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 故地重遊
“你喜歡我嗎？”淩玖川相當直截了當。
“不喜歡。”舒葵想也不想地答道。
淩玖川看了她一會，不再多說什麽，又低下頭看公文去了。
舒葵完全是憑著本能在回答，現在才慢慢回過味來，猛地憶起曾經提過的解惑情術的辦法，也顧不上不好意思，忙道：“和我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惑情術就能失效，是真的嗎？”
淩玖川點點頭。
“那我沒有真正喜歡的人怎麽辦？”舒葵有些後悔沒在學校找個男朋友。
“你喜不喜歡容樹？”淩玖川看似漫不經心地問。
“容樹？”舒葵下意識地否認，“他試過了，不是他。”
“他試過？”淩玖川一下抬起頭，目露凶光，“什麽時候？怎麽試的？”
舒葵嚇一跳，說話都不利索了：“就……就……在鎏昱海的時候，親……親過……”
“沒做別的事？”淩玖川追問。
舒葵用力搖頭。
淩玖川不響，看向窗外，渾身上下散發著強烈的“別惹我，我很生氣”的氣息。
“他是忽然之間……我……我不是自願的。”舒葵為自己辯解。
淩玖川悶悶不樂地“嗯”一聲，維持著姿勢沒動。
“我現在好多了，說不定，隻要不再見到敖令洋，時間一久，法術就自動失效了。”舒葵想到前幾次離開敖令洋時的情景。
“不可能。”淩玖川終於回過頭來，“雖然我不清楚為什麽惑情術在你身上的效果沒有那麽明顯，但是，它絕對不會自動失效。它就像個定時炸彈，也許會在我們都疏忽大意的時候爆炸，到那時，你會怎麽樣，還真不好說。”
“我會不會沒命？”舒葵還是怕死的。
“會害相思，沒有開心的時候。”淩玖川見過不少這樣的女人。
“那怎麽辦？”舒葵緊張起來。
“我在鎏昱海和周邊地區都派了人，一發現敖令洋，馬上就能知道。”淩玖川已做好部署。
“鎏昱海那麽大，他要是一直躲在海底，你的人找不到，怎麽辦？”舒葵的擔憂不無道理。
“所以，我們最好也試試另一個辦法。”淩玖川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我沒有喜歡的人。”舒葵重申。
淩玖川不搭話，讓停下車，喚來玉筱，兩人在車外不知說了什麽，再出發時，馬車明顯轉了方向。
“不回昊蒼宮了嗎？”舒葵很是奇怪。
“先帶你去個地方。”淩玖川看著窗外的風景，“別問，到了你就知道了。”
舒葵隻得壓下滿心好奇，一聲不吭。
馳掣馬一路狂奔，不多時就來到一座高山的山腳下，停了下來。
“去留金寨？”舒葵下車，抬頭張望。
“不去。”提到留金寨，淩玖川的態度非常生硬，“你以後不許去留金寨。”
“為什麽？”舒葵覺得這要求簡直過分。
淩玖川一瞪眼：“沒有為什麽，說了不許就是不許。”
舒葵正要反駁，被玉筱打斷。
“陛下，還是我來背舒葵上山吧。”她說。
“不用。”淩玖川拒絕了，“你留在這裏，等我們回來。”
玉筱沒辦法，應聲是，退開了。
淩玖川背朝舒葵蹲下：“上來——別說你自己能走，玉筱在山下，等不了你幾天幾夜。”
舒葵一句話都說不出，唯有乖乖地趴到他背上。
淩玖川進了山，禦風疾行，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舒葵一見到這地方就傻眼了，掙紮著站到地上：“我來過這裏。”
“我知道，你告訴過我。”淩玖川淡淡地說，“你在這裏找到的九葉花，對不對？”
舒葵一疊聲地說著對，往當初生篝火的地方走去：“這裏給我的印象太深了，在沙漠裏的時候，我還夢到過呢。”
淩玖川“哦”一聲，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你，我，婁宿，經常會一起到這裏來玩。”舒葵回憶著，“到了晚上，星空非常非常好看，我看天，你……你就……”
說到這裏，她又不好意思起來。
淩玖川環顧四周，一言不發。
“那裏，有朵很大的花。”為了掩飾尷尬，舒葵做出興奮狀，指向矮灌木，“我夢到，你說這花叫巨皇花，讓我種出來，當床鋪睡。”
“是叫巨皇花。”淩玖川略微張望了下，“在你的夢裏，我有沒有睡在你旁邊？”
“沒有，沒有。”舒葵再次用力搖頭，遙遙一指，“我把你睡的花種得離我很遠，在那裏，還有婁宿，就睡在篝火邊上。”
“婁宿，你夢到了婁宿。”淩玖川喃喃低語。
