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再入昊蒼宮
藥鬼一愣,也跟著笑:“陛下,你找誰去想辦法?你王宮醫院裏的那些醫官?”
淩禹昆命人扶容樹坐起來,給了兩口水後,示意這問題由他回答。
容樹啞著嗓子,開口了:“鬼王,我可是你家小小的好朋友。”
此話一出,藥鬼立刻變了臉色:“你膽敢碰她一根頭發,我就是下了地獄,也要爬出來找你。”
“不敢不敢,絕對不敢。”容樹連連擺手,“我隻是時不時去看看她,給她帶點零食玩具,然後,隨意聊聊天。”
“你都跟她說了什麽?”藥鬼回想著女兒近日的表現,並沒有覺得有什麽異常。
“說她感興趣的。”容樹咳嗽兩聲,“她不過幾歲,懂得可真不少,害我每次去見她之前,都要熬夜看書,才能和她聊得起來。”
“她的天賦,豈是你們這種人能比的。”藥鬼很是為女兒感到驕傲。
“所以,靠她的天賦,托她的福,魁仙的瘟疫已經被控製住了。”這就是淩禹昆毫不慌亂的原因。
藥鬼卻有些想不通:“她根本不會醫術,你們要是說出病人的症狀,她聽都聽不懂,沒有我的毒藥,她不可能做得出解藥。”
“令嬡小小年紀,膽識過人,對製藥很是癡迷。”淩禹昆說出了他對小小的印象。
容樹接著道:“說出來,你肯定想不到。她聽說有個毒藥無解,先是讓我帶去中毒的人的血液,然後,心肝脾肺腎腦,一個多月裏,幾乎每種內髒都要過。”
藥鬼聞言,難掩驚訝,但臉上更多的是讚許的神情:“嗯,才用一個多月就做出來了,不錯。”
“哦,對了。”容樹想起什麽,“你剛才那個毒藥的解藥,也是小小給的。”
“走吧,回魁仙。”淩禹昆看看天色,下了上路的命令。
“禹昆陛下,我想和你做個交易。”藥鬼卻是不動。
“你現在沒資格和我做交易。”淩禹昆冷著臉道,“因為你的一時興起,魁仙國民死傷無數,我不會做出任何讓步,也沒有絲毫通融的餘地。”
藥鬼看著淩禹昆:“小小畢竟隻有六歲,拿到的又不是第一手的毒藥,就是天賦再高,也總有偏差,我猜,那些人隻是症狀有所緩解,並沒有痊愈,是不是?”
他說的一點沒錯,令淩禹昆不知該怎麽回答才好。
藥鬼見自己的猜測正確,又繼續說道:“我不要陛下做出任何讓步,也不求通融。我跟你回魁仙,給你真正的解藥,你答應我,保小小一生衣食無憂。”
淩禹昆略加思考,覺得這交易算是公平,便點一點頭:“好。隻要你的解藥是真的,能救下那些民眾,我就派人去你家,接管整座宅子,提供資金,讓你女兒將來的生活與現在無異。”
隨即,兩人擊掌盟誓。
待藥鬼進了囚車,淩禹昆讓隨行的人扶著容樹和舒葵,到墓地外的在馬車上坐好,放一把火,將已徹底變成僵屍的母親燒了個幹幹淨淨。
看著遠處的火焰熊熊升起,舒葵心中的悲傷到了極點,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容樹一聲不響地在旁邊,知道此刻,無論什麽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當火越來越小,直到最終熄滅,舒葵已哭得沒了眼淚,心裏也舒服了很多,但仍是抽抽搭搭地停不下來。
容樹遞過來一塊幹淨手巾:“節哀吧,往好的地方想,你娘這也算是解脫了。”
舒葵接過,略點頭表示感謝,擦了把臉。
這時,淩禹昆上車了:“姑娘,你打算去哪裏?”
舒葵想了想,萬分茫然。
“送你回家好嗎?”淩禹昆又問。
舒葵用力搖搖頭——那裏,留有太多令她傷心痛苦的回憶。
“她家父母兩邊好像都沒什麽親戚了,要不,你暫時先把她帶回去,以後該怎麽辦,慢慢再作打算。”容樹給出了建議。
淩禹昆覺得這樣也好,便征求舒葵的意見:“我是魁仙國王淩禹昆,你願意跟我回昊蒼宮嗎?”
