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144紅塵皆為凈土
第145章 144.紅塵皆為凈土
下棋有品級的區分,秦雲或許有這樣的功力,蕭遠山卻是粗莽的武人。這等附庸風雅的趣事,蕭遠山或許懂,但絕不算不上精通。
即便佔據五子優勢,有先下手為強的優勢,下子依舊很是猶豫焦灼。黑子大龍被團團圍住,誰時就是被屠龍兩段的危機。
秦雲並沒使什麼手段,只是見招拆招的下法,蕭遠山依舊還是難以抵擋:「伯父,有那麼一日,伯父千辛萬苦為他人養大孩子,又不知事情緣由過往,那孩子的生生父親卻非要報仇雪恨而殺人。」
「少林寺有位高僧,勘破名利和生死。從不踏足紅塵,只為彌補師兄弟的錯誤。他萬般無奈下了少室山,嘔心瀝血的教育孩子,最後也被牽連被誅殺。」
「伯父,設身處地的想,你若是這三人會如何想。」
蕭遠山沉默已久,好似根本沒聽見,低頭看著棋局而只顧著下子。
秦雲卻知道他不止聽見,甚至此刻無言以對。隨著近日蕭遠山的思考,還有大悲印的不斷加強,他對仇恨和執念想的也越來越多。
就在三天前,蕭遠山剛剛動手殺了趙錢孫李。雖然殺意被釋放,遍布渾身的戾氣也開始逐漸消。此時他們身處山莊外,不到十里之地就是譚公譚婆的所在。
「賢侄,伯父先走!」
自知此刻敗局已定,蕭遠山痛快的認輸。隨後緊了緊身上的僧袍,朝著山莊的方向而去,留下秦雲獨自收拾棋盤。
蕭遠山的武功,在三十年前已是絕頂。如今他又學慣少林的絕技,無論是招數和真氣,還是運勁法門和神意,皆是當世屈指可數的存在。
譚公譚婆和他們的兒子,最多不過是江湖一流的戰力,怎抵得上蕭遠山的全力爆發。不到短短半個時辰,山莊就燃起了大火。數十年建立的基業,朝夕間就變得灰飛煙滅。
蕭遠山神情落寂的走下山道,就連渾身沾染的鮮血也不顧及,只是神情僵硬又呆板。獃獃愣愣的坐在秦雲的對面,好似頑石般再也沒有任何動作。
殺意和戾氣再次消散大半后,蕭遠山不禁開始自我懷疑起來,秦雲所說的言語和大悲印的影響越發深厚:「難道我錯了,我不該報仇嗎?可是我的妻子死了,我的兒子也不在是我的兒子,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難道這就是我的人生。」
蕭遠山的眼神越發死寂,就像失去氣血和所有的心神,生命逝世好似頑石般愣在那裡。
誘惑人心的是仇恨,讓人成魔的是殺意和戾氣。秦雲現在做的就是影響,讓蕭遠山想清楚而放下仇恨,報仇也只是宣洩心中的殺意戾氣。
蕭遠山想的越多,大悲印的影響越厲害。
…
…
走的路越多,蕭遠山想的越多。即便他身在少林只為偷學絕技,但這麼多年的耳濡目染下,終究還是對佛學有些了解。
只是他以前滿心的仇恨和痛苦,根本就未曾在意過這些。如今有了秦雲的啟迪,好似乾柴的慈悲立時就被點燃了薪火。
就像秦雲自己說的,修佛是在修佛心,而是泯滅人性的斷情絕愛。秦雲可不希望他引導規勸的蕭遠山,最後變為原著世界那絕情絕義的「臭禿驢」。
兩人一左一右騎著馬,捨棄目的的隨意而行。秦雲懷抱著小白狐,注意到身邊蕭遠山的落寂,立時就指著青山秀水道:「伯父看著萬丈山水,看到的是什麼。」
聽到秦雲的詢問,蕭遠山這才有些精氣神。仔細的看了看后,神情稍顯疑惑的道:「山水情不就是山水嗎?難不成還能變成別的。」
「哎!朽木不可雕也!」
修佛修心,追求的是參悟,對於佛法和佛陀智慧的參悟。旁人可以提點卻不能代勞,或許這對遍讀少林佛經的秦雲不算太難,但對佛學一竅不通的蕭遠山卻是懵懵懂懂。
秦雲之所以花費如此巨大的氣力,不止是為了喬峰和蕭遠山,其實更是為了他自己。引導勸解蕭遠山的同時,這也是秦雲自己對於佛學的修行。
畢竟他可是即將要當「臭禿驢」的男人,總不能對佛學一無所知吧!
