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獻經文

  第7章 獻經文


  慧誠成功了。


  當他為謝清韻念經結束準備回去的時候,天盛公公意味深長同他說了一句話。


  天盛說:「能在陛下著素衣之日將她勸服的,高僧是第一個。」


  素衣之日?


  慧誠不解,正想問,天盛卻抱著浮塵飄然走了。


  留下一個秘密給一頭霧水的慧誠。


  不過其實天盛公公不知道的是,慧誠也有一個秘密。


  那就是適才勸服陛下的人,並不是他。


  或者說,並不全是他。


  因為適才那一段話,原本出自天僧之口。


  他當時聽后大為受用,是以今日情急之下,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倒也並不為說這話而後悔,只是一日之內突然生出這麼多事,慧誠的心境多多少少也發生了些變化。


  變得有些複雜。


  他既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謝清韻而感到詫異,又為自己當時沒有誠實說出天僧名字而感到愧疚。


  也為天盛公公那句話感到一絲竊喜。


  帶著這樣的情緒,慧誠又回到了靜心殿。


  今日耽擱久,天色已有些晚了。


  但是靜心殿卻很熱鬧。


  不過短短几天時間,天僧的聽眾多了兩倍還不止。


  平日天僧講經的小佛堂容不下這麼多人,不少宮人乾脆立在門外聽。


  皇宮裡竟有這麼多人嗎?

  這是慧誠的第一想法。


  他們都不需要做活兒嗎?

  這是慧誠的第二想法。


  他不知,如今天僧在宮中名氣甚大,宮人們為了聽他講經,已經達成了默契。


  一批人來聽的時候,另一批人便瞞著上頭的管事公公替那些人做活兒。


  反正當今陛下後宮無人,他們不需要幫誰宮斗,沒波瀾沒是非,無非做些簡單洒掃。


  便是這樣循環往複,幾波人輪換著來。


  所以實際上天僧的真正受眾,遠比慧誠今日見到的多得多。


  慧誠因為白日里的事,心還有些虛,便沒有像往日那般同宮人們湊一起聽天僧講經,而是先行去洗漱。


  待他結束,天僧那邊竟還沒有講完的跡象。


  慧誠嘆了口氣,獨自走進書房。


  點起燈,原本打算找一些經書來看。


  卻在翻找時,無意中看見了夾在佛經中的幾頁紙。


  打開來,是天僧的筆跡。字如其人,溫潤穩重,叫人見了便覺心中安定。


  紙上記錄的是佛經,不過寫滿了批註,想來是天僧為講經而提前做的準備。


  慧誠一讀起來便停不下,甚至忘記了原本目的,一頭扎進天僧寫的經文里廢寢忘食。


  眼看著窗口從夜轉明,天光漸亮,打更太監梆子聲一次次增多。


  慧誠心知沒時間再細讀下去,便找了紙來,照著天僧的那張逐字逐句抄寫。


  抄寫完畢將紙吹乾后揣進衣袖,方才小心翼翼把天僧的那幾張紙放回了原位。


  慧誠吹了燈,走出書房回到廂房。


  天僧還未睡,閉著眼睛在打坐。


  「我回來了。」慧誠恭敬道。


  天僧嗯一聲。


  慧誠有些忐忑。


  天僧總是無所不知,而他最近剛好許多問心有愧。


  然而天僧卻並未開口同他說什麼。


  慧誠下意識摸了摸袖中幾張薄紙,安下心來。


  很快和衣睡去,疲累了一日的慧誠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取代了天僧的位置,為眾人講經。


  那些人崇拜他,如崇拜佛陀。


  眼底都是狂熱。


  突然間場景一轉,他再度到了那間初遇謝清韻的小佛堂。


  謝清韻身著素衣,面龐安靜恬淡如霧氣中一朵睡蓮。 「高僧。」察覺到慧誠的出現,謝清韻睜開眼。


  「請還俗吧,做我的皇夫。」她目光灼灼。


  慧誠嚇了一跳,連連拒絕後退。


  「為何不可?」謝清韻臉上流露出不解和悲傷,眼眶含淚,美得叫人心碎。


  慧誠訥訥,囁嚅良久,才終於下定了那個決心。


  …………………………………………………


  「好。」


  慧誠邊換僧服邊應:「貧僧這便過去。」


  他丟下換下的舊僧袍,同傳喚太監匆匆走出門去。


  二人一路有一搭沒一搭聊上幾句,行至半路,就聽太監說起陛下最近在研究經文之事。


  經人這麼一提醒,慧誠登時想起了自己昨日抄寫的經文,下意識摸摸衣袖,心道一句不好,忙轉頭往回趕。


  趕回房間,天僧並不在。


  衣服也沒有被動過的痕迹。


  慧誠鬆了口氣,忙從換下的衣服里翻出那幾張紙來,揣進胸口。


  引路的太監等在門外,見他出來,陪笑道:「高僧可是忘記了什麼重要事物?」


  「是啊。」慧誠加快了腳步往御書房去,邊問:「你適才說,陛下最近在研究經文?」


  太監應:「是呢。」


  「陛下說近日心火旺盛,需要讀些佛經來和緩一下。」


  慧誠點點頭:「那陛下都在讀什麼佛經?」


  太監道:「奴才也說不清,陛下讀得很多,只是都未曾讀完。」


  慧誠哦一聲,不再問了。


  兩人走行了一刻鐘,總算到了御書房。


  慧誠注意道謝清韻今日衣服是玄色,鬆口氣。


  「貧僧遲了,還請陛下恕罪。」慧誠行禮道。


  謝清韻那邊早已等他等得百無聊賴,這會兒人終於來了,多少有幾分不開心。


  「不恕。」她道。


  手臂拄著桌子,托腮看慧誠,顯出幾分少女的嬌態。


  「……」慧誠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幾分局促。


  謝清韻板著臉不過三秒,見他這副模樣,便徑自笑起來:「呆和尚。」


  她起身走下書案去到慧誠面前,想要細細打量。


  慧誠卻被嚇得後退幾步:「陛、陛下,貧、貧僧知、知、知錯了。」


  「……」


  看見慧誠如此慌張的模樣,謝清韻哈哈笑。


  「你真可愛。」她道。


  於是退回幾步,留給慧誠他想要的距離。


  慧誠只覺得心臟突突跳得厲害。


  她就在眼前,那個笑靨如花的少女就在眼前。


  昨日夢裡她還在問自己,可不可以做她的皇夫。


  如今便立在了自己身前,笑自己「呆和尚」。


  慧誠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他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


  「好……」慧誠腦子不轉,嘴卻先一步吐出了回答。


  「嗯?」


  「……」


  大夢初醒,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慧誠慌慌張張跪下去:「貧僧失言,失言。」


  「……」


  謝清韻不懂。


  呆和尚今日不光呆,還有些傻。


  莫不是昨日被自己嚇到?


  剛要詢問,就聽慧誠先她一步開口:「聽聞陛下最近在讀佛經,貧僧這裡剛好……有件禮物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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