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是我妹妹啊
夜色晴朗,圓月如盤,蟬鳴不斷。
葉家宅院,偏廳。
「安兒,紀家退婚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
廳內,身著紫袍的葉泓挺拔立在中堂,濃濃的眉毛掛著不悅,神色肅然看著面前的鄭安,冷聲道:「也罷,那紀清穎天縱奇才,已經是水月宗的內門弟子了。
紀家現在翅膀硬了,也用不著依仗我們葉家了!」
葉泓向來強勢,面對何人都是不卑不亢。此時語氣凜然中又含著一絲怒意。葉家來退婚,不管用何種形式,對於他來說就是一種恥辱。
而且鄭安還能察覺到葉泓氣息有一絲的衰弱,很有可能是受了重傷傷!
葉泓不久前率領葉家眾強者前去探查盛懷山的一處山田,此次鎩羽而歸,葉家損失慘重。
鄭安望著這身軀偉岸的義父,心頭猛然一緊。這麼些年下來,葉泓一直頂著葉家眾人的壓力,栽培自己,而自己卻沒有什麼能夠回報的。
由於素來不和,加上鄭安這個變故,大長老一派早就不滿。只是礙於這麼多年葉泓一直為了葉家嘔心瀝血,抓不到把柄。
大長老必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狠狠地踩葉泓一腳。
葉泓權威受到挑戰,鄭安也必然不好過。
「放心吧,義父,安兒定不會讓你失望!」鄭安雙拳慢慢緊握,眉眼間浮出一絲凌厲。
他的語氣充滿著堅毅,總令人有幾分莫名的安心。
鄭安心中暗下決心,這次天雷必然挺過!不說父母,不談仇恨,就單純只為葉泓這份情義,他也要報答!
葉泓輕嘆一口氣,大手輕輕拍了拍鄭安的肩膀,滄桑的臉上浮出了少有的柔和,緩緩道:「安兒,經脈重修是件苦事。
你的事情,別人不清楚,義父還不清楚你嗎?不要著急,你如此刻苦,蒼天必然不負你。
哪怕再練個十年,只要義父在,必然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葉泓說的每一句話就如一盞盞熱茶,流入鄭安的心頭,更堅定了鄭安向死而生的決心。
「那紀家趨炎附勢,到現在又自命不凡,早晚會自食惡果!退婚之事,安兒你也不要有什麼失落。」
話鋒一轉,葉泓繼續說道:「我已經決定了,待到曦曦十六歲時,就給你們倆訂婚!」
!!!
鄭安面容瞬間凝固了。大睜著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義父,這……太突然了吧。」愣了很久,鄭安才支支吾吾的說了一句。
把葉曦曦許配給他?鄭安從來就沒有想過這檔子事,在他的心裡,一直把曦曦當成小妹妹看待。
「嗯?怎麼?你覺得曦曦配不上你嗎?」葉泓聞言,神色突然沉了一下。
「不是的義父,只是……」
「只是什麼?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葉泓直接打斷了鄭安,頗具威嚴的斷然道。
「在我心裡,一直把曦曦當作妹妹啊。」鄭安還是堅持說了出口。
「難道你不喜歡曦曦嗎?」葉泓板臉質問。
「我……喜歡,可是都是兄妹那種……」鄭安有些失了方寸,急忙答道。
「喜歡不就得了,比起紀清穎,曦曦年齡雖小,論感情你倆也是從小玩到大的,論相貌和天姿,曦曦一點不比那什麼紀清穎差。」
葉泓款款道來,往日的威嚴形象猶在,卻顯得沒有那麼駭人,但很像一個板臉的月老。
「義父,此事曦曦可知道?」鄭安在做最後的掙扎,他確實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你小子怎麼就犯懵了,曦曦那丫頭的性情你還不清楚嗎!」葉泓瞥了一眼鄭安,沒好氣地道,「我若是擅自安排她的終身大事,她還不得把葉家給吵翻了天。」
鄭安也終於恍然,剛才出房門時就覺得曦曦神情忸怩,還有些嬌羞,原來根源在這裡!
「曦曦這丫頭,唉.……」鄭安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現在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面對曦曦。
就在此時,廳堂外隱蔽的角落,葉曦曦正背靠在窗牖旁,暗自偷聽。
她的緊緊抿著嘴唇,兩隻小手不停地擺弄著鬢前的幾縷髮絲,本就紅潤的臉頰已然成了熟透的桃子,洋溢著幸福。
葉曦曦美眸望著夜晚的圓月,眼底浮出了幾分堅定:「哥哥不能修鍊,那我要好好修鍊,以後保護哥哥!」
下完決心,盈盈小腿輕輕一邁,蓮步輕移,帶著勝利的喜悅靜悄悄的離去。
「好了,這次盛懷山一行雖然損失慘重,但也並不是沒有收穫,」葉泓怕這小子又有什麼鬼點子,便扯開了話題,從懷中掏出來一枚散發著熒光的丹丸,肅聲道,「這個你拿著吧,留著後用。」
五品丹藥,護元丹!
