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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甜蜜後的驚險(3)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梅玫薇,聲音華美地說道:“阿薇,你覺得呢?”


  “當然!這禍是我們家小薇闖出來的,就應該讓她負責。小鐮刀你就放心吧!”一個呼吸急促的沙啞聲音。


  剛來的時候,戚母一聽這個清冷儒雅的醫生居然是叫血鐮,馬上聯想到屋簷下割麥子的鐮刀,於是就給他起了這個綽號。


  她剛剛在下麵聽說濮陽洲的手術完成了,也迫不及待地就爬上了二樓。


  戚母大家閨秀的良好修養,讓她覺得下這個決定,簡直是理由應當。


  梅玫薇的喉嚨裏發酸,如刺兒在喉根本說不出話,眨巴著眼睛點點頭。


  想想今天要是一個人去瓜窖,激怒了野豬,有沒有命躺在這裏還是一回事兒。別看這些野獸外表還算乖順,一旦護食爭地盤了,那也是要找人拚命的。


  夜晚的寒風像成群結隊的猛獸,呼嘩嘩地穿過山後的桃林荒草,偶爾有那經受不住摧殘的枯枝,劈裏啪啦地被風刮斷,然後被席卷著飛向混亂的落腳點。


  鄉下的這棟舊洋樓的屋頂是鬆木紅瓦蓋的,紅瓦一片一片像魚鱗一般,密密實實地一直趴在上麵,經過歲月風雨的侵蝕,已經變得黑青一片。


  那些枯枝掉在上麵,一路下滑,發出類似於高低起伏的音符,那音符是狂野的,激蕩的,帶著毀滅一切的憤怒。


  梅枚薇神思恍惚地站在廚房的爐灶前,白色的瓷罐架在火爐上,冒著騰騰的白霧,湯色乳白濃鬱,有紅棗在上麵熱鬧地跳動,整棟屋子都彌漫在香濃誘人的肉香中。


  忽然,隻感覺手腕上一陣刺痛,梅枚薇驚覺地一躲,這才發現是用木勺攪拌的時候,不小心挨著了瓷罐的邊沿,那灼傷的皮膚上立馬出現了火焰蘭般的紅。


  梅枚薇的嘴角牽起一抹機械的苦笑,想到濮陽洲第一次來家裏的時候,她用水袋把他的胸膛燙傷了好大一片,如今那人又受她牽連,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了。


  “唉——”她低低地歎了一口氣,心想:“這個家夥的八字,是不是和我犯衝啊?每次見到我,都會沒有好事兒。”


  靈活地舀出一勺湯,放在梅紅的唇邊輕抿了一口,秀氣的眉毛又擰了起來。


  她嘟了一下嘴:“太淡了!”


  雖然血鐮囑咐他的飲食不要太鹹了,梅枚薇還是拿起鹽罐子,慢慢地又點了一勺鹽進去。


  “小薇薇,好了沒啊?”南瑉急不可耐地在外嚷嚷起來。


  梅枚薇無奈地翻了翻白眼,關上了火,慢條斯理地在木形的托盤上麵放上四個白淨的瓷碗,然後從瓷罐裏盛出雞肉和湯。


  “吵什麽啊!也不看幾點了,還在這裏等著吃。”梅枚薇一邊抱怨,一邊端著木盤去了客廳。


  南瑉依然裹著厚實的軍大衣正窩在沙發的一頭,凍得跟哆嗦的鵪鶉。


  那是姥爺穿過的,他也不嫌棄,如果不幹活兒,就整天霸占著。


  “淩晨一點!”沙發另一頭的血鐮替他回答。


  “我這是要照顧病人,才點燈耗油地熬夜,你們這是做什麽都不睡覺?”梅枚薇放下木盤,依次給他們發放肉湯。


  “我要研究這本書。”血鐮揚了下手上那本黃舊的醫書,一見到有吃的,連忙擱一邊,優雅從容地端起自己的那份兒來。用小鐵勺輕輕地攪拌,然後一點一點品著。


  “我要做麵膜!”May也翻身坐起來,用手扶了扶臉上紅色的薄片兒。自從他在洗漱間發現了梅枚薇自製的玫瑰麵膜,就愛不釋手,全部私吞了。


  “May先生,你不知道晚上十點到淩晨兩點, 是最佳的美容睡覺時間?你這個點兒還不睡下,把我所有的麵膜都貼上也不管用啊。”梅枚薇聳著眉毛瞅著他。


  May怕弄皺了麵膜,臉皮緊繃地咯咯笑起來,說不出的詭異:“沒事的……我喝了你的紅棗烏雞湯,美容又補血,比睡覺管用。”


  南瑉是明擺著是衝她的廚藝來的,這兩個淡藍眼睛的外國兄弟,為了吃的,找的幌子也太讓人啼笑皆非了。


  梅枚薇搖著頭,也不想理他們,估計一會兒下來收拾空碗就行了,於是端著剩下的一碗湯,咚咚地上了木板樓。


  推開門,白色的牆上,正釘著幾個大的鐵釘,自上而下掛著一條長長的輸液軟管,軟管的一頭已經拔掉,細細的針頭正延伸到一旁桌上的消毒液裏。


  梅枚薇單手合上房門,徑直走了進去。


  “你醒啦?怎麽不多睡會兒?青花先生說你還得過一會兒才會醒。”梅枚薇把木盤放在一邊,順手把消毒液的瓶子挪到角落裏去。


  濮陽洲依然躺在床上,隻是那漆黑深邃的眸子,從她進屋的時候,就一直盯著她看。


  “你沒事吧?”他說。


  梅枚薇雙手一攤,立地做了幾個蹲起,然後抖抖手,抖抖腳,扭轉著纖細的腰肢說道:“你看我這樣子,像是有事嗎?如果現在不是夜晚,都可以出去跑好幾個山頭,然後再揍好幾頭野豬。”