“你不會真的有過一隻叫婁宿的狗吧？”舒葵不信會有這樣的巧合。
淩玖川不置可否，隻問：“婁宿長什麽樣子，還記得嗎？”
舒葵當然記得：“很大，站著的時候，肩膀快到我胸口了。兩隻耳朵和尾巴尖是黑的，其他地方都是白的，指甲金黃金黃的，變成小男孩的時候，總覺得那手沒洗幹淨。”
淩玖川聽了她的描述，笑了笑：“墨耳金爪獒。”
“對。”除了在夢裏，舒葵再沒聽誰提起過這種狗，“是魁仙國的國民嗎？”
“是。性格沉靜，忠誠，不好鬥，對你好的，能為你下地獄，但真要恨你，打起來了，不死不休。”淩玖川對這一種族的評價頗高。
“燁城裏有墨耳金爪獒嗎？”舒葵突地很想見一見婁宿或他的族人。
“沒有，哪裏都沒有了。”淩玖川的聲音低了下去，“滅族了。”
舒葵“啊”一聲，既難過，又惋惜。
“你把你夢到的，在這裏發生的事，詳細跟我說一說。”淩玖川話鋒一轉。
舒葵不明就裏：“我的夢和解惑情術有關？”
“說。”淩玖川微微皺眉，顯出些不耐來。
舒葵不想和他做無謂的爭執，加上夢中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便仔仔細細地說了起來，並對其中打敗、捉弄淩玖川的情節大肆渲染，直把自己說成了個獨步天下的絕頂高手。
淩玖川一反常態，靜靜地聽著，沒有絲毫惱怒和不快。
舒葵喜歡婁宿，說了很多他的事，想到有趣處，止不住地格格直笑。
“你看天，我就一直在看著你，是不是？”淩玖川忽然開口了。
舒葵一窒，想他怎麽就單單記住了這個。
“你有沒有問過我為什麽看你？”淩玖川又問。
“問過。”舒葵對這段對話也是印象深刻，“不過，你沒有回答，倒是反過來問我在想什麽。”
“你在想什麽？”淩玖川接了話頭。
“什麽都沒想，就是看星星。”舒葵記得自己是這麽回答的。
“然後呢？”淩玖川想知道接下來怎麽了。
“然後……”舒葵不願說，“然後我想到敖令洋，醒了。”
淩玖川察覺到她的吞吞吐吐，一挑眉：“想到敖令洋之前，就沒發生點什麽嗎？”
“沒有。”舒葵不自覺地躲避著淩玖川的目光。
“其實，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你都可以告訴我，我不會說出去的。”淩玖川說的，雖不是原話，但和舒葵在夢中聽到的，意思完全一樣。
舒葵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到我夢裏來了？還是我們做了同一個夢？”
“大概是做了同一個夢。”淩玖川聳聳肩，“我們一起身處幻境，做同一個夢並不奇怪。”
舒葵想想，覺得有道理，可再一轉念，又覺得那裏不對：“既然是做夢，你怎麽會知道到這裏來的路？”
“你忘了嗎？是婁宿先帶我到的這裏，我再帶你來的。”淩玖川對細節記得很清楚。
“你還夢到婁宿帶你到這裏來了？”舒葵幾乎要以為他在開玩笑。
淩玖川似真似假地一點頭：“我依稀記得，在夢裏，你是喜歡我的，而且好像除了看星星和打架，我們還做了點別的。”
“沒有，絕對沒有！”舒葵忍不住叫起來，“我是有點動心，可是沒有喜歡你，除了你看我，我看你，我們絕對，絕對沒有做什麽別的。”
“哦，是有點動心。”淩玖川笑了。
舒葵這才意識到，中了他的套了。
“要不要吃點東西？”淩玖川無意讓舒葵更難堪，轉移了話題。
由於午飯難以下咽，舒葵什麽都沒吃，現在，確實餓了。
她不客氣地接了淩玖川遞過來的食物，邊狼吞虎咽，邊往遠處一點點地挪動。
冬日晝短，才五點左右，天就開始暗了。淩玖川點起篝火，席地而坐，盯著火焰出神。
太陽一旦落山，氣溫慢慢下降，半個多小時後，舒葵在寒風裏站不住了，不停地跳來跳去，想讓身體暖和些。
“過來，坐。”淩玖川下了命令。
溫暖的火焰實在是莫大的誘惑，可要坐到淩玖川身邊，舒葵又不太情願，一時間，躊躇不前。
淩玖川見狀，沒多說什麽，一揮手，在舒葵麵前又點起一堆篝火。
舒葵用隻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說了句謝謝，居然有些窘，不敢看淩玖川。
“除了夢，你還能想起其他什麽嗎？”淩玖川折斷手邊的樹枝，丟到麵前的火裏。
“其他什麽？”舒葵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