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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如果身邊的人是他就好了

  “可我真的不習慣這裏!”


  他嘴快道,說完明顯地感到她的肩膀一僵,不由得歎氣,真相總是傷人的,隻得補充,“也不是不習慣,但你想想,若是在東郊別墅的話,就我們兩個人過不好嗎?不然,明天給你舅媽和外婆祭了墳,再一起回去行嗎?”


  顧輕輕自尊心受了傷害,氣憤得轉身瞪他一眼,丟下話,“我去幫我舅媽鋪床,你待會兒洗完了就趕緊睡覺。”


  霍啟晨身體嬌貴,於是顧輕輕墊了五床的棉絮,人躺上去,鬆蓬蓬得就像躺在棉花團裏。


  她舅媽從櫃子裏翻出自家舍不得用的新床單鋪上,同顧輕輕一起給被套套上芯子,幹活時她嘴裏直念著顧輕輕不該跟霍啟晨生氣,“過慣了好生活的人,來我們家哪受得了,你呀也要懂事點,待會兒我去把熱水袋灌上,你給他拿上來捂捂腳。”


  霍啟晨在門邊聽到她和舅媽的對話,大概猜出其中的意思,冷硬的心頓時柔軟起來。


  這世上有多少對他好的人,而誰又及得上這家?


  他坐在床上反省,片刻就見顧輕輕抱了熱水袋上來,送到他手裏後也沒說話,轉身又要出去,他忙從背後抱住她,賠著小心,“對不起,你別生氣了。”


  她掙脫出來,莫名其妙得看著他,“沒事跟我道什麽歉?”


  “沒什麽,就想說說了,不行嗎?”他語氣雖不好,聲音卻是低低的,辭色間也流露出愧疚。


  顧輕輕無所謂得聳聳肩,拉開了門,霍啟晨抓住她的手,有些生氣,“我都道歉了,你還耍脾氣?”


  “你拉著我,我怎麽下去給你燒洗澡水?”


  霍啟晨雖然了解她,也不免詫異了,他不放心得問,“真沒生氣?”


  “沒事跟你生什麽氣?”


  不生氣是假的,氣過後想想,她小時候來舅舅家都不知是怎麽習慣的,更何況是他!

  她隻是氣他心裏想著就好了,幹嘛要說出來削她的麵子?


  霍啟晨的心落回原處,又問,“他們呢?”


  “都睡了,怎麽了?”


  “天這麽冷,你也不用去燒水了,就一晚我還忍受得了。”


  他把她拉到床邊,“不過你今晚要陪我!”


  “你瘋了,這是我舅舅家!”


  這次她可氣得不輕,甩開他的手便要出去,然卻被他抱了回來,動也動不得,一氣之下,她嚷著,“你把我當什麽了?在舅舅家也不許你輕賤我!”


  霍啟晨怔了一怔,了然一笑,“你想哪兒去了,我隻是不習慣,又不是要做什麽,你陪我說說話就行了。”


  顧輕輕很不信任得看著他,仿佛他就是隻會說慌的狼,唇撇了撇,“真的?”


  “真的,你當我那麽不知輕重?”他笑,笑得很陰險。


  想了想,最後她還是脫鞋上床陪他,農村入夜便是萬籟俱靜,舅舅家的窗戶沒有窗簾,眼睛望出去,墨青色的天,掛了輪微黃的月亮,院裏的樹都禿禿在立著,樹枝被月光鍍了層銀灰,地上是枝枝節節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看不出起沒起風。


  他們把枕頭豎起來,倚著床架子,相互靠著,霍啟晨沒感受過這樣的靜,眯著眼也不說話。


  過了會月亮隱到雲層裏,窗戶像被人潑了墨,黑漆漆的,許是這樣的黑總讓人靈魂脆弱,顧輕輕往他懷裏縮了縮,腿架到他的腿上,蜷得像隻煮熟的蝦子。


  “想睡了嗎?”他問。


  “沒有,還不想睡。”


  “別鬧了,跟我回去好不好?”他在被子裏握住她的手。


  “霍啟晨!”


