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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六元及第

  第78章 六元及第

  參觀了一遍廠區,又在大壩上閑聊了一會兒,欣賞了一下南澗河兩岸的風光,王道秋就陪著嘉靖帝他們回去了煉鐵爐那邊。


  經過這麼長時間,王道秋和嘉靖帝他們回來之後,這煉鐵爐里的鐵水,也煉的差不多了。工匠們過來請示是否可以開爐,在得到嘉靖帝的點頭示意后,王道秋也就下令工匠們開爐。


  當那火紅的鐵水冒著熱浪,從那爐口緩緩流岀之後。嘉靖帝那臉就一直掛著笑容,而陸炳則是一臉的心痛,原本這可有三成是他錦衣衛的,可為了不讓皇帝有猜忌之心……。嗨,這都是命啊!

  嘉靖帝得意著,陸炳心痛著,而老嚴則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純粹就是在那兒感慨,近代工業的震憾。


  當十幾分鐘過去,大股的鐵水變成娟娟細流后,嘉靖帝沒就有了再看下去的興緻。他轉過頭來向王道秋問道:「這原料供應的上嗎?」


  原料!嘉靖帝這會兒問原料,他當然問的不是什麼建築原料,而肯定是煉鐵原料。現在問這煉鐵原料供不供應的上,看來嘉靖帝財迷的老毛病又犯了,他不想這爐子停火。


  明白了嘉靖帝的意思,王道秋也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回來了,於是他說道:「回皇上的話,這爐子我們今天打算試四爐,鐵礦石都是永定河封凍前,就從紅石山那兒運到宛平倉庫的。這爐子量大,一爐可煉鐵水三十萬斤,消耗鐵礦石近五十萬斤,一天四爐就是二百萬斤鐵礦石,還有二三百萬斤的焦炭、石灰石。」


  「現在這時節,離永定河解凍通航還有近一個月,而這一個月里,如果這爐子一直燒著,光鐵礦石就需六千萬斤,這量太大了,沒船用牛車拉,至少得十萬車以上。陛下,這個不太現實。」


  是啊!像煤鐵這種大宗的商品,別說在這十六世紀的大明,就是到了交通十分發達的二十一世紀,也是以水運為主的。


  就像二十一世紀我們的近鄰蒙古,那兒的煤鐵資源豐富,離我們也近。可我們卻繞半個地球上萬公里,去買澳洲、巴西的,很少買蒙古的。那這又是為什麼呢?


  這裡面排除那些政治上的因素和礦石質量的因素,我們單從最簡單的運費上講。其實買萬里之外巴西、澳洲的煤鐵,也比買近鄰蒙古的要划算很多。


  遠在萬里之外的巴西、澳洲,它們的礦石運到我國,居然會比,我們的近鄰蒙古的礦石,運到我國的運費還要划算!這裡面的原因就是,蒙古礦石他到我國,可以說唯一的經濟運輸方式就是鐵路。


  而鐵路運輸相比於海運,它劣勢明顯。一艘遠洋礦石散貨輪,它一次拉個二三十萬噸礦石那很平常。而一列火車它一次能拉個七八百噸礦石,就很不錯了。而且鐵路運輸平時,要花錢維護鐵路線。海運則可以在海上隨便跑,大海自己會承載你,不需要你花錢去養護線路。


  所以在國際上,一萬公里的海運報價和五百公里的鐵路運費,它們是相等的。因此蒙古國他們離咱們雖近,但他們到咱們經濟發達的沿海省份,鐵路線一般要在上千公里,也就相當於二萬公里的海運運費。


  再加上他們蒙古的鐵路標準是蘇式的,跟咱們這邊的鐵軌不一樣寬。這樣他們的礦石到了邊境后,就得重新裝卸到咱們的火車上,這又增加了一筆成本。還有鐵路運輸量太小,根本滿足不了我國大鋼鐵大煤炭的需求。所以我們煤鐵都是不遠萬里買澳洲的,巴西的,也不買蒙古的,說白了就是不划算啊!


  二十一世紀運輸煤鐵這類大宗商品,主要還得靠水運。那在這落後的十六世紀,就更別說了。十六世紀的陸路方式就是人力,畜力,像運鐵礦石這種量大且重的活,如果你用人力和力氣比較小的驢車、馬車,那就是在開玩笑。


  它只能用牛車,可牛他跟咱人類一樣,乾重活它很容易累。一般拉個一個小時左右,就得停下休息吃料,而且現在大明那牛車,它可全是木質結構的,承重力有限,一次拉個六七百斤,走在路上隨時都有可能散架。


  所以像王道秋這種,一天要消耗二百萬斤鐵礦石的高爐,你讓牛車從二百公裡外的宣化紅石山,拉鐵礦石過來保障原料供應,這簡直就是痴人在說夢話。


  所以在嘉靖帝問能不能保證原料供應的時候,王道秋直接就告訴嘉靖帝,在永定河解凍通航前,這根本就不現實。


  王道秋說的是實情,嘉靖帝也聽懂了,於是他轉頭對負責鋼鐵項目的司禮監掌印呂方說道:「宣化紅石山那邊,人手還要加,囚徒不夠,就招流民、災民,當地的軍戶。另外鋼鐵廠這邊的礦石堆放地,也要足夠大,每年要在永定河封凍前,在鋼鐵廠這邊至少要堆放,足夠鋼鐵廠半年使用的鐵礦石。」