  濮陽洲額頭放平,細挑的唇線上揚,笑著說道:“沒事就好!你這樣子像搞笑的猴子。”


  梅枚薇沒有反駁,而是走到他的床邊,彎著腰恭敬地說道:“你好濮陽洲先生,我現在是你的24小時特護,有什麽要求請盡管提,一定要讓我的姥姥滿意哦。”


  “原來不是真心的?是有人脅迫你。”濮陽洲偏頭看著她,說道:“我想起床洗漱。”


  如果是平時,他估計早就自己站起來了,這次從血鐮那裏明知道了這次身體的情況,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得盡快好起來。


  “不行!,你還不能亂動!”梅枚薇雙手摁住他的肩膀,生怕他亂來,緊張地說道:“還是我幫你洗吧?”


  “可是我要坐起來,不然怎麽漱口?”他的語氣軟和了些。


  “好吧!”


  梅枚薇把生日的時候,別人送的所有布偶抱過來,不管大小都整齊地碼在他的枕頭上,讓他能夠舒服地靠著。


  一旁有準備好的溫水壺,梅枚薇調和好水溫,就擰幹一塊兒熱毛巾,認真地給濮陽清理起臉部、脖子和雙手來。


  輸液以後出了很多的汗,這讓一向有潔癖的濮陽洲很不舒服,梅枚薇隻好幫他把背部和胸口都擦了一遍。


  “做了什麽?我都有些餓了。”濮陽洲有些心猿意馬起來,所有的感覺都隨著她柔嫩的小手遊動。


  “沒什麽。”梅枚薇用手背試了下額頭上掉下來的發絲,俏臉上也桃紅一片,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羞的。


  她繼續說道:“我幫你報了仇,把那隻野豬交給了村裏的人們,讓他們把它大卸了無數塊兒,然後都分一些回家。所以,這裏湯裏麵是你仇人的肉,你敢喝嗎?”


  濮陽洲的手背上還有針紮的細孔,他抬起來給她順了一下耳邊的頭發,笑著說道:“隻要是你做的,我就敢吃。”


  梅枚薇回身去把臉盆放回牆角,然後碰上烏雞湯,笑著問道:“這回還是我喂你嗎?”


  她想起了那次在俄羅斯別墅的時候,這個家夥為了讓她喂食,居然使詐耍賴。


  “阿薇,對不起!剛才我的態度不是很好。可是我的手真的沒什麽勁兒,可能是藥效在起反應,所以希望我在吃東西的時候,你能幫助我一下,可以嗎?”濮陽洲也學著當初的口吻,調皮地說了一遍。


  “德行!”梅玫薇斜睨了他一眼。


  她用竹筷夾起一塊兒雞肉,放在嘴邊輕呼了幾下,才送到他的唇邊,嗔怪地說道:“你還敢提?後來我才醒過味兒來,我是上了你這個老狐狸的當了,原來對我施行了蜜罐計謀,把我哄得忘了形,好順你的意思。”


  濮陽洲張開嘴,咀嚼著熟爛香滑的雞肉,眯著眼睛認真地體味起來,好似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真是美味啊!有妻如此,夫複何求?”他歎道。


  梅枚薇杏眼圓瞪,皺起挺俏的鼻頭,呼哧地喘著氣兒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別以為你現在是病人,我就不敢對你如何了,給我小心點兒。”


  濮陽洲提起上眼皮,一個勁兒地望向她的碗裏,那意思是他隻對碗裏的雞湯感興趣,別的一概不知。


  梅枚薇氣結,這些公子哥,一個比一個會裝王八蛋。


  “下次我得給這裏麵多加些佐料,讓你們一個個的這樣囂張。”梅枚薇撅嘴,不服氣地哼哼。


  “我要喝湯!”濮陽大少爺把雙手枕在後腦勺上,舒服地躺回一堆毛茸茸的熊布偶中。


  咚咚——


  門上響起了清亮的敲擊聲。


  “阿薇,我的書看得差不多了,現在要睡覺,這個交給你了。”說罷,他舉著兩袋淡黃色的液體。


  “不會把,你這是讓我一晚上不能睡覺啊?”梅枚薇望著巨大的藥水袋兒,腦袋一陣發暈。


  “沒有辦法,我的護士專業沒有畢業,領主沒有告訴你嗎?”血鐮走過來,把要藥水袋塞到她的小手裏,一副超級無辜的樣子。


  濮陽洲笑扯扯地瞄著她,單眉一挑,這個血鐮總是這麽上道。


  梅枚薇深吸了幾口氣,然後無力地垮下小臉。


  “我去姥姥房裏,把被子抱過來。”


  濮陽洲自己喝著雞湯,感覺外麵的風聲怎麽那麽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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