秦雲看到蕭遠山還是神色疑惑,只能再進一步的提點道:「佛曰,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那伯父究竟到了何等境界,是否能看清自己,看清天地,看見芸芸眾生呢?」
所謂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亦是佛門對於武學境界的三個闡述。
見自己,為江湖一流。
見天地,可謂江湖絕頂。
見眾生,則是武道大宗師。
擁有著三重境界的佛門僧人,必然是同階無敵的存在。天龍世界的道門自逍遙子后,早已不及佛門廣布天下且又香火鼎盛的道統。
秦雲理解的同階無敵,還真不是在說笑。
秦雲就處於見天地的境界,此時正以境界引動大悲印領導蕭遠山開悟。
蕭遠山的戰力,早已是見天地的層次頂峰。境界因為多年的仇恨和痛苦折磨,如今連見自己都看的不是很清楚。
尤其是這麼多年來,一直修行少林絕技,身體內蘊藏無數的殺意和戾氣。肉身的潛力早已被消耗乾淨,若是能掙脫迷障的話,未必沒有進入見天地的境界。
……
蕭遠山也明白自己出了問題,知道秦雲這是在有意指點自己。隨後按照秦雲所說,以心神看向天地之間。
所謂達者為師,在蕭遠山看來,還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心神越來越集中,大悲印的影響越來越重,逐漸蕭遠山似乎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而這些風景或許他以前看到過,心裡卻從未在意過。
泉水叮咚流淌,是那樣的寧靜祥和。
魚兒在水中暢快而自由,無拘無束間盡得逍遙自在。
山嶽厚重似千年不變遷,山林間流淌的微風吹拂,帶起樹葉「翩翩起舞」的曼妙。隨著天地的景象和聲音的匯聚,蕭遠山逐漸放空了思緒,放空了時刻緊繃三十多年的身體。
漫無目的,隨心而動,走到哪裡算哪裡。身姿隨著馬兒的顛簸起伏而擺動,心神似流水般流淌而安寧。
神異的景象讓蕭遠山逐漸沉迷下去,忘記曾經刻骨銘心的仇恨,忘記身體時時刻刻的疼痛。更忘記了那些仇恨所帶來的痛苦和掙扎,似乎世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這般的美好而負有生命力量。
「觀自在菩薩——,度一切苦厄——,舍利子是諸法空相——,揭諦揭諦——,菩提薩摩訶——」
不知何時,秦雲唱起般若心經。
字清又腔圓,聽著非常的有味道。
似乎隱約間能聞到陣陣檀香,群僧念誦佛經和厚重的銅鐘轟鳴聲。輕靈而又悠遠的唱誦聲,就像不知何時從天掉落的覓馨雨點,不知不覺間洗滌心中的塵埃。
……
「秦王,不知是何原因,你要誅殺譚公譚婆。」
寧靜的氛圍很快就被打破,就在秦雲和蕭遠山踏行時。五個江湖人手持兵刃擋在道路中央,開口就是神色憤怒的斥問。
秦雲身邊皆是密探監控,這點不止秦雲知道,就連蕭遠山也清清楚楚。而他們的行蹤光明正大,譚公譚婆被人滅了滿門,就連山莊也被大火燒盡,更是他如何也不能否認的事實。
秦雲將神情惶恐的小狐狸,交給身邊的神情錯愕的蕭遠山,隨後才翻身下馬來到江湖人的面前。威勢騰騰的居高臨下,俯視眾人冷眼笑道:「人,是我殺的。火,是我放的。」