  「是,奴才會辦好的,請主子放心。」


  「嗯,行了,這邊的事,就先這樣吧,等永定河通航后,朕再過來看。」 對呂方說完這些話,嘉靖帝又笑著從袖籠里,拿出了一張大紅紙喜報,遞給王道秋說道:「今天禮部送來的今科會試進士名單,你高中第一。拿去,這是朕親自為你書寫的喜報。會試后你就在這工地忙,也甚是辛苦,今天就隨朕回去,朕在西苑宴請你和陸都督、嚴閣老。明日放榜后,你依禮去拜過房師、座師,然後就回來繼續在這兒辦差。十天後的殿試,你不用擔心。」


  跟王道秋說完這話,嘉靖帝又向嚴首輔交待道:「分宜,殿試后依律你們閣臣送交給朕的十份考卷里,不會沒有會元郎的吧?」


  大明殿試,相比於會試、鄉試、童子試,要簡單的多。不考八股文,也不考法律、歷史。他就是皇帝自己當考官,給考生們出一兩道策論題,考生們答完題后,先由以朝廷內閣大學士為主的幾個朝廷重臣閱卷。朝廷重臣們閱完卷后,他們如果覺得這卷子行,那他們就會在卷子上畫一個圈。


  最後朝廷重臣們把每份卷子都看過後,他們再數考卷上的圈,得出哪十份卷子是前十。然後他們再把他們認為前十的卷子,送給皇帝,讓皇帝定這前十的名次。


  因為大明殿試只是定名次,不刷人,所以朝廷重臣和皇帝閱的都是考生的原卷,而且也不彌封、糊名。所以哪張卷子是哪個考生寫的,一目了然。嘉靖帝現在跟嚴嵩說這話,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讓嚴嵩這個內閣首輔,動用他的關係,把王道秋的卷子,排進殿試前十,到時由他來定王道秋的名次。


  嚴嵩官場老油條,又人老成精,他自然聽得明白嘉靖帝的意思。於是嘉靖帝話音一落,嚴嵩就拱手回話道:「會元郎少年天才,在會試中都能高中第一。如果在殿試中反而連前十都進不了,那這裡面恐怕就有奸人故意作祟了。老臣深為內閣首輔,絕不會讓此等醜事發生。請陛下放心。」


  「嗯,這樣好,這樣好,愛卿也是老臣了。愛卿辦事,朕放心。」


  「臣嚴嵩,謝陛下信任。」


  在得到嚴嵩的暗示保證后,嘉靖帝意味深長的看著王道秋笑,就差將「小子,怎麼樣?勞紙對你不錯吧!」這幾個字,直接刻臉上了。


  看到嘉靖帝那副小樣兒,王道秋也適時的感慨道:「陛下,臣在縣試、府試、院試時就是場場案首,中了個小三元。後來鄉試時中解元,剛剛結束的會試又中了會元,如果您再賞給臣一個狀元,那臣可就是六元及第了。」


  六元及第!王道秋這話一岀口,可把嘉靖帝給震到了。要知道大明王朝立國近二百年來,只出過一個六元及第,那就是太祖洪武時期的黃觀。而且這個黃觀,在明成祖朱棣攻破南京城后,他還帶著全家投水自盡,為建文帝殉節,誓死不降朱棣。


  一個六元及第的頂尖文人,寧願帶著自己全家一起死,也不降朱棣。毫無疑問這給朱棣,造成了很不好的政治影響。因此朱棣登基后,就以亂臣賊子之名,削了黃觀的所有功名。這也就是說黃觀的六元及第,在朱棣以後的大明官方,這是不被承認的。


  現在大明官方承認的最牛科考成績,也就是正統朝時期的商輅,解元、會元、狀元大三元。而且大明至今,被官方承認的,也只有商輅這麼一個大三元。


  所以現在王道秋說六元及第,這讓嘉靖帝激動了。畢竟這六元及第太難得了,而且一旦王道秋拿到了這個六元及第,那麼後世史書在記錄這件事情的時候,肯定會加上他的年號,說是嘉靖朝的王道秋,連中六元。那麼這樣,也不是就宣傳了他嘉靖帝,在文化教育方面的成績了嗎?

  想到可以千古流芳,本就想將今科狀元獎賞給王道秋的嘉靖帝,這會兒是更加堅定了,一定要讓王道秋六元及第的信念。


  於是打定了主意的嘉靖帝,就對嚴嵩嚴肅的說道:「首輔大人,我大明立國快二百年了,也該有個六元及第了。」


  嘉靖帝說這話時的語氣十分嚴肅,而且對嚴嵩的稱呼也是冰冷的官職。就嘉靖帝現在這態度,嚴嵩明白,嘉靖帝這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在下命令。如果他要做不好這個事情,那麼他的首輔,恐怕也就該讓賢了。


  明白了嘉靖帝對這事的重視程度,於是嚴嵩也十分嚴肅的沖嘉靖帝拱手拜道:「老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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