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誦佛經

  第5章 誦佛經


  慧誠頭也不回一口氣跑回了靜心殿。


  原來適才天僧囑咐的便是此事么?


  慧誠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


  可想起那女孩笑靨如花的模樣,他又忍不住紅了臉。


  那女孩是誰?

  她為何會在皇宮裡?


  為何在那個佛堂誦經?

  慧誠想到她說自己是「呆和尚」時候的表情,不知道心尖那顫顫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大抵是適才跑得太過劇烈吧?


  慧誠深呼吸一口氣,將那抹心悸壓下。


  推門進房,天僧依舊在打坐。


  慧誠偷偷瞄了他一眼,幾分心虛。


  見他並沒有睜眼的意思,才小聲行禮道:「天僧,我回來了。」


  天僧嗯了聲,算是回應,適才的話卻是再沒有開口提。


  慧誠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幾日皆是靜悄悄的。


  所謂的皇帝似乎並沒有想要傳召他們的意思。


  每日來的只有御膳房的人,按著慧誠的意思,一日三餐的青粥小菜和饅頭。


  天僧的生活比慧誠想象中枯燥得多,他有時候甚至會偷偷想,在天僧迄今為止的生活中,真的沒有一次動過想要看一看世間繁華的心嗎?


  這是一個註定沒有答案的問題。


  不過枯燥中慧誠也多少得到了一些補償。


  天僧現在每日辰時會固定為他講習佛經。


  與先前白馬寺上百聽眾不同,如今天僧的聽眾只剩下慧誠一人,凡有疑惑,皆可立刻得解。


  這讓慧誠感覺到幾分安慰。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月有餘,終於在一個清晨,馮公公再次踏進了靜心殿。


  他帶來了另一個太監,名叫天盛。看上去年紀不小,據說是皇帝陛下身邊的秉筆大太監。


  地位僅次於掌印太監。


  雖然慧誠並不知道掌印太監是誰,是做什麼的。


  但是他是和尚嘛。


  這一大堆人的地位和官職他只需聽聽就好,不必求甚解。


  天盛慈眉善目,絲毫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陛下宣二位高僧去御書房覲見。」天盛公公臂間抱著拂塵立於院中,恭恭敬敬道。


  慧誠忙回了一禮,邊阿彌陀佛邊掏銀子來就要給天盛塞。


  天盛完全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個和尚塞錢,表情微怔。


  馮公公見了也頗為尷尬,小聲提醒慧誠:「面對這位大人不必送錢。」


  天盛是宮中資歷最老之人,經歷過三朝更迭,又看著當今陛下長大,二人親如祖孫,便是掌印太監潤六見了都要向他行禮。


  做太監到他這位置,被塞銀子反而像是種侮辱了。


  天盛倒是好脾氣,不過愣了片刻,就笑呵呵將銀子接過了,打笑著緩解氣氛:「這銀子老奴便收下了,只是一會兒到了陛下面前,可不能再塞銀子嘍。」


  慧誠有些不好意思,沒再阿彌陀佛,點點頭。


  天盛看向房間里:「另外一位高僧呢?」


  慧誠猶豫著開口:「天、天僧身體不、不適,怕、怕是染了寒、寒疾。」


  慧誠不說謊話,第一次說謊,說得磕磕巴巴。


  其實天僧只同他道不去,並未說身體不適。


  是他自作主張,怕天僧會受到怪罪,才替他找了這借口。


  慧誠忐忑看著天盛。


  後者只是笑笑:「這樣啊。」


  「無妨,那便有勞這位高僧隨老奴走一趟了。」


  ……………………………………………………


  慧誠跟在盛公公身後,一路垂著頭,不敢亂看。


  他怕再見到那日女子,同人解釋不清。


  萬一再因此牽累了人家清名便更不好了。


  畢竟那日……


  腦中突然浮現起當時那女孩光腳走出來的模樣,慧誠趕緊閉了閉眼,默念心經。


  好在御書房與那日遇見那女孩的方向完全不一樣,應該沒有遇見的可能。


  慧誠這樣自我安慰。


  「還請高僧暫且在此等候,容老奴先行進去通稟陛下。」 至御書房前,天盛微笑著開口。


  慧誠聽話,獃獃等著,不多久,就聽見天盛傳他進去的聲音。


  他一路垂著頭,努力讓自己的目光鎖緊自己的鞋尖,絕不亂看。


  「阿彌陀佛。」


  慧誠對著正前方鞠躬:「貧僧慧誠,參見陛下。」


  良久,卻不見有迴音。


  就在慧誠疑惑之時,突然他的右側傳來一聲少女的輕笑。


  「?」


  慧誠聽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朕在這裡,你朝哪裡鞠躬呢?」少女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忍俊不禁。


  慧誠忙將身體一轉,仍是低著頭:「參見陛下。」


  「抬起頭來。」謝清韻命令道。


  「非禮勿視,貧僧不敢。」慧誠一口回絕。


  「你抬起頭來看看朕是誰?」


  慧誠仍是拒絕:「不、不敢逾……」


  話沒說完,一隻纖纖玉手就托起他下巴將他的視線強行轉到了與自己目光齊平。


  「……」


  空氣凝固了幾秒。


  慧誠張著嘴,話說一半,看清面前人,腦中突然「轟」一聲。


  所有的文字都消失了,剩下一片空白。


  謝清韻似乎很享受見到他這副表情,輕笑一聲,手指輕輕掐了掐慧誠的臉。


  「又見面了,呆和尚。」


  今日不同於那日佛前素衣,謝清韻穿了一身紅袍。


  烏髮依舊高高束起,只是木釵換成了金釵,釵尾刻著貔貅圖騰。


  換了紅袍的謝清韻更襯出膚白勝雪。


  眸中的張揚與熱烈明晃晃,明明是張媚到骨子裡的臉,卻偏偏帶著幾分不諳世事的無辜。


  慧誠只覺得心臟漏跳幾拍。


  「還記得我么?」謝清韻見他久不說話,開口問。


  慧誠機械般搖頭,待反應過來,又忙點了點頭。


  「那、那日……是陛、陛下……」他磕磕巴巴。


  謝清韻嗯了聲,蔥白的手指捏住他衣袍一角,將他往書案邊拽。


  「過來為我誦經吧,呆和尚。」


  慧誠如著了魔般,隨著她走向前。


  聽她的話坐下來。


  拿起案上那本佛經。


  ……佛經?

  如夢初醒,慧誠終於冷靜幾分。


  謝清韻此時已經在地上打好了坐:「開始吧。」


  終於被拉回現實的慧誠這才開始履行起自己此行來皇宮的目的——


  他原本就是來陪她的。


  為她講經。


  為她答疑解惑。


  不知為何,今日的經文讀上去似乎與往常有些不一樣。


  是暖的,讓人如沐春風。


  慧誠這邊還沉浸在經書里,時間在不知不覺中便過了兩個時辰。


  「今日便到此吧。」


  少女的眸中透著神采奕奕,似乎比剛剛見面時柔和了幾分。


  慧誠忍不住微笑起來,聲音也放輕了:「好。」


  他破天荒沒有多話。


  「你明天還來么?」謝清韻問。


  慧誠垂下眼,想了想,低低嗯了聲。


  「若是……陛下還想見到貧僧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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