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也不想見到你
月突破厚重的烏雲,慢騰騰的升了起來,荊平野終於忙完軍中的事,急匆匆的趕往逢珂的藥廬。
一日不見,平安看上去又長了一些,荊平野想,大概是世界上從沒有一個父親像他那樣害怕孩子的成長,收起滿眼的憂慮,荊平野伸出雙手。
可是今日的小人兒沒有像平常一樣,飛身撲進他的懷抱,端坐在椅子上,看他的眼神也不對勁。
荊平野走進平安,蹲下身子,與平安平視。
“今天怎麽了,哪裏生病了嗎?”說完大手自然的試探著平安額頭的溫度。
啪地一聲,平安的小手使勁打掉額頭的大手,聲音軟糯卻又帶著火氣喊道“不要碰我!”
荊平野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在一邊忙碌的逢珂“她今天怎麽了?”
逢珂好似忙的不可開支,等到荊平野問了第二遍才回答“啊,我隻是跟她說了她原來是你妻子的事,她還太小,現在有些接受不了罷了!”
荊平野很生氣,他雖然並不是故意隱瞞兩人上輩子的關係,可是他也不想通過別人來告訴平安這件事。
荊平野看著小小的平安睜大眼睛瞪著自己,他不想在他麵前發火,她太小了,他怕嚇到她。
縱然火氣翻滾,很想質問逢珂,可還是強壓下火氣。“這種事就不勞你告訴她了,我自己會說的,平安,咱們回去吧!”
他這是承認了,承認她上輩子就是他的妻子,看來逢珂說的都是真的。
平安的小心髒又揪痛了起來,木訥的由著荊平野牽著回了將軍寢賬。
荊平野鋪好了被褥,將平安先塞進被窩,開始一件件脫掉一身沉重的甲胄。
從軍十五年,經曆過無數次偷襲,暗殺,他早就已經養成了著甲胄睡覺的習慣,可平安還小,他怕堅硬的甲胄咯著他,就撤掉了所有盔甲。
這軍營又沒有火盆,初秋夜寒露重,他怕她冷,所以都是脫光了上衣,chiluo上肢,將小小的平安放在溫暖的胸口上,夜夜如此。
可今日他剛脫光衣服,鑽進被窩,平安就氣嘟嘟的轉過身不看他,問她也不搭理,荊平野有些後悔起將她送到逢珂那裏。
可除了逢珂還有誰能治的好平安呢?
“上輩子你為什麽要害死我?”
小孩子心裏藏不住事,忍了半天,終於問了出來,可聲音卻被層層的厚被掩埋的模糊不清。
“啊?你說什麽?”荊平野懷疑自己沒有聽清楚,又問了一遍。
“我說上輩子我明明是你的妻子,可你卻害死了我,不是嗎,荊平野?”平安忽地做了起來,氣呼呼的大聲喊道。
“恩。”荊平野這次聽清了,聽的很清楚,端坐了起來,袒露出光裸精腱的上半身,卻用被子將平安層層包住。
他是害死了她,還害她死的那麽慘,即使那不是他的本意,可是長生不是禹國人,如果不是因為他,她完全可以置之不顧,她沒有那個義務,更不需犧牲至此。
卻為了他,承受了禹國所有的痛,所以她的死,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恩”是什麽意思,是承認他害死了她,還是什麽?
平安氣呼呼的瞪著荊平野,想從那張嘴裏聽出一星半點的解釋,可等了半天,那人也隻是沉靜的看著她。
平安氣的張開嘴狠狠咬在了荊平野的大手上。
荊平野也不掙動,就看著小小的嘴巴磨牙一樣在粗糙的大手上劃來劃去,口水蹭到了手指上,又從手指蹭回到了小孩兒的臉上。
長生咬得嘴巴都酸了,可那人還是毫無反應,氣呼呼的鬆開了嘴巴。
荊平野不管手指上冒出的細碎的小血珠兒,大手細細抹去臉頰上的口水,歎息似的呢喃,“對不起平安。”
果真是害死了我,還死的那麽慘,還騙我說是我爹爹,一時氣極,騰的蹦了起來,平安現在六七歲孩童的模樣,小小的站在荊平野麵前,還不到荊平野的肩膀高,身高不足,一拳爆頭是夠不到了,長生一瞄,這個高度還是很合適的。
“哈——看腳!”
小小的長生牟足了勁,一腳踢才荊平野胯下,踢完蹦下床,轉身就跑。
人雖小,力氣卻忒大,這腳更是下足了吃奶的力氣,正正踢在了命根子處,荊平野疼的額角冷汗直流,可還是不敢放任她在軍營裏亂跑,緊緊跟在後麵,怕她遇到危險。
跟著長生一路走到逢珂的藥廬,敲開門,小人兒回頭還氣呼呼的衝他喊道“不要跟著我,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說完碰的一聲緊緊關上了房門,落了鎖。
天高雲闊,月深星寥,荊平野一直站在逢珂的藥廬外,糾結半天,還是沒敢在敲開那扇簡陋的木門,隻獨自光裸著上身站在冷澀的秋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