  “好好好,我們暫時不提這個,對不起。”他狠狠抱緊了她,此刻他真恨不得能回到四年前,他會無條件得幫她,她要什麽便給她什麽,就算是她和宋翊最後會走到一起,他也不願她那麽痛苦得陪了他四年時間。


  “你不用說對不起,本來你就不欠我的,可是啟晨,雖然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卻暫時沒辦法麵對那些事。”


  黑沉沉的房間裏,她抬起淚光斑斑的臉,說得有些語無倫次,“我也知道我做得不對,一邊說著要離開你,一邊還抱著你,可隻要你在我身邊,我都是這樣矛盾,知道嗎?這裏很痛…”


  她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霍啟晨怕驚動了其他人,忙用食指抵在她唇邊,痛楚的顫聲,“別說了,別說了,我都知道,我不勉強你,我隻要你幸福,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


  夜越深,房間裏的哭聲漸漸隱沒了,霍啟晨抱著哭得昏死過去的她,這恐怕是蘇秋霞去世後,她第一次真正得發泄出來,他的手指憐惜得在她臉上摩挲,心仿佛一寸一寸碎裂了,他明白,往後的日子,他會繼續愛她,或許會比以前更愛,卻不能再理直氣壯的去愛!


  是不是每個人在年輕時都要愚昧那麽一回?

  然後愛的時候再飲盡自釀的苦酒。


  打開手機,借著微弱的藍光,他從她的眉看到她的睫毛,而後又看向她唇,片刻後極自私得,他吻了她。


  天大亮,窗外是明透透的白光,顧輕輕睜開浮腫的眼睛,有細細的雪花飄落,今天是除夕,下雪可是個好兆頭。


  她伸了伸懶腰,驀然想起自己還在霍啟晨的房間裏,忙側身卻見身畔空空的,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她心裏一驚,要是舅舅和舅媽還不知道怎麽看待她。


  她胡亂得理了理頭,幸好昨晚合衣睡的,披上大衣開了門。


  門外是她的表弟,遞給她一張紙條,“輕輕姐,霍大哥他有事先走了,爸爸怎麽留也留不住,他一早跟我拿了紙和筆,寫個了條子讓我轉交給你。”


  她神情恍惚地接過紙條,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一頁,橫著寫了幾行雋逸的鋼筆字——


  盡頭最終成空,

  而快樂優傷是必要經曆的;

  如果你需要我,與你一起承受那些經曆,

  我在東郊別墅,一直在!


  如果你忘記了,那麽…


  請允許我這樣要求,在你還記得我時——


  為我珍重,照顧好自己!


  他是在同她道別嗎?


  顧輕輕將紙條攥緊,心頭湧上一陣陣酸疼。


  窗外落下的是雪粒子,一粒一粒,像是她的眼淚,落得又急又快,墊了窗台薄薄的一層純白,憂傷在窗外那條小路上延伸,她遙望著層層的白簾子,那人的蹤影早已遍尋不著,山間空茫茫的,心似乎也遺落在那裏,被凍得結了層冰,僵硬的,麻木的,也是易碎的…


  紙條被淚浸濕得皺巴巴,飄落在地上,她不敢去撿,那是她錐心的痛,觸到一次,便痛一次,她不是真的想他走的!

  過去的記憶,不隻他有,她也有,那麽深刻得印在最疼的地方,可他卻先她一步走了,他們一同盼望的除夕夜,被她搞砸了…


  是!

  這是她選擇的,但誰說這是她願意的?


  給舅媽和外婆上墳後,顧輕輕幫她們準備了年夜飯,少了霍啟晨,吃飯時氣氛都清靜了許多,她夾了塊凍豆腐習慣得旁邊的碗裏送,換來的卻是小表弟的嚷嚷,“姐,我不吃豆腐的。”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她又夾回自己碗裏,埋頭刨了口飯,嚼了幾口,連同堵在喉嚨的酸楚一起咽進肚裏。


  而後她頻頻出錯,比如陳建明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她以為是白酒,“舅舅,他喝不慣這裏酒。”


  這句話想也沒想,便衝口而出。


  吃魚時用筷子剔了魚皮,送進嘴裏才想起自己是從不挑食的,隻是霍啟晨不愛吃魚皮。


  她不時得把紙巾遞給旁邊的表弟,“嘴邊上沾了油,擦擦吧。”


  她表弟看她像看怪物,“姐,咱們農村這兒沒這麽多講究。”


  她實在吃不下了,農村這兒是沒這麽講究,講究的隻是霍啟晨罷了。


  即使身在農村的破房子裏,他還是保持著優雅,也許他早就想離開了吧?

  說不定昨晚她說那些話正成了他離開的借口。


  她沒良心得想,可想著想著又忍不住替他辯解,正方反方在腦中激戰,一頓飯吃完,勝利的總是霍啟晨,他贏了,走都走了,竟然還害她食不下咽!