舒葵實在不想回家,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便索性心一橫,點了點頭。
“好了,我也該回去了。”容樹看事情都解決了,拍一拍手,下了馬車。
“不用送你一程?”淩禹昆很賞識這個自稱是留金寨主徒弟的男孩。
“不用。”容樹揮揮手,“後天,我去領賞金。”
“我會派人送去。”淩禹昆說。
“不用。”容樹站定,回頭鄭重地重複,“後天,我去領賞金。”
淩禹昆看他如此堅持,明白其中肯定有什麽原因,也不多問,隻道:“好,後天,我在昊蒼宮等你。”
容樹笑笑,哼著歌漸行漸遠。
隨後,馬車啟動,經過一夜的奔馳,在第二天上午,進了魁仙國的都城——燁城。
和初到三疆境時看到的相比,雖然此時的燁城同樣熱鬧,但街道兩旁的景物截然不同,行人也都是穿著古裝,挑擔的挑擔,推車的推車,甚至還有趕著驢的,舒葵望著窗外,直感到自己像到了什麽古裝片的拍攝現場。
“這裏是燁城。”淩禹昆以為她是被都城的熱鬧吸引了,“等過兩天,讓人帶你出來逛逛。”
舒葵沒搭話,突地想到,不知道進了宮,會不會見到淩玖川。
馬車慢慢地在街上行駛,不久後就進了宮牆,在王宮前的廣場上停下。
淩禹昆下車,第一句話就問:“玖川呢?”
“啟稟陛下,王子殿下到俁木林遊玩去了。”有個人答道。
淩禹昆不明顯地皺起眉頭,喚來幾個宮女,讓她們帶著舒葵先去安頓好。
舒葵先前又是逃命,又是大哭,再加上一夜沒睡踏實,如今到了房間,剛一挨到床,就睡得死了一般,直到太陽落山,才悠悠醒來。
可沒想到,睜開眼,首先看到的,居然是一張臉。
她嚇得一聲尖叫,猛地起身,與臉的主人撞個正著。
“你是誰?怎麽進來的?”舒葵揉著額頭,看到那人也疼得捂著腦袋,蹲到了一邊。
“嘶,快撞成傻子了。”是個男孩,有一頭深灰色的柔軟卷發,“這是我家,每一個房間,每一個地方,我想怎麽溜達就怎麽溜達。”
“淩玖川?”這聲音,這態度,必是淩玖川無疑。
果然,那人抬起頭:“叫我殿下,你這沒禮貌的人類。”
舒葵見他比記憶中年輕不少,隻有二十不到的樣子,不由地又不敢確定:“真是淩玖川?”
淩玖川瞪她一眼:“是我,快下跪磕頭。”
這下,舒葵再沒有懷疑了:“你湊那麽近幹什麽?”
“聽說,你是藥鬼的女兒?”淩玖川不答反問。
“不是。”舒葵不願再提起那個人,“他不是我的父親。”
“他不是你的父親?”淩玖川有些意外,“那麽,之前拿來的解藥不是你做的?”
舒葵又說句“不是”,不再開口。
“不是啊。”淩玖川顯得很失望,“我以為你就是那個要完血又要內髒的小姑娘,還特地跑來看,真是浪費時間。”
舒葵對天翻個白眼,不理他。
淩玖川卻站起身來,不肯就此罷休,:“既然藥鬼不是你父親,為什麽說你是他的女兒?”
“他殺了我爹,逼我娘嫁給他。”舒葵言簡意賅。
“哦,繼父。”淩玖川理解了,仍是回到之前感興趣的話題,“做解藥的小姑娘是誰?你們認識嗎?”
“是我娘和藥鬼的女兒。”舒葵答道。
“你妹妹啊。”淩玖川恨不得讓舒葵現在就把小小叫過來,“是不是才幾歲大?你什麽時候回去一趟,把她一起帶來看看。”
“要看,自己去。”舒葵沒好氣地說。
淩玖川從未被如此無禮地對待過,一瞪眼,剛要說什麽,被輕輕的兩聲敲門聲打斷了。
兩人轉頭,見門邊站的,是淩禹昆。
“父王。”淩玖川行了個禮。
“你跑來做什麽?”淩禹昆皺著眉頭。
“聽說藥鬼的女兒來了,兒臣以為是做解藥的那個,好奇,來看看。”淩玖川老老實實地答。
“我回來時沒看到你,去哪了?”淩禹昆話鋒一轉。
“呃……父王……去……出宮了。”淩玖川期期艾艾的,眼神閃爍。
淩禹昆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天天隻知道這裏逛逛那裏蕩蕩,聽一些閑言碎語,帶著一群人到處晃,整日的遊手好閑,不務正業。”
“父王,兒臣這也是體察民情。”淩玖川還要強詞奪理。
“體察民情?”淩禹昆一挑眉,“那你倒是給我說說,都體察到些什麽?”
“兒臣發現……”淩玖川的腦子轉得很快,“發現民眾都在說,做出解藥的小姑娘雖然是藥鬼的女兒,但是一點不像她爹,肯救人,心地善良。”
聽到這話,舒葵忍不住冷笑出聲。
淩玖川以為她是在笑話自己:“笑什麽?我說錯了嗎?”
“錯了,大錯特錯。”舒葵毫不客氣地說,“用心地善良這個詞來形容小小,簡直是笑話。”
“她一個小孩子,用一個多月的時間做出解藥,救活大家,難道不是心地善良?”淩玖川覺得,舒葵根本就是在跟他抬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