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甜蜜後的驚險(2)
隻見那頭黑乎乎的壯豬劃拉著前麵的一隻蹄子,白森森的獠牙閃著銳利的鋒芒,全身如刺一般堅硬的鬃毛,一根根都朝天豎立著,顯示著強大的戰鬥力。
梅玫薇看著滿是塵土的羽絨服,那紅豔豔的顏色正像鬥牛士手上的旗幡,無聲地撩撥著野豬的怒氣。
“阿洲……我……的衣服是不是要激怒它了?”她牙齒打架地問道。
濮陽洲頭也沒回,扔給她一個矯健的背影,他慢慢地把手摸上了後腰的地方。
“阿洲,你受傷了嗎?”梅玫薇顫抖地問道。
“閉嘴!”濮陽洲喝道,他不想分散注意,不然兩人都會有危險。
就那樣一人,一獸,相互對持著。
梅玫薇連忙捂上嘴巴,一點點地挪開濮陽洲的保護圈。如果自己分散這頭猛獸的注意,應該就可以給濮陽洲贏得戰鬥的先機。
那頭野豬黑乎乎的眼睛裏閃過一抹鄙視,以為這兩人其中的一個要逃跑了,於是信心大增下,直接跳竄而上,四蹄撒開,快如疾風般就衝了過來。
梅玫薇被嚇得連忙後退,腳下一個踉蹌,就後摔倒了地上,不過說到時那時快,她毫不猶豫的連忙翻身過去,連滾帶爬地往裏麵跑去。
濮陽洲焦急的瞬間也明白了她的用意,於是也拔腿而起,一個猛紮,在野豬衝過來的瞬間,閃電般把手送進了他的咽喉,同時野豬的獠牙也鋒利地插進了他的大腿。
撕裂般的慘叫聲經過洞窖的回聲,變得像魔音般慘烈驚魂,瓜窖頂上的石頭墳墓,一粒小石子顫顫悠悠地搖晃了幾下,終於劈啪一聲,掉在了地上。
“阿洲!”梅玫薇簡直肝膽欲裂。
濮陽洲明明可以擋開野豬猛來的攻擊,明顯的他這是在替她擋一下,如果任由野豬受傷以後亂踏亂衝,估計現在梅玫薇就要被踏成肉泥了。
濮陽洲劇痛之下,手勢翻轉,雪亮嫣紅的刀鋒直接環形朝上,刮開了野豬的半邊脖子。
腥臭的血液沫子像是噴湧的泉水,瞬間彌漫開來,染紅了濮陽洲的整條手臂和半拉身子。
那野豬的喉嚨裏咕嚕了幾下,巨大的黑身子像一扇牆一般,抽搐了一下就轟然倒下。
“阿洲!你怎麽樣?”梅玫薇連滾帶爬地又返回來,急切地想知道濮陽洲的情況。
見到野豬被製服,濮陽洲像虛脫了一般,直接癱軟到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說道:“我沒事!別害怕。”
梅玫薇看他全身都是鮮紅濕潤的,不知道他到底傷在了哪裏,雙手的每一根神經都在亂顫,哆嗦著不知道該碰他哪裏。
濮陽洲臉色煞白,光潔的額頭上還有濕漉漉的塵土,白皙冷毅的臉部線條上,也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花,像極了雪夜中怒發的紅梅,邪魅而妖冶,那種媚氣不像血鐮是骨子裏透出來的柔,而是嗜血的戾氣。
梅玫薇的雙瞳裏都是晶瑩的淚花,打著骨碌碌的轉兒,就是不肯留下來,在通紅的眼眶裏來回搖晃。
“我該怎麽辦……”她毫無章法地哭道,一種無力感席卷了她的神經。
“我沒事!別怕。”濮陽洲還是低低地重複著同樣的話,兩隻手肘靠在地上,雙眼也開始沉重地打架,慢慢地疲乏的困氣席卷了起來。
“阿洲!”是另外一種高亢的喊聲。
梅玫薇從來沒有感覺南瑉的聲音這麽好聽,大聲地回應道:“南瑉!快來救人。”
原來戚母起床上香禱告完,南瑉和May就穿戴整齊下樓了。
這個老小孩兒一看到了兩個小小孩兒,當然精神抖擻了,賣弄著讓他們來參觀今年豐收的瓜果,顯擺著自己的身體還是很棒的。
幾人剛走到前麵不遠,就聽到野豬的激烈的嘶吼聲。
戚母奇怪,說上麵並沒有人家,怎麽會有人這麽早開始殺豬過年了。
於是讓May陪著戚母,南瑉一個人上前來一探究竟,居然看到了這樣血腥的場麵。
戚母的鄉間小樓,坐落在群山環繞的丘陵裏麵,周圍全是漫山遍野的桃林,每年桃花盛開的時候,落英繽紛的樣子好像是粉色的世外桃源。
此刻的山中,隻有蓬鬆的積雪,層層累積在這些桃芽之上,為它們的勃發開花,遮擋著凜冽的寒風,讓它們蓄積力量。
鄉間小樓的中間二層閣樓,正忙忙碌碌地進出人,一大盆一大盆的血水從裏麵遞出來,一大盤一大盆的溫熱開水從外麵送進去。
如果不清楚情況的,還以為遇到了古時候生孩子的場麵。
梅玫薇像是丟了魂的木偶,呆然地坐在房門外的木質樓梯上,她的心還是抑製不住地慌亂跳動。