  男人永遠比女人果斷,當女人說離開時,一定還是很留戀的,她們口是心非,即使知道非離開不可,行李打包好了,仍要以‘最後的時光’為借口賴上三兩天。


  而男人總是瀟灑的,即使他愛著,他舍不得,開門的時候絕不含糊,走時也不拖泥帶水,連他的足跡也尋不著半個!

  顧輕輕覺得:女人總是那麽矛盾,男人總是那麽明確,女人在愛與忘記之間掙紮得那麽辛苦,男人卻隻要個結果,愛就愛,不愛就走得遠遠的。


  偏偏她還愛著遠去的他,他卻不再出現了。


  年初的那三天,她都在尋找忘卻的方法,一次次回憶湧上的痛楚,一次次比以往更加清晰,她覺得自己就是在作繭自縛,隻希望,痛苦掙紮的時間短一些,而蛻變成蝶的那天來得早一些,最好是——


  過往,再不回!


  大年初四,她回到了S市,打開門便吃了一驚,客廳裏的新家具擺得整整齊齊的,和舅媽的幾幀合照放大了鑲在相框裏,釘在牆上。


  牆壁是新粉刷過的,還能聞出新漆的味道,走進自己的臥室,雪白色的實木單人床,鋪了她最喜歡的淺綠色床單,窗簾也是淡綠色的,旁邊裝了台掛式空調機,一盆沒開花的吊蘭倒懸著,長長的藤蔓沿著窗緣垂下。


  電器也是最好的,她在屋裏旋了一圈又一圈,從這個房間奔到那個房間,像看不夠似的。


  原本還愁回S市裏要在酒店住上一段時間,這可好了,省了她多少麻煩事,累了就可以窩在沙裏看電視,困了就躺床上眯會。


  她為白撿來的便宜興奮著,趴在陽台欄杆上,頭埋在手臂間,暖烘烘的太陽曬著後頸,像圍了條毛絨絨的圍巾,沒一會客廳傳來鑰匙在鎖孔轉動的聲音,她想也沒想就喚了聲,“宋翊!”


  開門進來的是陳琳,她看到顧輕輕愣了愣,隨即蹦到陽台上,幹笑了兩聲,“姐,你回來啦!”


  顧輕輕想到除夕前一天她匆匆離開,第二天爽了約,有些愧疚,“對不住,那天你爸爸來我去他家過年了,你那天沒等多久吧?”


  “沒怎麽等,隻等了一會宋大哥就來了,他跟我拿了鑰匙,姐,這是我跟他布置的,還不錯吧?”


  顧輕輕笑著點頭,“嗯,不錯,你們兩個累壞了吧?”


  “我沒做什麽,就陪宋大哥去一個家具城轉了幾圈,他是個大人物吧?不然大過年的能找到工匠?還能命令人家具城給他開門做一回生意?”陳琳說話時頭一點一點,額前長長的金色頭輕輕拍打著頰,她笑得眯了眼。


  “嗯。”


  顧輕輕拉她到客廳坐下,繼而道,“你等等,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別忙了姐,我過來還你鑰匙的,馬上就走,還有個伴兒在下麵等我呢。”


  她把鑰匙給顧輕輕,神色不自然道,“門鎖你最好換了,因為我爸有鑰匙的。”


  顧輕輕的心被她的話扯疼了一下,她是在提醒她這個姐姐提防她自己的爸爸?

  關係複雜成這樣,怕是她心思也變得同樣複雜,說出來亦覺得很丟臉吧?

  這個女孩怎麽看也不像是壞孩子,她倆感情從來就生疏,她為什麽不幫自己的父母,反而對她這個陌生的姐姐好?

  陳琳大概也為自己的話頭疼,坐不下去了,她拍拍大腿起身,獨特得幹笑兩聲,“我走了,姐是要長住下來吧?以後我經常來找你聊天,行不?”


  “是要常住的,你有空就來玩吧。”顧輕輕本來想問她要不要住過來,但一想到她爸爸,心裏就有些不舒服,況且她們之間也沒有過感情上的交流,讓她住過來是給自己找麻煩,於是話到嘴邊還是給咽了回去。


  但她怎麽也料不到,這個沒血緣的妹妹,找麻煩的本事大大出了她的想像範圍!

  幾天時間,宋翊除了夜裏睡覺才回家,其餘時間都陪著顧輕輕。


  兩人趁此機會把S市裏大大小小的景點玩了個遍,新開的美食鋪子,特色的織錦店輪番光顧,哪一處都是她曾在B市魂牽夢縈的,興奮是興奮,宋翊對她也關照得周到,可不知怎的她一不留神還是會想起霍啟晨牽她手逛街的情景,有時甚至想,如果身邊的人是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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