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趙構的兩副面孔
第173章 趙構的兩副面孔
趙構站起身來,輕輕抓住應伯爵雙手。
和顏悅色地道:「應大哥,且不說你我二人一見如故,單單隻說出使金營之時,你我就已是生死之交了。」
「兄弟構兒我的事情,你心裏面也清楚,這些年以來,究竟是如何在宮裡活的,你心知肚明。」
「明面上,構兒雖然是親王,但在私底下無外人之時,你我儘管兄弟相稱便是。」
應伯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而打著哈哈,笑道:「這麼說的確是沒錯,可你畢竟是趙氏皇族中人,我這麼區區的一個大臣被你稱作大哥,哈哈!那我多不好意思。」
趙構拉著應伯爵坐下。
一面命丫鬟上酒上菜,一面對應伯爵說著:「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比起應大哥你帶給我的那些好處,兄弟我叫你一聲大哥,理所應當。」
應伯爵實在不好意思,抬起頭來看向站在趙構身旁的王妃邢秉懿。
他突然間覺得,邢秉懿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當下心中想道:卧槽,這夫妻倆不會是有什麼事情要讓老子去辦吧!
應伯爵立刻正襟危坐,沖著趙構認真說道:「兄弟,你有事就說。」
「當大哥的,能給你辦到,自然盡心儘力去辦,但如果是不能辦到的,那……那大哥我,那可就……」
應伯爵話還沒有說完,趙構立時湊近至他眼前,噓聲道:「殺了童貫。」
應伯爵正忙著將後半句沒有說出口的話,著重對趙構講了。
結果可倒好,他正慌亂間,卻聽到趙構對他說:殺了童貫。
應伯爵愣在當場,瞠目結舌地看著趙構,問道:「殺……殺了童貫?」
趙構將酒瓶從丫鬟手中一把搶過,親自為應伯爵斟酒。
王妃邢秉懿恰在此時快步走到門口,先是命屋內下人出去。
繼而將書房的門緊緊關了上,背對著坐在棋案前的應伯爵和趙構二人,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她雙眼目光小心,警惕地注視著屋外面。
此時,趙構將一杯酒為應伯爵斟好了。
輕嘆一聲,說道:「應大哥,卻也不瞞你說,我父皇究竟是一位什麼樣子的天子,您心中比誰都要清楚。」
「我大宋此番雖然成功將金軍逼退,但萬千將士都已踏上九泉,此一戰,最終能夠勝,實是運氣佔了上風,這一點您同樣也清楚。」
「小時候在宮裡,我常聽我母親和喬貴妃她們說起,說我父皇即位之初勵精圖治廣納諫言,當真是一位千秋萬代難得的好皇帝。」
「後來,先是來了童貫,又來了蔡京,什麼高俅、梁師成之流,漸漸組成了現如今禍亂朝綱的「六賊」。」
「我大宋百姓,對這「六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可以說是我大宋千萬萬子民,苦六賊久矣!」
趙構越說越是激動,不停地用手拍著桌子。
應伯爵能夠看得出來,趙構在儘力不要讓說話聲音太大。
以免隔牆有耳,被有心之人聽到。
應伯爵嘆了一口氣,點頭道:「此事我也是知道的,康王你說殺了童貫,你要知道,聯金滅遼的整個戰役里,他童貫都是主導。」
「平白無故就將他給殺了,你當真不怕聖上惱怒嗎?」
趙構滿臉堅韌,咬牙切齒道:「小王不怕,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著想,本王寧可先將他宰了,然後再向我父皇負荊請罪,懇請我父皇饒恕小王!」
應伯爵聞言,心中犯了難。
心中想道:看來,趙構真是豁出去了啊!
「六賊」對於宋徽宗的重要性,其實放眼滿朝文武,根本就沒有任何一黨一派能夠比得過。 好比高俅,他是陪徽宗皇帝踢球的重要角色。
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普天之下只有高俅一人能夠陪徽宗皇帝踢好球。
好比蔡京,他是陪徽宗皇帝品嘗美酒美色、逛窯子的重要角色。
「六賊」各人同氣連枝,看上去在徽宗皇帝面前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他。
但實際上,每一個人,又都有各自的具體分工。
真真正正的缺一不可。
於情於理,趙構的想法的確是好的,想要讓六賊死,從而確保大宋江山千秋萬代。
而且趙構堅定地認為,讓「六賊」先死,徽宗皇帝急便大發雷霆,也不會真的怪罪於他。
應伯爵仔細思量一番,也是能夠想到這一層面。
「微臣這樣說吧,康王你對微臣具體有什麼指示,微臣具體該怎麼去辦?」
應伯爵沉思良久,看著趙構輕聲問道。
「應大哥,總共兩件事情。其一,將你手中能夠調遣的五千多兵馬暫時借給你兄弟我,最重要的是,將韓兄弟和岳兄弟借給你兄弟我。」
趙構一面這麼說著,應伯爵點著頭,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韓世忠和岳飛。」
稍頃,趙構續聲說道:「其二,你兄弟我率眾公然去宰童貫之時,應大哥你一定要想方設法拖住我父皇,千萬不能讓我父皇提前得知了此事。」
應伯爵以為,第一件事情倒還算好辦,但第二件事情就很難辦了。
徽宗皇帝有事沒事的整日都和「六賊」為伍,趙構一旦是這麼做了,事發之時,同氣連枝的六賊就即便是沒法子和趙構兵戎相見、倒戈相向。
但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將此事稟報給徽宗皇帝。
應伯爵就即便是用一萬個辦法,根本也做不到徹徹底底拖住徽宗皇帝。
使得趙構的這個先斬後奏的辦法能夠成功。
趙構說完之後,應伯爵深吸一口氣。
良久,應伯爵滿臉苦笑,搖頭說道:「兄弟,你可真是難為死你大哥我了。」
應伯爵如此這般由衷說著,但趙構卻滿臉陰狠。
他咬牙切齒地盯著應伯爵雙眼,說道:「應大哥,你兄弟構兒我這麼做,完全是出於天下苦六賊久矣。」
「倘若,此事走漏了風聲,令童貫那閹賊提前得知了,那麼,小王鐵定三生三世深深記恨應給事中您。」
此話一出,應伯爵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啞然失色。
這炎炎盛夏時節,應伯爵竟然感到了如同墜入冰窖內一般的寒冷。
趙構就這麼盯著他,眼睛眨也不眨。
旋即,王妃邢秉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連忙回過頭來,沖著趙構說道:「夫君,不可對應大哥如此!」
趙構壓著嗓子,頭也不轉,拿話噎著王妃邢秉懿:「婦人家家的,安生呆著去!我和我應大哥之間的事情,你休要多嘴多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