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長生複活
夏末的嘉嶽潮濕多雨,可今天卻難得的是一個豔陽天,軍營中嫋嫋升起一股濃煙,正在巡防的荊平野心裏一緊,快馬加鞭趕回軍營。
營帳前的空地上,一個巨大的木櫃正生氣滾滾濃煙,濃煙下烈火熊熊,郡主的一個手下又拎了一桶煤油澆下,轟的一聲,火勢更旺,燎的周圍人的臉色通紅。
荊平野勒緊馬繩,跳了下來,在離火勢幾步外站定,囂張的火舌張牙舞爪,好像隨時都能舔到荊平野繃緊的臉。
副將莫少英看見將軍回來,慌忙走到近前,“是郡主大人說您房間的櫃子裏蛇蟲鼠蟻生窩了,都跑到新送來的糧草那邊了,讓我們趕緊把這櫃子拉出來燒了滅蟲害。”
“荊大哥,你不會怪我擅自燒了你的木櫃,保護糧草吧?”趙靜姝聘婷緩緩的走了過來,微微一福,眼神低垂避開了荊平野冷峻的目光。
那個人就從不會逃避他的目光,無論生氣還是驚怕,害羞還是愧疚,永遠都會氣呼呼的比他還要用力十倍的回瞪他。
荊平野轉過頭盯著已經燒的接近尾聲的火堆,“燒了就燒了吧!”
燒了就在也不會做那些奇怪的事情,燒了就在也不用記住那人的臉,燒了就在也不要記起曾經有那麽個人夜夜去他的夢中,一麵笑嘻嘻的叫他荊哥哥,一麵獻血淋漓的扯下自己的肉遞給他,說“荊哥哥,喏,這個就是藥方,給你!”
趙靜姝低垂的頭顱下,嘴邊的笑紋加深,她就知道,他的荊大哥隻是一時想不開,看看,燒了所有那個人的木雕,他還是沒什麽反應不是嗎,一切都會過去的,他還是她青梅竹馬的荊大哥,他們才是最佳的良配,那個人,隻不過是他們路上的一塊絆腳石,一腳踢開就可以了。
金紅的火舌逐漸冷卻,隻剩下一些暗火還在劈裏啪啦作響,突地,烈日驟隱,大雨瓢潑而至,澆在未滅的火堆上,生起滾滾黑煙。
黑煙中,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嬰兒的啼哭聲,聲音嘹亮,一聲蓋過一聲,一聲緊過一聲,剛才還在觀火的人群頓時躁動了起來,紛紛尋找起聲音的源頭。
“聽,哪裏有小孩兒的哭聲,我怎麽聽見了小孩兒的哭聲。”
“是啊,我也聽見了,我也聽見了,哪裏來的孩子,哭的這麽慘!”
“在哪裏,快找找,這聲音聽著就在近前啊!”
“快看,在那裏,在火堆最裏麵,那裏有個小孩兒!”
荊平野心髒狂跳,幾步就衝進了火堆的中心,在一對半燃未燼的木炭中,一個渾身chiluo的嬰孩兒坐在中間的灰燼上,扯著嗓子哭的撕心裂肺。
平直的眉,圓圓的眼,小巧的嘴,哭時讓人痛徹心扉的聲音。
荊平野幾乎是腳步踉蹌的奔到嬰孩兒跟前,撕下甲胄下擺的衣布,小心翼翼的將嬰兒包裹起來,可那嬰兒卻是哭出了火氣,小手攥成小拳頭一下下捶打在荊平野的臉上。
一麵打人,一麵哭的噴出鼻涕泡泡。
淚水和鼻涕沾了荊平野一臉,可男人一直緊繃的眉頭卻漸漸舒展開來,濃煙和著大雨中,大人的腦袋深深埋在嬰孩兒的小小的頸窩處,聽著那鏗鏘有力的哭聲,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還能活過來,一定能活過來。”
趙靜姝的手指狠狠摳進掌心裏,尖銳的指甲深深刺出道道血痕,她不會看錯,那嬰孩兒的模樣簡直和長生一模一樣,怎麽會,怎麽會已經死的骨消灰燼的人又複活了,是了,是了,那人可以削肉重生,雨中燃骨,祛除瘟疫,還有什麽事情她是做不到的。
趙靜姝靜靜看著荊平野緊抱長生的樣子,貝齒幾乎要咬碎了,荊平野,你還說你不知道為什麽雕了那麽多她的木雕,你看看你現在在乎的樣子,你還想騙誰?
你說你要做個守諾的人,可是,明明是我們有婚約在先,是她橫刀奪愛,挾藥相逼,你又背信棄諾,棄我於不顧,三年對我不理不睬,那我們之前的諾言呢,我們的婚約呢,你說忘就忘記了嗎?
聽著長生稚嫩嘹亮的哭聲,趙靜姝緊繃的嘴角終於微微上揚,還好,還好,她還是個嬰孩兒,我倒要看看,她一個繈褓中的孩子,怎麽再做你的妻子?
令趙靜姝想不到的是,也許這個嬰兒現在還做不了荊平野的妻子,可是卻也一樣霸占了他所有的愛。
隔天,荊平野就向全軍宣布,收這個灰燼中撿到的小孩兒做義女,起名荊平安,小孩兒所有的事他都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更不許任何人接近小孩兒,愛護之情讓趙靜姝嫉妒的發狂,可她也一遍遍勸自己,兩人已是父女,那個人已經失去了所有和自己爭搶的機會,荊平野此生隻能注定是她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