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川上商
第34章 川上商
找到那中年書生的船后,銀月皺了皺眉。
「姑娘,這船太小了,裝不下咱們的馬車呢。」
縱使她們暗衛,出行都不會乘這樣小又這樣簡陋的船。
這麼熱的天,連個遮棚都沒有。
等渡過河人也要熱傻了。
謝清韻下了馬車,看了眼面前小船,又看了看日光下平靜的河面。
「就這個吧。」
她只想快點趕到目的地,吃些苦沒什麼。
皇帝都發話了,銀月自然沒意見。
於是一行四人將馬車靠岸停住,銀月順手將馬鞍解了。
「這裡不需要你了,去吧。」銀月拍了拍馬腦袋。
馬兒有靈,吐了口氣,很快掉頭向後狂奔而去。
天僧此時也下了馬車,他換上了常服,並以布包住頭,掩蓋和尚身份。
避免他們這一行人太過引人注意。
謝清韻率先登上了船,挑了個船頭的位置坐下。
車夫緊隨其後,他喚作銀生,和銀月是同字輩的師兄妹。
很快,天僧和銀月也上了船。
待三人坐定,銀生撐起槳,很快將船駛離了岸邊。
渡月河河水平緩,河面也不算寬闊,銀生估摸著一刻鐘時間足夠了。
他用力划著船,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沒有遮擋物,前後左右一覽無遺。
偌大的河川之上,除了他們再沒有第二艘船隻。
只是奇怪的是,待他們的船行至河中間,眼前不遠突然浮現起一艘船來。
一艘莫名其妙,突然出現在視野里的船。
那艘船上載滿了貨物,正向他們駛來。
這是什麼?
它從哪裡冒出來的?
銀生不可置信的盯著那艘船看。
銀月下意識擋在謝清韻面前,嚴陣以待。
然而並沒有發生什麼,那艘船雖然靠近了,卻並沒有做出攻擊的舉動。
船上立著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沖著銀月笑笑:「姑娘,買些什麼嗎?」
銀月將武器握在手心,也報以一個燦爛的笑容:「好啊。」
在兩艘船快要接近的時候,銀月抬腳,飛身上了男子的船。
船不大,銀月掃視一圈,除了貨物再無其他。
「可有遮陽用的東西?」銀月問。
男人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把傘來,又捧了個風車一樣的小東西出來。
他將傘遞給銀月,又拿著那風車道:「你看這個,這裡有個搖桿,只要搖動它,風車便能轉。」
他給銀月演示著,果然,那風車在他的操控下開始轉動,很快有風吹向銀月,帶走一絲暑熱。
銀月眼前一亮:「這東西多少……」
錢字尚未說出口,就見他們所在這一方水面的水下迅速翻起水花,緊接著幾個黑影躍出水面。
銀月手心的尖刀下一秒便抵住了那川上商人的脖子,帶著他跳回了自己的船。
下一秒,只見男人的貨船被整個掀翻了,一把刀從中間劈開來,瞬間將船劈得四分五裂。
一切發生的太快,川上商人甚至沒來得及反應。
然而脖子上冰涼的觸感提醒著他目前現狀。
「大俠饒命啊。」男人突然被刀抵上了脖子,腿有些軟。
銀月劫持著男人,這會兒總算看清了跳上來的黑影是誰——
是一張熟悉的臉。
「雲陽?」
銀月臉黑下來:「你們在幹嘛?」
雲陽和幾個錦衣衛立在被劈開的船的殘骸上,也黑著臉:「捉他。」
他簡單同銀月解釋了一下川上商鋪的傳聞。
「那些茶客說此人賣的東西世間獨一無二,且他的船如鬼魅,來無影去無蹤……」
他擔心此人會對陛下不利。
這句話雲陽當然不會當著外人的面說出來。 那川上商人也聽了雲陽一番話,趕緊大叫著喊冤。
「大人誤會了,在下當真是個商人。」
川上商人道:「我這船來去不定,是因為可以潛水。」
因為船被劈了,他只能比劃著解釋了幾句船隻構造。
「小人前些年在岸上做生意,因為生意太好,總被無緣無故收保護費,不得已這才搬來了江上。」
之所以打造一艘能夠潛入水中的船,也全是為了躲那些搶錢的惡霸。
至於他賣的東西絕無僅有一事,那是因為:「這些商品,都是小人自己做的。」
他從小就喜歡做些手作。
後來長大了,應父母要求,也參加過幾次縣試,皆以落榜終結。
那之後便安心在家裡研究起手作來。
如今就靠著販賣自己做這些新鮮玩意兒過活。
川上商人哭喪著臉。
他的船啊……他的貨……
「雲陽。」
這次出聲的是謝清韻。
「賠錢。」她道。
皇帝發話,雲陽不敢怠慢,忙迅速從腰間扯下錢袋,整個遞了過去:「這裡有兩張五百兩的銀票和幾錠銀子,您看夠補您這損失嗎?」
這變臉速度實在太快……川上商人愣愣不敢接。
很快脖間的刀也撤了下去。
就見適才還凶神惡煞的少女這會兒正笑意盈盈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
銀月邊給他擦邊歉疚道:「哎呀,不好意思,划傷您了。」
其實血都沒有,不過劃破了層皮。
川上商人更是不知所措了。
他看向適才那發話的女子,帶著迷茫。
那女子雖然周身貴氣逼人,可看她打扮,不過是普通的民家姑娘。
甚至連他們村村長家的女兒都比她穿得好。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不過開口說了區區四個字,就能讓大名鼎鼎的錦衣衛和那武功卓絕的少女立即轉換了態度。
這是什麼大奇事。
那可是錦衣衛啊。
是他們村長見了都只能下跪的存在。
雲陽那邊見川上商人不接自己的錢袋,有些急了:「怎麼,不夠嗎?」
川上商人回過神,不敢怠慢:「不用不用,不需要那麼多的。」
謝清韻道:「收著吧。」
她一開口,壓迫感撲面而來。
川上商人被嚇到了,不敢再說不要,忙將錢袋接過,揣進胸口。
「多謝……這位姑娘。」川上商人小心翼翼想著措辭。
謝清韻毫不在意擺擺手,道:「你適才展現的東西,很有趣。」
「既然有如此手藝,有沒有考慮過效勞朝廷?」
川上商人尷尬撓撓頭:「都是些不入流的東西罷了。我……實不相瞞,也參加過幾次縣試,皆落了榜。」
謝清韻道:「考試並不是衡量一個人能力的唯一辦法。」
「明年春天,會有一個新的名為「技舉」的考試,希望你能參加。」
川上商人愣愣。
技舉?
是什麼?
然而不等他開口問,下一秒他已經被錦衣衛帶離了那艘船。
「我們送你回去。」
雲陽一臉「和藹可親」。
川上商人哆嗦了一下,想說不用。
然而看著雲陽那張臉,到嘴邊的話又生生給憋了回去。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川上商人閉上眼。
他現在只想快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