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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她不能這麽自私

  他可不會為卑鄙小人付咖啡錢,當然也不會去拆散人家的姻緣。


  但許依依的話卻留在他心裏,他幾乎是不自由主地去注意顧輕輕這個他沒正眼看過的女人。


  人是很奇怪的,就像櫥窗裏擺了件商品,你逛了很多次街都無視而過,等哪天有人無意間提起了那件商品,你再逛街時或許就會進店裏去看看,看得多了,就順眼了,你就想買下來。


  霍啟晨是個對愛情忠實的人,然淩芊芊昏迷不醒多年這件事對他而言就如同蒙了層灰的聖母瑪莉亞像,聖潔被褻瀆,卻仍要將其貢在高處,每日頂禮膜拜,盡管心裏早沒了崇敬和忠誠之心,但也因受困於那層束縛,不得已而為之。


  他不自覺地注意顧輕輕時,動不動會被腦子裏突然蹦出的念頭嚇一大跳。


  他懊悔極了不該為了一時的好奇而給自己徒增煩惱,但又克製不住地會去想,如果顧輕輕日後真的跟了他,應該不會給他惹出什麽麻煩,可轉念又想,她如此心高氣傲絕不會跟他,因為他看得出她的驕傲和認真,她是個善良的好女孩。


  他反反複複,念頭剛起又被打消,若不是造物弄人,他的這個念頭會被帶回B市,然後很快被遺忘…


  22歲的顧輕輕愛的人極少,隻有她的父母和宋翊!


  她對他們的愛可以說即便是入了心骨也覺得不夠!


  縱然那時候她的父母很反對他們在一起,但她堅信隻要她繼續堅持,總有一天她爸媽會接受宋翊!

  她快樂的時候總是憧憬往後一家人幸福生活的場景。


  隻是事與願違…


  於是她在心裏暗暗做了個決定,就是畢業後一定要和宋翊結婚!

  然後每天晚上下班回家後就可以和媽媽一起做飯,宋翊負責洗碗然後陪她爸爸聊天,她想像的空間僅限於她家的那套房子,仿佛隻有那套房子才能讓她的想像更真實些。


  她肯定得認為畢業後,就能跟她媽爸還有宋翊快樂得生活一輩子,不用愁錢,因為她和宋翊都能賺錢,不用父母給予,她時常這樣想,越想她就覺得那就是明天的事。


  而她從沒想過她的父母有天會離開她,她覺得他們一定會活得長長久久!


  她忽略不幸,但不幸卻沒有忽略她!

  當她得知父親公司破產然後自殺的驚天噩耗時,世上的一切東西都仿佛在她眼前碎裂了,她一陣陣地怵,心顫顫地,動也不敢動,連呼吸也不敢,好似一呼吸顫顫的心就跟著碎裂了。


  眼前張曼的臉也是崩離的冰殼,她的嘴一張一合,顧輕輕聽到遙遠的聲音,“怎麽了?你怎麽了?你還好嗎?”


  她問一聲,顧輕輕在心裏回答一聲,“自殺…自殺了…”


  她恨不得搗聾自己的耳朵,她寧願自己什麽都聽不見。


  但她聽見了,不能假裝沒聽見!

  等她‘哇’的一聲嚎哭出來時,這個世界在她眼前又是完整的了,陽光還是從窗口透進來,澄黃的光像麵圓鏡子照到張曼臉上,冰殼融了,是那張端正的臉,張曼的父母沒離婚,張曼的媽媽健健康康得活鄉下,顧輕輕不願看她,心裏隻恨為什麽有災難的是她而不是別人,她伏在被子上撕心裂肺的大哭。


  哭到傍晚時分,她肚子餓了,經過學校食堂,那些平時食不下咽的飯菜竟然有了些香味,她在門口站了一會,裏麵的學生談笑風聲,仿佛吃的是山珍海味。


  她原想吃了飯再去找宋翊,腳卻沒抬起來,路邊的樹上落了片葉子,在空中沉了幾沉,掉在地上,她眼裏凝了酸楚的淚花,轉身往校門口走去,都這種時候了,還吃什麽飯?


