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電話風波(1)
戚母穿著黑絨麵蘇繡連枝牡丹圖案的暗紅色唐裝,拄著那根椒木燕尾的拐杖,黑發童顏地走過來,笑眯眯地說道:“薇薇啊,東密那個小滑頭來信啦?”
梅玫薇看著姥姥精神奕奕,容光煥發,立即奔過去,取出一個小盒子,笑著說道:“是啊!他還專門去寺廟和教堂,求得了這些佛珠和十字架,全部在裏麵,讓我轉交給你。”
戚母連忙說道:“這孩子,越大越懂事了,回想起來,好像就在昨天,他還在我家門口,用袖口抹著垂垂欲滴的黃鼻涕,眼巴巴地等你出去玩。”
“哈哈……姥姥,這個事兒以後可別當著他的麵說,特別是帶女孩子回來,別把媳婦兒給惡心跑了。”梅玫薇扶著老人坐下,古靈精怪地眨眼說道。
“好,我不說他,就說說你,小時候多調皮,每年的這個時候,都和東密出去,撿那些沒有燃過的鞭炮,插在牛糞上炸著玩兒;還有沒事就去抓蒼蠅,然後把它們全部扔到蜘蛛網上去,手也不洗就吃東西……”戚母喋喋不休,完全沒看到梅大小姐要抓狂的眼神。
“姥姥……”她簡直要崩潰了,屋裏幾個光鮮亮麗的大男人,都向她投去寓意不明的目光。
梅玫薇走到牆根底下,取出正在充電的熱寶,若無其事地用毛巾包好,給戚母平放在腿上,臉和脖子都火燒火辣的。
她小聲地在戚母耳邊低語:“姥姥,給我留點麵子啦……”
戚母用褶皺的三角眼瞅著她,一副詫異的樣子:“小薇,你什麽時候有麵子這個東西?小時候,老婆子我的嘴巴都說得冒泡了,你都還是要去,現在知道害羞啦?”
梅玫薇欲哭無淚,求救地看向濮陽洲,結果素來沉靜淡然的某男人,也是一副超級八卦地偏著頭,眼角的餘光中都是驚詫的笑意。
梅大小姐徹底默了……
叮鈴鈴——
梅大小姐從來沒有發現電話的鈴聲這麽好聽,響得真是及時。
她連忙抓起來,笑著說道:“啊哈,東西剛剛收到,我很滿意……”
“阿薇,你在說什麽呢?”唐萌柔弱地問道。
“萌芽子!是你啊,新年快樂啊!”梅玫薇立馬轉了思維。
“新年快樂!我剛剛從醫院回來,就馬上給你打電話,夠意思吧!”
梅玫薇聽她說話還有些鼻音,料想她應該是感冒了。唐萌的身體不比常人,聽說她的心髒剛做完手術沒多久,現在還在複健期,如果有什麽小病,都有可能成為要命的大難。
“那你怎麽不給我電話?我也好去看你呀?”梅玫薇急了,立馬追問道:“是上次你穿著旗袍跑出去,引起的感冒嗎?”
如果真是這樣,梅玫薇覺得自己真是夠混賬的了;明知道唐萌身體差,當時就不應該叫她去給南瑉傳信。
唐萌撲哧一聲笑了;“你別著急,那次我出門穿了羽絨服的,不是啦。”
她小小地撒了一個謊,生怕阿薇這個小姐妹,因為這個事兒,連過一個假期都要鬱鬱寡歡。
可是這個瞞不住南瑉,當時他在車裏,清楚地記得那個女孩兒,是那樣單薄地擋在了他的車前麵。
他連忙走過來,搶過梅玫薇的電話,梅玫薇話還沒有說完,作勢要搶過來,南瑉已經開口了:“小美女!還記得哥哥我嗎?”
梅玫薇的頭上感覺有一桶冷冰冰的水澆下來,這下完蛋了,唐萌要是發現南瑉在自己家裏……
果然,裏麵隱約傳來一聲高叫:“怎麽是你!”
