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茶攤過

  第33章 茶攤過


  渡月河畔的茶亭里,三三兩兩的人邊望著平靜的河水,邊捧起手中西瓜。


  「這河上當真有商鋪?」一人忍不住開口問茶攤老闆。


  「誰知道呢,都那麼傳。」


  老闆笑呵呵,將茶碗從洗碗的鍋中撈起,整齊碼在架上。


  又舀了一瓢鍋中的洗碗水,潑在地面降溫。


  「天越來越熱了。」老闆抬頭,扯過搭在肩膀的汗巾,抹了把臉。


  一個茶客回道:「過了八月便是秋了。」


  老闆點點頭,臉上浮起一絲笑意:「秋天生意好得嘞。」


  適才詢問河上商鋪的人快速啃了兩口西瓜,將瓜皮一丟,抹了抹嘴:「老闆做多久了?」


  老闆道:「二十來年了。」


  「那河上商鋪一次都沒見過?」


  「騙你作甚?」


  老闆道:「聽說那商鋪奇得很,只對有緣人才開放。」


  那人點點頭,不再說話,安靜喝茶。


  不多時,有馬蹄聲從西邊傳來,眾茶客下意識看過去,就見一群十幾個玄衣青年打馬而來。


  「錦衣衛!」有人喊了一聲。


  這種地方怎麼會有錦衣衛。


  一瞬間茶亭里的人都不說話了。


  雲陽翻身下馬,視線向茶攤掃了一圈兒,用腳勾過來一個凳子,掀起衣袍坐下。


  「來碗茶。」他道。


  跟隨他的錦衣衛們也紛紛下馬,但並沒有像雲陽一樣坐下,而是將茶亭圍了起來。


  茶亭老闆小心翼翼搬了一摞碗,又拎了壺茶擺在桌上:「客官請慢用。」


  雲陽看著那一摞碗,冷笑:「我說要一碗,你給我這麼多什麼意思?」


  老闆陪笑道:「免費孝敬給您同其他大人的。」


  雲陽看了一眼身後:「你們喝嗎?」


  他身後幾個錦衣衛或者板著臉,或者陰陽怪氣:「老闆給所有人發茶還不收錢,莫不是下了葯在裡面?」


  擺明了是在故意找茬。


  茶攤老闆心一驚,忙跪在了地上:「小人不敢。」


  雲陽看了圈周圍:「那他們也不敢嗎?」


  幾個茶客本就心裡七上八下,這會兒被點了名,自然也不敢怠慢,忙著跪了下去:「不敢不敢。」


  唯有適才同老闆說說笑笑詢問河上商鋪的茶客,起身走到了雲陽身邊,俯身同他耳語了兩句。


  雲陽點點頭,目光陰鷙地看了跪一地的人:「有人要渡河的嗎?」


  沒人應。


  雲陽道:「快點說!」


  終於有稀稀拉拉幾個人舉起手。


  雲陽使了個眼色,立即有錦衣衛將那幾個舉了手的人捉了起來。


  幾人剛要哭,雲陽的手已經搭在了其中一個的肩膀:「喂,借條船。」


  ……………………………………………………


  當謝清韻的馬車到達茶攤時,這裡已經恢復了一片安靜祥和。


  只是茶客喝茶,老闆刷碗,彼此之間不說一句話。


  氣氛詭異。


  銀月跳下馬車,客客氣氣同老闆道:「來兩碗茶。」


  她遞過去兩個銅板。


  很快接到茶,銀月沒有急著送上車,而是先聞了聞,又拿出根銀針探了探。


  餘光看見老闆愕然的目光,銀月笑了笑:「我家姑娘腸胃不好呢。」


  腸胃不好用試毒銀針?