  宋翊不在學校,她又去了他在外麵租的出租房裏等,等到月牙初升,走的時候,她提筆準備留張條子給他,剛寫了個名字,她心裏一陣惱恨,她爸爸自殺了,他卻連個人影兒也見不著!


  顧輕輕把紙揉了,紙團也不願留在這屋裏。


  找不到宋翊,她也不能再耽擱,於是跟學校請了假,然後打了通電話給老板,說有急事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


  霍啟晨沒多說什麽,隻當她還是個心浮氣躁的學生,興頭高時認真工作,興頭一過,還是貪圖安逸。


  坐了很久的車才到家,她隨手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便心急如焚得趕到醫院。


  她母親在病房守了幾天幾夜,而她看到她爸爸像是完好無損得躺在床上,隻是臉上像打了層黃蠟,掩去了苦楚。


  她母親眼睛是腫的,定是哭過很多次了,見她來了,那腫眼睛裏又聚了層水霧,她拉著顧輕輕的手,語氣哽咽,“你爸爸受了這份罪,我們什麽都幫不了,輕輕,你看我們代替不了他痛,也代替不了…代替不了他去死…”


  顧母像恨死了自己的不中用,腳在地板上跺了幾跺,顧輕輕倒顯得冷靜些,拍了拍她母親的肩安撫,神情傷痛,“媽媽,你別難過,我們可以把房產證拿去抵押了,貸點錢出來。”


  顧輕輕這才知道,她母親早已把那套房子抵押了,家裏的錢也全拿了出來,不過那些錢在巨大的債務麵前也隻是杯水車薪!


  她母親好似一夜之間變得蒼老了,無論是臉,還是聲音,“輕輕,這點錢在我們這放不了幾天,那幫追債的人黑心腸,整天都圍堵在醫院樓下,我…我真怕我快撐不下去了…”


  “媽,你別這麽說,我們總會想到解決的辦法的!”顧輕輕忽然很怕母親也會想不開,於是隻能緊握住她母親的手保證道。


  23歲這年,她深刻體會到了錢的重要,親戚好友每家每戶她都上門去求去借,常常是把門敲爛了,裏麵的人作死了不出聲,有好心一點的湊了一兩百塊錢好打,去父親的朋友家裏,還沒提起錢的事,他家那老婆就端了杯茶坐在旁邊,又是哭肉漲價,幾月不聞肉腥,又是小孩要上學,學費還沒交,說到最後兩口子倒為了上月的生活費打吵起來!

  顧輕輕麵無表情得走了,人情冷暖這幾天嚐了個遍,可笑的是她竟然覺得是再正常不過了,果然是人走茶涼!

  但沒走幾步,她父親的那個朋友追了出來,偷偷得塞給她幾張錢,低聲道,“這是我存的一點私房錢,你先拿著去用。”


  到了陽光底下,顧輕輕從口袋裏摸出那幾張紅色的票子,隻有九百塊!


  她仰頭,那樓陽台上的老婆子從花盆邊兒上探了張臉出來,像京劇裏的麵譜子,白牆底子塗了青黑,那青黑眼見顧輕輕望著她,忙不迭地把頭縮了回去,


  顧輕輕轉身走了,她看清楚了那花盆裏種的是杜鵑,紅豔豔的,陽光下像燒紅的炭火,‘茲茲’得冒著紅焰,一簇簇往上竄升。


  那家該要著火了,她興災樂禍得想!

  可低聲下氣討來的錢很快被那幫追債的人給搶走,顧輕輕在S市已無處可以借錢。


  這時她想到了宋翊,想把這幾天的心酸跟他吐個痛快,她還可以依靠他,跟他一起想辦法,她決定不上大學了,去求霍啟晨正式錄用她,然後可以向他預支一筆錢。


  她計劃得好,心情放鬆了些,跟她母親哭了一場後,決定去找霍啟晨。


  哪知她這一走沒多久,她的母親就選擇跟她父親一樣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宋翊那幾天也是忙工作忙瘋了,都沒和顧輕輕聯係,是以不知道她家發生了巨大變故,當他接到許依依打來的電話後便飛快得跑去了她的學校。


  快到宿舍門口之際他遇到了接完電話的許依依,他走過去問,“到底什麽事在電話裏不好說?”