鄭安一眼便認出了這丹藥的成分。五品丹藥在這整個汀州府都是極為稀缺的存在,更不用提這小小的江城郡了。
這枚丹藥的價值,只怕值半個葉家產業。
五品護元丹,對靈修第四境地靈境以下的修士具有保命奇效。對第五境第六境的修士,只要受到的傷,不涉及到體內經脈,可快速癒合傷口並恢復靈力和體內元氣。
若是提前服用,即使面對高出一個大境界的修士,也能夠硬抗一段時間。
「義父,這個安兒不能拿!」鄭安拒絕的很堅強,誠摯地道:「現在這丹藥,義父比我更需要!」
鄭安很顯然指的是葉泓所受到的傷害。
「我這點傷不礙事,那幾個老東西照樣打不過我。」
葉泓聞言,那對緊蹙著的劍眉舒緩了很多,但仍然很平靜地道:「你一月後要和葉倫比試,義父知道你的脾性,勸不住你。
但是他可比你強太多了,拿著這枚丹藥,才能不會太難看。」
鄭安面不改色,眸光凝重,突然俯身行禮,態度依舊堅決:「義父既然知道安兒脾氣,就不要為難安兒了!」
「那好,到時候葉倫敢動殺心,我第一個廢了他!」葉泓愣了一下,微有些凹陷的眼窩中泛起一道柔光,微嘆口氣,語氣又狠了起來。
閑聊片刻,鄭安便回到了自己的宅院。
鄭安走後,葉泓臉上突然露出一抹苦澀,嘴唇微微蠕動,「哇」的一下,大量的黑血噴出,看上去像是忍了好久。
調息片刻,葉泓臉色蒼白。他看著手中的護元丹,不由得發出一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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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大長老住處。
「爺爺,那鄭安自不量力,要在一月後的族中比試中挑戰我。」葉倫端坐在一綠袍老人身旁,想起鄭安,不覺有些可笑,侃侃道。
大長老冷哼一聲,老眼擠出陰狠道:「那你就把他的真元給打廢!經脈斷了再廢真元,到時候連元氣都凝聚不起來,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可是那葉泓……」葉倫猶豫道。
大長老冷笑一聲,道:「葉泓此次受重傷,傷及了真元,現在連第五境的實力都沒有,怕它作甚!」
「這次我們密謀聯合武家,在盛懷山利用血狂獅靈獸偷襲了葉泓,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大長老抿了一口茶,得意地道:「等到一月後的族中大比,你把鄭安給廢了!那時,我和幾位長老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興師問罪,讓他葉泓退位了。」
大長老目光陰森,獰笑一聲:「忍了這麼多年,葉泓,到頭來還是我贏了!」
恰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大長老面色一沉,甚是警覺:「誰!」
門外那身影低聲道:「武文山。」
大長老一揮衣袖,門立刻打開。
一名高個男子,全身黑色勁裝,頭上完全用黑布裹著,明顯是不想讓人察覺到。
「文山兄夤夜到訪,不知有何見教?」葉倫輕笑一聲。
那黑衣男子,褪下黑布,露出一張青年的方臉,容貌算是俊逸,但是那神色卻讓人感到陰冷。
「當然是來助大長老登上族長之位了。」武文山嘴角咧出一絲冷笑,朝著大長老拱手道。
葉倫不屑地道:「倒不如說為了武家謀好處。」
「葉倫兄也可以這樣說,兩贏豈不更好?」武文山不緊不慢地道。
「行了,少啰里啰嗦的,說說你的計劃。」大長老面色一沉,有些不耐煩。
「還是大長老務實。」武文山端坐了下來,正色道,「現在白家與你們葉家剛斷了姻親,他們也不會插手你們內部之事。我們聯手出資去汀州外,請四位第五境法陣師強者,」
「法陣師?還是四位第五境法陣師,這恐怕要不少錢財吧。」大長老眉頭一皺。
「大長老,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武文山洒然一笑,勸道:「四位第五境法陣師所布置的法陣,足夠可以扼殺第七境一層的強者。
他葉泓受傷可是第六境七層的實力,我們江城郡第一強者。若沒有強大的法陣,不可能搞掉他。
等殺掉葉泓,葉族家大業大,大長老座上葉家族長的位置,那所花費的錢財就值一根毛。」
大長老沉思了一會,頷首道:「上次利用血狂獅把葉泓重傷,葉泓的傷已觸及真元,這輩子別想好了,現在的他也僅僅有第五境的實力,到時候必死無疑!」
「事成之後,除了盛懷山那點礦脈靈田,還望大長老把葉泓那柔嫩的女兒借我玩兩天,我可眼饞得很吶。」
那武文山貪婪著搓了搓手掌,嘴角浮出邪笑,頗有些急不可耐的樣子。
大長老呵呵一笑,道:「到時候,我就將葉泓之女綁了去,供武公子用個痛快。」
「和大長老合作,爽快。」
武文山眉開眼笑,彷彿計劃已經成功。
而在此時的窗外,一隻赤色的小狐蜷縮著身子趴在窗外,它頗有靈氣的眼睛閃過一絲冷意,片刻之後便倏然閃過,消失在月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