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拜天僧

  第2章 拜天僧


  天僧?


  雲陽視線掃過這圈和尚,想也沒想便點了頭:「給他鬆綁。」


  慧誠被解了繩子,不緊不慢拍了拍袍上塵土,行禮道:「那貧僧便去了。」


  說著,抬腳就要往出邁。


  被雲陽扯著脖頸一把給拎了回來:「去哪兒?」


  慧誠溫聲問道:「大人既已許諾貧僧,怎麼又反悔呢?」


  雲陽歪了歪頭:「寺中僧人皆在此,你卻信步出門,莫非想跑?」


  慧誠一聽,忙道:「大人有所不知,天僧並非在此香堂之中。」


  「天僧乃地佛之身,早已超脫我等凡夫俗子之列,是以他常年在雲頂寺中苦修,並不住在香客聚集之所。」


  慧誠諄諄道:「大人您就算不知,當也聽過佛前念珠的故事才是。」


  「三十年前,忽然世間所有佛像的佛祖手中佛珠皆少了同一位置的同一顆,不知去向。」


  「又十年,一位嬰孩嘴含佛珠於佛前降世,他嘴裡那顆佛珠,恰與佛祖手中消失那顆一般無二。」


  「且那嬰孩降生之日,還有西方天際彩霞漫天,七彩鳥於空中盤旋,久久不散。」


  「當時的白馬寺主持便斷言,此人為佛祖轉世,是為地佛。」


  「為渡我等凡人於苦厄,傳世間大道於人心而來。」


  慧誠又開始喋喋不休了。


  雲陽很想堵住他的嘴。


  「什麼天什麼地,不過荒謬之言。」雲陽啐道。


  慧誠溫和道:「大人怎能如此說?佛祖有云:緣起法身偈諸法皆因緣而生……」


  雲陽問:「你去不去?」


  慧誠道:「去。」


  便住了嘴,抬腳踏出門去。


  雲陽給手下一個眼色,很快上來兩人隨著慧誠一道去了。


  ……………………………………………………


  說起這雲頂寺,其實並不是一座寺。


  所謂山,亦非獨獨一座山。


  與其說它是山,更合適的說法該叫做嶺。


  這嶺綿延不絕,繞城而走,是道天然的屏障。


  往遠了說,百年前的齊國開國皇帝若不是最後用了反間計,使京城之門不攻自破,如今這國號,未必能稱齊。


  往近了說,十年前有個將軍叛亂,京城正是靠著這道屏障,才撐到了援軍,與之來了個前後夾擊,打敗了那位將軍。


  當然這都是大事。


  而此刻擺在慧誠和兩個錦衣衛眼前的事只是件小事——


  他們爬不上去。


  這山的石壁已經不是一個陡峭就可以形容的了,簡直就是天斧劈鑿的一般,根本沒有落腳點,叫他們如何上得去?


  飛上去不成?

  慧誠有些尷尬解釋:「天僧居所無人去過,貧僧亦不知竟是如此……難走。」


  原來無人曾去,是有原因的。


  兩個錦衣衛臉黑下來,推搡著慧誠就要回香堂。


  慧誠忙道:「二位大人莫急,且聽貧僧說。」


  「天僧一旬便會下山一次。」 「算算日子,下一次下山正巧就是明日。」慧誠眼巴巴望著兩個錦衣衛,滿是乞求。


  那二人其中一個心思一轉,笑起來:「能理解。不過此事需雲僉事做主,我等沒有決定權。只是我同僉事關係還算不錯,若你給些好處與我,我倒是能幫你說上兩句好話。」


  慧誠見他如此好脾氣,不由得鬆了口氣:「這是自然,若大人幫貧僧說上幾句好話,貧僧自當為大人念經祈福三日,求佛祖保佑大人健康順遂。」


  不想那錦衣衛聞言卻立刻沉下臉去:「誰要你這禿驢念經。」


  另一個哈哈笑出聲,勾上他肩膀:「行了小八,他一個和尚,能有什麼錢呢?」


  慧誠這才懂了,原來這位官人想要的是黃白之物。


  他垂頭默默,不再言語。


  三人回去香堂,雲陽正盤腿坐在佛前喝茶。


  他順手拈起一顆供果,丟進嘴,含混不清問:「可見到天僧了?」


  手下忙將適才所見所聞如實同他講了:「僉事,咱們可要即刻回京?」


  適才同慧誠要錢那個名喚小八的忙跟著附和:「是啊,咱回去吧,掌印大人的差事可耽擱不得。」


  雲陽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顧小八,平日不見你這麼殷勤,這是錢沒要到?」


  顧小八訕訕笑:「僉事說笑,我不是那種人。」


  慧誠這會兒已經在失落里重新緩過神來,試探著開口:「大人,天僧明日便會下山來,這左右不過一日時間,煩請大人通融,允貧僧再多留一日吧。」


  雲陽將果核隨意吐在地上,沖他招招手。


  慧誠走過去,努力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雲陽問:「你適才說,這天僧是二十年前出生的?」


  慧誠應:「正是。」


  雲陽又問:「那他生得如何?」


  「?」


  慧誠一愣,繼而道:「既為天僧,自是有著神人之姿……」


  「只是我等出家人,早已將皮相置之度外。天僧之所以為天僧,絕不在於他的皮相好與不好,而在於天僧的佛法精深,每次講經授道,皆可使我等受益匪淺。」


  「且如天僧那般心懷大愛受世間敬仰之人,若評價他時單單隻講一個皮相,實在是對天僧的一種輕視。」


  慧誠一開口就沒完沒了。


  雲陽不想聽。


  他扯過一個小和尚:「你來說,天僧生得怎麼樣?」


  那小和尚倒是言簡意賅:「極好!」


  雲陽滿意了。


  他對手下道:「既然這和尚說要等天僧下山,那便遂他了心愿。去收拾個客房來,我們今天在此留宿。」


  顧小八癟癟嘴,哦了聲,帶著一肚子氣去下面抓洒掃和尚去了。


  他除了錢什麼都不在乎,但還是有覺得好奇的人的:「僉事當真要為了個和尚在此逗留一晚?」


  畢竟潤公公的差事,他們錦衣衛向來不敢怠慢。


  怎麼今日如此一反常態,不過道聽途說了一句天僧皮相極好,便決定在此留宿。


  雲陽已經吃夠了供果,將手往身上蹭了蹭,一抹嘴:「此事不急。」


  畢竟他這次的差事求得不是快而是穩。


  只要這人去了能抓住陛下的心,耽擱一日又有何妨?

  況且他有一個預感。


  他預感,那個天僧,或許才是潤公公真正要尋之人。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