南瑉斜靠在身後的牆上,用大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服上倒豎第二顆紐扣,眉目彎彎地笑道;“哥哥我想你了,打電話讓小薇薇告訴我你的地址,結果她死活不說,我隻有親自來她家裏逼供,目的嘛,嘿嘿……”
梅玫薇黑圓的雙眼一翻,心裏暗想:“老天,這個家夥簡直太無恥了,騙女孩的歡心,那是什麽理由都很充分啊。”
她一記狠戾地目光掃向其他三個人,滿含警告地看著他們,別被這個家夥給帶壞了。
戚母已經戴上了南瑉送的保暖頭戴式耳機,背靠著May送的按摩椅,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地聽上了戲曲。
結果除了May對她聳聳肩,表示“不關他事兒”的笑意,血鐮隻是盯著手上的繁體字醫書,濮陽洲十指就像是在彈鋼琴一般,滴滴答答地敲著鍵盤,處理著SC內部的各項事宜。
梅玫薇雙手握拳,死死地盯著南瑉,生怕他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到時候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這個男孩子,大新年的在一個女孩子家裏,不明白的還以為準女婿正月上門呢。
她很慶幸打電話來的是唐萌,這個女孩性子沉穩冷靜,流言一般都是止於她的耳朵。
不過想到準女婿,她心虛地偷瞄了一下濮陽洲,正巧和濮陽洲探尋過來的眼光一碰,電光火石之間,梅玫薇的耳朵瞬間變成了鮮豔的紅果果。
濮陽洲精致的喉結也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動了下,這個山間早晨的陽光也太燦爛,照射在這個女孩的臉上,怎麽像山間飄來的精靈。
梅玫薇無聲地回應了一個呲牙的鬼臉,濮陽洲啟唇一勾,墨黑的眼睛又落到了電腦屏幕上。
電話被一雙白皙肌腱的遞過來,南瑉笑著說道:“給你,我和甜心把想念很久的話都傾述了。”
梅玫薇單手捏著脖子,一副作嘔狀,接過電話又和唐萌客套了幾句,就掛掉了電話。
她幾步走過去,踢了提南瑉伸出老長的腿,略帶審問的口氣:“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南瑉雙手環胸,歪著腦袋迎上她的視線,坦然地說道:“什麽怎麽回事?就像你看到的,我們幾日不見,好比隔了好幾千年。”
“滾,你這個千年老怪,我告訴你啊,別的女孩你隨便,真情也好,做戲也罷,別把手伸到我的宿舍裏麵來。她們都是祖國的大好苗子,別被你這個歪風邪氣給帶壞了。如果她們吃虧了,我饒不了你,到時候別怪我翻臉。”
梅玫薇這話說得半真半假,臉上也是一臉的秋風掃落葉般的嚴肅,大有堅決抵抗惡勢力的決心。
May修剪著晶瑩剔透的指甲,慢悠悠地說道:“阿薇,需要我幫忙的時候,一定不要客氣。像這樣的歪風邪氣,最合我的胃口,我負責給他掰過來。”
南瑉撿起桌上的蘋果,一下朝May砸了過去,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瞪,怒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哥哥我又不是歪的,還用你來掰?等你掰幾下,得了,我也變彎了。”
“哥,這次就算被你紮上幾針,我也要把這個家夥打得滿地找牙。”May淡藍色的眼睛已經變成了赤紅,臉上也是火苗亂竄。
血鐮依然泰山崩於麵前也不變色,冷淡地說道:“別把這裏拆了,不然,就算領主放過你們,我也會讓你們好好地在床上休息一年。”
梅玫薇沒有聽懂他們那些“直歪”的畫外音,不過也涼颼颼地一抖,幹笑道:“新年好……新年好,就算穿得紅紅火火,脾氣就不要紅紅火火了,大家都是靠臉蛋吃飯的,要是不小心破了相,到時候漂亮媳婦上門,也都跑掉了。”
“靠臉蛋吃飯?”濮陽大少爺濃黑的眉毛挑起,抬起頭重複著這句話,言語間充滿了警告的色彩。
May濃密微卷的眼睫毛嫵媚地一眨,南瑉修長的脖子一揚,頗為自己的臉蛋驕傲,就像是一隻隻比賽的孔雀。
“嘿嘿……其實我是想誇讚你們,一個個都是人模狗樣的……”梅玫薇看到濮陽洲陰沉著冒濃煙的臉,更加的語無倫次:“不……不……”
她立馬衝過去,端起桌上的藥膳湯,諂媚地笑道:“喝湯……喝湯,敗敗火氣……”
濮陽洲斜睨著她,這才滿意地端過來,優雅小口地喝起來,低頭眉宇之間,其實還有些小小的得意。
“如果她能看上我的皮相,也是不錯的,至少有一樣是她能看上的地方。”
梅玫薇哪裏明白這位喜怒沒有規律的濮陽大少爺,內心有那麽些扭曲的想法,她隻是飛快地吐了一下小舌頭,暗自鬆了一口氣,把他罵成了狗,如果不平息這座火山的怒氣,爆發起來可就難以收拾了。
新的一年,要維持開心和樂的氣氛……
叮鈴——
梅玫薇頭皮一麻,今天的電話可真多啊,她如離弦的箭跑過去,死命地扣起電話筒,並單手朝眾人一擺,示意他們都別動。
有陌生男人在家,萬事得小心。
電話裏麵隻是一陣空悠悠的電流茲茲音,沒有人說話。
梅玫薇隻好試探著開口:“喂?”
“你好,我找濮陽洲。”是一個清冷又漠然的女聲。
梅玫薇隻感覺背脊下麵颼颼的冷,怎麽會有人知道,這個家夥在自己家裏,而且是一個女人。
她的大腦短路了一下,不過立馬反應過來,茫然地看著濮陽洲,機械地說道:“找你的!”
其他幾個男人也是詫異地望過來,血鐮把手上的醫書平整地放在桌子上,高高地起身,走到濮陽洲的身後,推著他的輪椅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