「譚公譚婆,不知所謂,殺了就殺了。孤就是想殺人,你們待如何!」
秦雲的氣息尤為強盛,好似遠古的兇惡巨獸蘇醒。尤其是眼神,更是透露著猙獰的恐怖。明明只是插手站在面前,那五個自詡俠義的江湖人就立時膽顫心驚。
江湖永遠是熱血沸騰的,吸引著年輕人前赴後繼的湧入。
行俠仗義,快意恩仇,這兩句成語就像蘊藏無限魔力的魔咒,讓江湖永遠璀璨而不會凋零。
不過字眼的簡單,並不意味著行事就簡單。想要真正做到行俠仗義,快意恩仇而成為江湖的大俠,又是何等艱辛和困難。
「學了點武功就不知所謂,想要主持什麼狗屁正義和道理,你們還差的太遠!」
「滾——」
秦雲寬大的綉袍動了動,體魄內的氣血鼓動而發出龍吟。那五個只是江湖一流的人,立時就被秦雲澎湃氣血激蕩的力量擊飛至路邊。
「伯父,我們上路!」
「好!」
蕭遠山拉著秦雲的馬走來,對這五個不知所謂的小嘍嘍,就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他現在反而對秦雲說的萬丈紅塵更感興趣,這條路也是越走越有味道。
不必在意終點,只看沿路的風景。蕭遠山感覺自那雁門外后,他似乎很久沒有這般輕鬆,就像掙脫囚禁多年的枷鎖般的輕鬆自由。
秦雲揮手在那江湖人仇恨是眼神中告別,他連他們五人的名字都沒興趣知道,只是背對著他們笑呵呵的嘲諷道:「若是不服,隨時來找孤,當然也可以呼朋喚友,孤接受一切的手段和挑戰!」
「孤,等著你們。」
蕭遠山有些疑慮,畢竟事情因他而起:「侄兒,這般肆意妄為,難道就不擔心群起而攻之。」
蕭遠山即便出身將門,又曾身著戎裝為大遼將卒總教頭。多年躲藏少林的時日,早已讓他忘記國家級別力量的恐怖。
「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
看著小狐狸,因為秦雲將它送給它懼怕的人,神情憤恨在與自己鬥氣。秦雲好笑的搖了搖頭,沒想到這小東西有如此的「人性」。
區指彈了彈它的頭,看小狐狸搖頭晃腦的迷糊,秦雲這才看向身邊的蕭遠山道:「侄兒訓練的飛虎鐵騎,皆是精通太祖長拳,氣血充足的軍陣武卒。試問天下武林宗門,誰敵得過三萬飛虎騎沖的鐵血鋒。」
「就算是少林寺,破宗滅門也在瞬息之間!」
蕭遠山有些愕然的道:「侄兒,所謂法不責眾,難不成你真打算血洗武林!」
「他們若是敢來,侄兒就敢殺,來多少殺多少。侄兒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不怕死。」
秦雲既然敢說,自然敢做。
隨著他殺氣凜然的話音,大悲佛手印訣開始潰散。
蕭遠山原本被鎮壓的戾氣和殺意,此刻又開始湧現出來。剛剛歷經天地自然的洗禮,心神暢快的自由輕鬆瞬間消散潰敗。
雙瞳內的平靜變為嗜血的瘋狂,殘忍恐怖的氣息開始蒸騰而起:「好,既然侄兒要動手,老夫也很久沒有殺個痛快了。」
殺意戾氣並非壓制就行,適當的出手報復宣洩,其實比單純的洗禮好的太多。要知道屠戮殺人的手段,哪怕經歷過慶余年世界,依舊是刻畫在秦雲骨子裡的本能。
世間紅塵皆凈土,以殺止殺方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