戚母也是坐立不安在樓下的菩薩麵前,數著佛珠念叨著經文,聽說是那個小夥子救了自己的孫女,慶幸中又許多歉疚。
血鐮在裏麵給濮陽洲醫治,May充當了臨時的助手,而南瑉,變成了可憐的跑堂小弟,來來回回穿梭於樓梯之間。
一隻潔白的手握著透明的玻璃杯,遞到了梅玫薇的麵。
南瑉輕聲說道:“喝口水吧,嘴唇都哭腫了。”
梅玫薇腦袋中的一根筋忽然叮當一聲,接著發出電流的茲茲聲;她想到瓜窖門口火熱的一幕,頓時耳朵紅得像粉桃。
“謝謝——”她從喉嚨裏麵擠出兩個字。
“別擔心了,裏麵是世界第一鬼才醫生,病人一到了他手裏,隻要他不願意,想死比活著還難。”南瑉並排著和她一起坐下。
“你這個是什麽爛比喻?”梅玫薇鼻音濃濃地罵道。
“OK,不說這個,阿洲是九命相柳,你以為是個神就能隨便收了他啊?告訴你吧,就算天下的禍害都滅絕了,他依然含笑在風中呢。”南瑉眉目彎彎,可愛的小虎牙怎麽看都有些得意。
“南瑉!”梅玫薇喚道,她都知道這是在寬慰自己。
南瑉不解,轉頭盯著她,戲謔地說道:“是不是發現我比阿洲……”
“停!”梅玫薇冷著臉打斷他,“我隻是覺得你的笑容有些刺眼。”
南瑉這下咯咯地大笑起來,揉搓著撩起袖子的胳臂,欣然地說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天天被阿洲欺負,好不容易看到他倒黴,我要是再不開心,一定會被雷劈的!”
梅玫薇氣結,完全不理解這兩兄弟的相處模式,好像都巴不得對方跌坑一樣;以前濮陽洲揮霍南瑉的新車,也是一副得意的神色。
“變態!”她隻能這樣下結論。
南瑉笑夠了,沒心沒肺地來一句;“謝謝誇獎!”
樓上的門被打開了,May滿身血汙地走出來,雪白的襯衣上觸目驚心,不過更加襯托出他的妖豔邪魅。
“可以進去了!”他藍色的眼眸上挑,絲毫沒有剛開始的慌亂。
“這麽容易就活了?”南瑉嘴巴很欠揍,可是梅玫薇卻聽到了,他從喉嚨裏發出的細微的歎息聲,大概心中也是悄悄地放下了一塊兒石頭。
“我哥在這裏,誰敢有事?”May對血鐮的醫術也是十分的推崇。
梅玫薇忐忑地站起來,想到濮陽洲流了那麽多血,忽然間有種不敢進去的怯意。
“走吧,還愣著做什麽?你在這裏等還不是怕他有個三長兩短,現在沒事了,你倒是害怕了。”南瑉單手環著她的肩膀,就像好哥們一般粗魯地把她拽了上去。
推開貼著明星舊海報的房門,一陣熟悉的暖風夾雜著血腥味兒和藥水味兒撲麵而來,讓梅玫薇提著的心更加糾結起來。
潔白的紗帳,原本籠罩床上,現在去全部卸下來了,大概是方便血鐮做手術。
粉紅色的床套上,沾染著幾滴火紅色的血花,鮮豔火熱,直接刺痛了她的眼睛。
潔白的石灰牆,原木樹紋的衣櫃,蘑菇形狀的窗,叮當輕吟的貝鈴,本來是她住的屋子,一切都那麽自然熟悉。
因為他就躺在裏麵平時梅玫薇睡的木板床上,雙眸緊閉,遮住了透徹深沉的眼神。
他的臉上青白得嚇人,依然不減他俊朗貴溢的氣質,讓小小的閣樓氣氛變得有很不一樣,仿佛裏麵有比野獸更恐怖的事情,讓她邁不動腳步,或許是自責、歉疚、不忍和心痛。
血鐮一身白色的布衣褂子,頭上水藍色的帽子,那精致的臉上依然夾著金絲眼鏡,白色的口罩已經摘掉了,正掛在他耳朵的一旁。
“進來啊!”他溫和地一笑,繼續說道:“領主受的外傷沒有什麽大不了,隻是腿部被獠牙刺穿了而已,這個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我已經給他清理了一番縫製包紮好了。主要還是上次吸入了毒氣,身體裏的抗體還沒有完全起到效果,後遺症就是血液不容易凝固,一旦出血,就很難製止。”
南瑉彎彎的眉毛已經隆起,戲謔的眼睛也變得慎重起來,問道:“那怎麽辦?”
其實這個也是梅玫薇想關心的問題,隻聽血鐮說道:“現在的情況比當初好多了,羽蛇那邊的血清有了新的突破,等領主的身體好一些,我們就給他做一個全身檢查,然後才能注射那種藥物。本來計劃的是一個月後,今天出了這種情況,看來得多休息半個月。不然的話,事情會變得麻煩,這十天,一定要細心照顧他,不讓他作任何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