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都城密旨

  莫少英找了一圈，終於在逢珂的藥廬外找到了荊平野。


  神色匆匆的遞上剛收到的密旨，密旨的箍桶上醒目的標著鮮豔的紅色標記，那是百裏加急的意思，荊平野神色嚴峻的打開密旨，越看，越如墜冰窟，渾身冰涼。


  皇帝病重，召荊平野攜長生入京覲見。


  早在坊間，就流傳了吃長生一塊肉可以祛病長壽的流言，所以他才在軍中下了封口令，誰也不許談論那日火中的孩子，更不許接近將軍營帳。還為長生改了名字，就是為了保護長生，不讓她重生的消息泄露出去，被有心人利用。


  可還是被太後知道了，她想用長生的命換皇帝的命。


  是誰，是誰這麽了解長生，又能傳信給太後？


  荊平野平複下滿心的怒火，其實不需要費心猜測，那名字也呼之欲出。


  她還不明白，即使沒有長生，他們也在無可能，長生是她三天的妻，就是他一輩子的妻，他的心裏已經在容不下一絲位置留給別人。如果長生因她遇到不測，那他也絕對不會放過她。


  荊平野盯著緊閉的門板，那裏小小的平安估計還在睡覺，她睡的熟時，總會從小小的嘴裏流出一段亮晶晶的口水，或蹭到荊平野的胸口，或者肚皮，留下一串冰涼的痕跡。小手也總是攥緊拳頭，放佛手中握著至關緊要的寶貝，怕睡夢中被人搶了去。


  荊平野揮退少英，輕輕敲了敲逢珂的房門，很快，屋內燭火再次亮了起來，逢珂起來開門。


  荊平野看見床上小小的平安臉蛋有著不正常的紅暈，眉頭揪起，好似睡的十分難受。


  “來的時候受了點涼氣，剛剛吃了安神退熱的藥，這會兒還叫不醒她。”


  逢珂以為荊平野是來接長生回去的，低沉的說道。


  荊平野擺擺手，“我不是來接她的，我是來告訴你，你們今晚就啟程，我不能和你們一起走了。”


  “哦？”逢珂心裏狂喜，但是麵上卻保持了一副既往的平靜。


  “我知道，之前，你很喜歡她。”


  荊平野的眸子一直都沒有離開過熟睡的平安，大手輕輕碰觸了揪起的眉頭，似乎要把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愁緒統統趕跑。


  逢珂心驚了一下，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發現的。


  “我也知道，你恨我，恨的牙癢癢，恨不得在我的飲食裏摻雜了一些毒藥。”


  逢珂更加驚訝，他是怎麽知道的，自己三年來還繼續留在軍營，留在荊平野的身邊，就是一直在找機會殺死他。


  原本以為自己做的很隱秘，他絕無可能知道，可是他卻總能死裏逃生。


  而且既然知道了，竟然還放任他一直留在軍營，沒趕走他，這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也不必驚訝，想我死的人太多了，我若沒點兒手段，恐怕已經死上上千回了。


  我今日來，也不是要跟你敘舊，我隻想求你，馬上帶她走，保護好她，我若不死，一定去找她。”


  荊平野抬起眼睛，眼神堅定的看著逢珂，如果可以，他一點都不想假借他人之手保護他最在乎的人，他曾經發過誓，今生，他要寸步不離的保護她，照顧她，看著她出嫁，幸福的過著下半生。


  可是，天永遠不隨人願，皇帝病重，國運衰微，此時正是禹國危難之時，即使這個皇帝昏庸了些，他也不能這個時候離開禹國，致禹國於危險之地。


  他是禹國的鎮國大將軍，他不能不管禹國千千萬萬百姓們的死活，他隻能讓逢珂帶她走，走的越遠越好，出了禹國，隱姓埋名，在不露麵。


  “你就不怕她愛上我，忘了你？”


  荊平野放他倆獨自離開，沒有他的未來，逢珂有信心會讓年幼的長生親近自己，忘了他。


  荊平野心裏苦澀，怎麽會不怕，他怕逢珂一點點擠占她心裏原來他的位置，他怕她越來越信任逢珂，然後一點一點淡忘他，忘記他的所有一切，甚至忘記他給過她的淚水，忘記他給過她的傷痛，然後滿腦子都是逢珂，也許她還會像前世她叫他荊哥哥那樣的叫著逢珂，逢哥哥或者逢珂哥哥，可是，他別無選擇。


  “如果，那是她的選擇，你隻要對她好就夠了，但是，如果你膽敢讓她傷心，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將你碎屍萬段！”


  說出這些話，荊平野感覺好像有人拿了數十根鋼針一根根的釘在他的心髒上，然後順著鋼針的針孔往裏麵灌入鹽水，劇痛一波接著一波，一刻不停，可是他還不能躲，不能藏，更不能拒絕，隻能硬生生受著，忍著。


  夜幕深沉，萬籟俱寂，隻剩下一些膏火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


  平安窩在逢珂懷裏，還睡的香甜，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離開了軍營。


  荊平野跳下馬車，最後看了一眼平安，將馬鞭交給逢珂，“走吧，不要暴漏了平安，永遠不要回頭，告訴她，我若活著，定去找她。”


  逢珂接過馬鞭，道了句告辭，狠抽馬臀，絕塵而去。


  荊平野看著那馬車漸漸變小，最後又變成個黑點兒漸漸消失在夜幕中，他的長生，終於又一次消失在他的世界裏，什麽也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