  老闆道:「姑娘喜歡就好。」


  銀月笑著點頭,回身把茶端進馬車裡去,不多時,又將空著的茶碗送了出來。


  「多謝店家。」銀月將茶碗遞過。


  老闆擺擺手:「鄉野粗茶,還怕姑娘喝不慣嘞。」 銀月笑笑,沒有急著走,同老闆打聽道:「不知這附近可有能渡河的船?」


  她話音剛落,只覺得茶棚里剛剛活絡起來的氣氛瞬間冷了回去。


  銀月不解看向茶攤老闆,後者卻擺擺手,欲說還休的樣子,最後嘆了口氣:「我勸姑娘還是等些時日再渡河。」


  他看著面前小丫頭露出驚恐神色,想是聽了自己的話覺得不知所措。


  心生憐憫,才壓低了聲音解釋道:「適才錦衣衛來過。」


  「他們也是要渡河,剛搶了船走嘞。」


  銀月哦一聲。


  原來船要搶啊。


  她笑眯眯點頭,一臉感激。


  老闆嗯一聲,做了好事,適才低落的心情也跟著恢復幾分。


  然而下一秒,就聽面前小姑娘開了口,面向眾茶客:「敢問諸位哪個有船,可否借我們渡河?」


  茶棚無人應她。


  半晌,才有人開口:「在下有船。」


  是個四十歲上下的白面男人,書生打扮,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在銀月身上來來回回掃視著,帶著幾分貪婪。


  銀月不介意被他打量,只為終於借到船而開心:「多謝這位公子,我這裡有二兩銀子,便作為謝禮吧。」


  她笑吟吟從腰間摸出快碎銀來遞過去。


  不過借條船,還白得二兩銀子,是那書生沒想到的。


  他忙去接銀子,手卻不安分在銀月手背上摸了摸。


  「怎好收姑娘的錢。」男人盯著銀月,眼睛眨也不眨。


  銀月笑容還掛在臉上,下一秒卻反手用力,扭斷了男人的手。


  劇痛襲來,男人頓時跪在地上痛呼出聲,面色因為痛苦而變得有些猙獰。


  「你……你……」


  他臉色慘白,因為疼痛,額間豆大的汗珠涔涔。


  銀月仍是笑嘻嘻的:「我不喜歡被人碰哦。」


  茶棚里的人們瞪大了眼,他們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子會有如此大氣力。


  這邊的喧鬧很快也驚動了馬車上的人,茶棚里的眾人還未回過神,就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少女身穿鵝黃色布裙,身上無任何配飾,打扮得樸素無華。


  只是那一張臉實在生得極美,縱使衣著樸素,亦是遮不住女子周身貴氣。


  銀月回頭見謝清韻下來,忙鬆了手,退到她背後。


  謝清韻低頭,看著眼前躺在地上捂著斷手唉唉嚎叫的中年男子,不住皺眉:「銀月,做事怎可如此莽撞,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傷了這位公子。」


  茶棚里的眾人心裡一松,心道還好這小姐不比丫鬟,是個明事理的。


  然而謝清韻的下一句話很快脫口而出:「你該找個沒人的地方,將人殺了才是。」


  「不然他像如今這樣亂叫,聽著多叫人心煩。」


  「……」


  地上呼痛的中年男人立即閉了嘴。


  任憑斷手痛到他快要昏厥,也不敢再多發出一聲。


  謝清韻見他不再叫喊,緊皺的眉頭也松下來幾分,轉身回了馬車:「看在他借了船的份兒上,這次便饒了他吧。」


  銀月應是,不再看地上的人,隨著謝清韻一起登上馬車。


  馬車很快駛離了茶攤。


  留下一個斷了手的中年男人,已經昏了過去。


  似乎也沒人打算管他一下。


  茶棚里漸漸響起竊竊的私語聲。


  「……竟然比錦衣衛還可怕。」


  「你們都聽見了嗎,那馬車裡還有一個人在說話。」


  「是個男人呢。」


  「似乎在說……阿彌陀佛?」


  「錯啦錯啦,他是在說:為何又要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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