  許依依瞟了瞟四下,把宋翊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一臉的神秘,“宋翊,我看我是瞞不了你了,有一個秘密我埋在心裏很久了,今天一定要告訴你!”


  “什麽秘密?”


  “是關於輕輕和她老板霍啟晨的!你可能還不知道吧,輕輕這幾天晚上一直都沒回宿舍!”許依依故作一副吞吐的樣子。


  嗯?

  輕輕和她老板的秘密?

  她和她老板之間能有什麽秘密?!


  宋翊的心登時懸了起來,等待許依依的下文…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宋翊有些不耐煩道。


  許依依瞟了瞟四下,然後把他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一臉神秘兮兮,“聽說她跟她那老板關係曖昧,這就是她這幾天都沒回宿舍過夜的原因!”


  聞言,宋翊血氣上湧,臉漲得通紅,猙獰地瞪著她,用力才出幾個音節,“你…你胡說!胡說!輕輕不是那樣輕浮的女人!”


  許依依哀怨道,“宋翊,其實我一直都挺喜歡你的,我也知道你愛的是顧輕輕,可我真的希望你幸福,要不是因為喜歡你我也會跟寢室的女孩一樣繼續瞞著你。”


  宋翊愣了愣,俊臉紅了幾分,他沒想過許依依也喜歡他,雖然他不可能跟這個女人有什麽,但她突如其來的表白還是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


  許依依見他有些相信了,接著道,“輕輕的老板我見過,上次還開車送她來學校,很年輕,英俊,也很有錢,是女人都會喜歡,更何況他們還是每天朝夕相處!”


  冰火兩重天,先是虛榮心讓他飄飄然,再是極度的自卑讓他心冷到了極致,一熱一寒,真是讓宋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倒還剩了些理智,尋了些學生打探,顧輕輕剛開始工作之際的確是為了盡快上手而在公司裏加班過了點,但不管多晚她都會讓他去接她。


  沒想到現在她居然連著幾天不回宿舍也沒跟他說一聲!

  她到底有沒有把他當成男朋友?

  思及,宋翊恨得了狂,倏然想到那段時間她總在他麵前稱讚老板有多好,有多正直。


  他越想越恨,嘴裏時不時地蹦出句髒話,“好,好得很,有本事你爬上他的床後永遠別被趕下來!”


  緊接著他也請了假,到處打探顧輕輕的消息,每天到顧輕輕的校門口守著,從清早晨曦伊始,到月亮幽沉,校門關上了,他一個人孤零零地靠在牆邊,黑沉沉的影子粘在灰白的牆上,輕飄飄的那般不實在。


  有時一想到她可能跟那個不知樣貌的男人睡在一起,他的心被絞得粉碎,眼淚不小心就撲了出來!

  直到有一天在校門口遇到了她最好的朋友張曼,宋翊走上前攔住她,正要問顧輕輕的去處,就見張曼驚惶地逃開了,嘴裏喃喃道,“我不知道輕輕去了哪兒,別來問我,別問我!”


  她張惶得跑開了,像後麵有鬼在索命一般,沒命地逃。


  宋翊確定她肯定知道事實,所以才要避開他。


  那一刻他絕望了,心裏隻想著:顧輕輕,既然你要作賤自己,我也不見得還把你當個寶,你愛跟誰就跟誰!


  但他還是每天守在校門口,隻為了等到她,然後跟她提分手!


  張曼的確是知道事實,可真正的事實是,當天許依依把宋翊拉到角落裏正好被張曼看到,回寢室後她質問了許依依她怎麽會和宋翊在一起,然那個小妮子卻知字不肯透露。


  當晚她從書店回校的路上就被幾個男人拖到一幢還沒完工的大樓裏,幾個男人上前扒掉了她的衣服,用手輪番猥褻,張曼哭天搶地,絕望得隻能任命時,許依依走了出來,那幾個男人罵罵咧咧道,“正玩兒到興頭上呢!”


