淡地回了一句：「好。」
「沒什麼事情的話，紀大小姐也該走了，恕不遠送。」鄭安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說完自己轉身離去，不帶有一絲的留戀。
相識十年，為了讓二人增進感情，紀家總是帶紀清穎來葉府找鄭安一起玩耍嬉鬧。
每次紀清穎見到鄭安時，他幾乎在瘋狂的煉體。
鄭安打小長得就如妖孽一般清秀俊朗，紀清穎初見他時便有不少的好感。
那個時候天真無邪，紀清穎心痴鄭安帥氣的容顏，佩服鄭安的毅力，時常也與鄭安一起鍛煉。
而鄭安對紀清穎的感情，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否真正喜歡她。或許是那一紙婚書，讓鄭安的心漸漸轉向喜歡。
鄭安沒有怪罪紀清穎。
她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鄭安現在無法修行，與這個大家公認的天才少女在一起，絕對是格格不入，為世人所不容。
鄭安兩世為人，人情世故懂得不少。
紀清穎雖然變得冷傲很多，但對自己還是有情，不然也不會放下所謂的身份，親自來說明。
這次的紀家來退婚也沒有辱沒多少鄭安面子，最起碼沒有當著鄭安和所有葉家人的面，撕毀婚約。
鄭安也沒有必要指著對方，霸氣凜然地說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
一切回歸平靜，一切回歸原始。
傍晚時分紅日西沉，天地間晝夜相接，昏黃色的天空漸漸暗淡了下去，卻格外靜謐。
夏日的荷花盛開，清潭旁只剩下紀清穎一人。
她看著鄭安那灑落俊逸的高大背影，不禁回憶起童年時二人的天真爛漫。
美眸忽閃，生起一層波紋，俏臉浮現出一絲的黯然。
「就此別過了，希望你能平安。」
————
走在回去的路上，鄭安心中五味雜陳，今天的變故頗多。
先是教訓了葉浩，又與葉倫訂下一月之約，最後被退婚。
鄭安很明白，這種退婚是一種必然。
但是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退婚再怎麼說也是一種恥辱。
鄭安心中其實有些不爽，雖然他在紀清穎面前表現的很坦然。
不過還有圖可期，三天後的天雷，鄭安在賭。
和葉倫訂下一月之餘鄭安也在賭。
天雷入脈，向死而生。
要麼被劈死，要麼進化完成，氣海重塑！
只要進化完成，以鄭安十年來打下的基礎，有十足的把握和葉倫這個天才碰一碰。
正思索著，不知不覺鄭安已經走到自己的宅院。
抬頭看去，只見自己房間里卻有昏暗的燈光閃爍。白色的窗紙fan yi著一道倩影。
鄭安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喃喃道：「這丫頭，就知道晚上過來。」
「吱呀」一聲，房門被鄭安推開。
只見一名披著紅妝的少女靜靜地坐在古紅色圓桌中。
她單手拖著有些嬰兒肥的香腮，一雙深如秋水的靈動清眸，怔怔望著青蔥玉指中的白玉吊墜。
這吊墜不大，通體圓潤，中間刻著一個「安」字。
聽到開門聲，少女被驚的「啊呦」一聲，偏著小腦袋，小臉鼓鼓的，沒好氣地嬌聲道：「哥哥，你進來怎麼不敲門！」
鄭安哭笑不得：「這是我的房間！鬼知道你這丫頭又在發什麼愣。」
少女正是葉曦曦，族長葉泓的千金，十五歲的年紀，銀色發簪束起三千如瀑般的青絲。如玉般精巧的臉頰總有些嬰兒肥。
體態盈盈，玲瓏的身段勾勒出了近乎完美的曲線，未及傾城之貌卻已顯閉月之容。
「哥哥，這個給我吧，我喜歡！」葉曦曦啟齒一笑，撲閃著大眼睛，玉指勾著吊墜來回在鄭安面前擺動。
「義父這麼多白玉吊墜，你非要這個幹嘛。」鄭安有些好奇。
「不一樣的好吧，這上面有哥哥的字！」葉曦曦柳眉微豎，薄嗔一聲，俏臉擺出認真態，蠢萌蠢萌的。
鄭安倒是沉吟了一會兒，這個吊墜他也不知道來歷，好像出生時就戴在身上了。
這麼多年由於每天煉體，鄭安嫌麻煩，便一直放在房間里，沒想到被這丫頭翻出來了。
葉曦曦見鄭安遲疑了一下，頓時兩隻玉手抱住了鄭安的胳膊，撒嬌道：「哥哥，你就給我吧～」
「好啦好啦，給你便是了。」
葉曦曦水汪汪的大眼睛掛著無辜的眼神，嘟著小嘴，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著實讓鄭安心中起了憐意。也罷，
「好耶，哥哥最好啦～」葉曦曦擺了個勝利的姿勢，高興的快要跳了起來。隨後立刻將吊墜掛在了雪白的脖頸上。
「要是別人知道，你這讓全城青年痴迷的火爆小辣椒，在我面前這般撒嬌，哥哥我還不得被那些人的眼神給恨死。」鄭安捏了捏葉曦曦紅nen的臉蛋，調侃道。
葉曦曦嬌哼一聲，又擺出了一副刁蠻的表情，道：「誰要他們痴迷！我只要哥哥！」
「差點忘了！還有啊哥哥，爹爹晚上說找你有事商量呢！」葉曦曦一拍腦門，嬌聲道。
「義父？估計又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吧。」鄭安微微蹙起了眉頭，想起了今天三長老的一番話。
「哥哥，快去吧！」葉曦曦催促道。
鄭安應了一聲便欲離開，剛走到門口，突然轉頭看了看葉曦曦還在那裡坐著，奇道：「曦曦，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葉曦曦俏臉突然紅了起來，低著頭，弱弱地道：「哥哥先去，我……就不過去了。」
鄭安撓了撓頭，越發不解：向來嬌蠻任性，脾氣火辣的葉曦曦同學，怎麼今天這般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