  許依依語氣陰冷,“別忘了我跟你們老大說好了的,隻是嚇嚇她而已。”


  男人們走了,許依依從地上撿起衣服擲到像死人般的張曼臉上,一手抓起她的頭,警告著,“別再管閑事,你敢跟宋翊亂說的話,就等著這些男人玩了你之後再把你賣到外地去!”


  張曼驚恐地瞪著同寢室的好友,喉嚨裏不出一個音節,隻瑟瑟地瞪著,瞪著,好半天她才問,“你究竟是什麽人?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和輕輕?”


  許依依陰森森地笑,“我是名牌大學的學生呀,還能是什麽人?本來不想對你怎麽樣,隻不過你太會礙事了,警告你總是好的,顧輕輕那個賤人害我被打,不從她身上撈點好處,讓我怎麽甘心?”


  語畢,她表情更加森冷,“再跟你說清楚些,顧輕輕那天其實是被我用十萬賣給了一個黑社會頭目,那十萬塊我已經收了,你要敢壞事,我不敢保證那頭目怎麽對你!”


  張曼忘了她是怎麽回到學校的,大街上燈火霓虹,燦如雲錦,她如同驚弓之鳥,閃躲著每個路人,偶爾有人與她擦肩而過,她便是淒厲的一聲叫喊。


  這世界有王法嗎?

  那麽淒厲的喊聲有人聽出來嗎?

  那些執法者知道有人無法無天地欺淩世人嗎?

  這是座死亡之城——


  張曼21歲那年,學會了不去相信任何活人說的話!


  幾天後,宋翊終於等到了顧輕輕。


  他們都記得那天下著細雨,似霧非霧,絲絲的春寒,校門外的圍牆浸了水,一塊塊紫烏的斑駁,路旁的梧桐樹落了葉子,青綠覆住了樹根,堆在樹幹下,像一堆洗得晶瑩的翠玉,滾動著璨璨的水珠。


  他們就站在梧桐樹下,‘沙沙’的聲響,顧輕輕撐了把黑色格子傘,遠看起來像白蒙蒙的房子蓋了黑屋頂,她試圖移動屋頂把他納到房子裏,為他遮去雨霧,然卻被他無情得用手格開,屋頂被掀翻,黑傘在路上滾了幾個圈兒。


  “顧輕輕,我們分手吧!”在校門外站了幾夜的他臉色蒼白,嘴唇凍得烏紫紫的。


  “你…你說什麽?我…我沒聽清楚…”她的聲音好低好輕,仿佛不想讓他聽見,也不想他重複。


  “我說,我們分手!顧輕輕,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他很大聲,惟恐她聽不見,惟恐自己小聲了就說不出口,他的手收在後麵揪住背上的肉,尖銳的痛楚給了他勇氣。


  “為什麽要在這時候跟我分手?”她目光呆愣得望著他,而他卻避開她結了層冰的眼睛。


  她不想勉強他,嘴角僵硬的扯出一個弧度,“你…你都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你有多下賤!”他的眼睛鎖住她發白的唇。


  另外一個男人也吻過她的唇?

  也摟過她?!

  但這些還是讓他沒能徹底的放下對她的感情!


  孤身心窩裏刀剮似得疼,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一輛卡車‘轟轟’得駛來,車輪喳喳地壓著濘濕的地麵,他突然有了個荒唐的念頭,就是和她一起死吧!

  他就是這麽脆弱的人,陡然間現,失去她不能,眼睜睜地看她跟別人更不能,最不能的是從此她與他成了陌路,愛和恨在他們之間變得無足輕重!

  他和她,無論生死,都隻能是情人或是夫妻。


  “輕輕,我們一起去死好不好?”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說道。


  “神經病,我才不想死!”


  她怎麽能死?


  她爸爸辦後事的錢還在等她去籌集,她媽媽還等著她去安慰,她怎麽能那麽自私的丟下他們獨自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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