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風流天子（上）
第116章 風流天子（上）
當晚徽宗皇帝並沒有回到寢宮處理朝政，而且也沒有選擇臨幸哪位嬪妃。
他換上一身輕衣小帽，順著地道一路來到李師師的家。
徽宗皇帝距離上次來到李師師家裡，滿打滿算三天時間還不到。
但徽宗皇帝已然想念李師師想得極其難熬。
徽宗皇帝和李師師甫一合聚一處，心情愉悅得什麼煩惱都忘記了。
事畢，徽宗皇帝瞧著李師師說道：「近來可有什麼新曲？為朕唱來聽聽。」
李師師略微思量一番，嫣然一笑，道：「還真有一首不錯的曲子，奴家現下便唱給官家來聽。」
李師師起床撫琴，淺吟低唱道：「城內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當真少人行。」
曲調婉轉優美，加之李師師嗓音清脆悅耳，聽上去實在是宛如天籟。
徽宗皇帝一時聽得痴了，但是越往下聽，越感覺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李師師仍舊在唱著，徽宗皇帝抬起右手，示意她趕快打住。
徽宗皇帝皺了皺眉頭，看著李師師問道：「倘若朕沒有記錯，這一番話是上個月的某天夜裡你親口對朕說的。哎？這首詞的作者是誰？」
李師師聞言，心中大駭，心道：糟糕，大事不妙，奴家失言了！
她將古箏輕輕地放下，咬著手指頭秀眉緊蹙。
思量半晌，心知此事著實是不能不說。
倘若是對聖上刻意隱瞞，那可是大罪。
經過一番短暫的思想鬥爭，最終還是交代了出來：「官家，這首詞是周邦彥寫的。」
徽宗皇帝一聽到周邦彥這三字，立時滿臉隱忍地點點頭。
原來，上月那天夜裡，徽宗皇帝趁著李師師從家鄉回到汴梁，第一時間來到李師師家裡。
但當時周邦彥同樣也來探望李師師。
其時，周邦彥還沒有和李師師膩歪片刻，得知聖上駕到，心知跑是來不及的了。
君臣二人倘若是在此間相見，實在是不合適，於是周邦彥便連忙躲到床底。
並且將李師師和徽宗皇帝二人的對話，記在心中。
此事過後，周邦彥心中對徽宗皇帝產生了極致的妒恨。
自是無處宣洩，他肚子裡面剛好又有幾滴墨水。
想來想去，乾脆將李師師囑咐給徽宗皇帝的那句話編寫成歌詞。
無論如何，李師師著實是犯了糊塗，她心裏面根本就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但徽宗皇帝一讓她彈唱新曲子，她不由自主地就將周邦彥填寫的這首詞，給唱了出來。
如此一來，李師師便算是為周邦彥招惹上了殺身之禍。
隔日天色尚且還未破曉，徽宗皇帝回到皇宮。
剛進入寢宮，立刻便叫來內侍，問道：「周邦彥現在任什麼官職？」
內侍回稟道：「陛下，周大人現在任大晟府提舉。」
這大晟府乃是執掌樂律的相關單位部門，而所謂提舉，即是相當於千年之後的「主管」。
周邦彥這麼一個文人，可以做到大晟府提舉，他的筆墨功夫足以可見一斑。
徽宗皇帝此前並不知道周邦彥和李師師之間有往來，經由此事得知了，心中難免便對周邦彥產生嫉妒心理。
說白了，聖上是吃醋了。
於是，徽宗皇帝對左右內侍說道：「如此……給朕找找周邦彥的茬！」
所謂找茬，究竟如何找茬？ 說來此事倒也不難，略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周邦彥是婉約派詞人。
而婉約派詞人作起詞來，往往是圍繞著生命和愛情，但這就簡單得很了。
想要在婉約派詞人的詞裡面隨隨便便找到兩句淫詞艷曲，那是非常容易的。
想當年哲宗朝時，尺度還算是比較寬大一些。
但是到了徽宗朝，婉約派的詞開始很容易遭到人們詬病。
還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左右內侍便為徽宗皇帝找來長長短短、大大小小几十處的「證據」。
將「證據」拿過來給徽宗皇帝一看，徽宗皇帝臉上頓時浮現起了一抹輕蔑不屑的神色。
呵斥道：「就這等人，還配在朝中為官？」
當即便決定今日上朝之時，直接以這個理由將周邦彥貶出京城，發配邊疆。
誰人又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左右內侍心裏面都非常清楚。
周邦彥能夠落得此等下場，不是因為別的，純粹是聖上因為區區的一個妓女，而和他吃醋了。
今日上朝，應伯爵不會參加。
因著應伯爵昨日剛剛來到汴梁，尚且還需要一、兩日的休息。
加之應伯爵剛剛上任給事中，尚且還需要一番學習和試煉，所以今日朝堂裡面並沒有出現應伯爵的身影。
徽宗皇帝當場將周邦彥貶出京城之後，大太監梁師成當堂為徽宗皇帝舉薦了一位當世奇人。
此人名字叫做林靈素。
此人職業，道士。
徽宗皇帝一聽梁師成說起這個林靈素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立刻便來了興緻，連忙讓梁師成將林靈素給引上近前來。
林靈素甫一進入朝堂，朝堂里的文武百官頓時大驚失色。
眾人眼見林靈素麵目恐怖，半邊臉是好的，與常人無異，但另外半邊臉竟是猶如骷髏一般。
如此這般的一種樣貌，任憑這世間誰人看了，都會覺得此人非同凡響，大不一般。
此刻，坐在龍椅上的徽宗皇帝同樣也是有這樣一番感受。
林靈素沖著徽宗皇帝下跪，一面故弄玄虛道：「奇怪奇怪，當真好生奇怪！」
「貧道當年在天庭里伺候玉皇大帝的時候，曾見過陛下的。」
徽宗皇帝正盯著林靈素的半邊臉看，聽到林靈素這麼說，心中大感有趣。
應伯爵早就已經看出來了的徽宗皇帝的那顆孩子心，當即展露無遺。
徽宗皇帝陪著林靈素裝神弄鬼道：「哎呀，是啊！朕看著你也是覺得非常似曾相識。」
「是了是了，朕還記得當年在凌霄寶殿裡面的時候你騎著一頭青牛來著，哎唷，奇了！你那頭青牛哪裡去了？」
九州大地千百年以來，盛傳道家的創始者老子騎青牛過函谷。
於是這般，世人便喜歡將道士稱為「牛鼻子道士」。
林靈素恬不知恥、沒皮沒臉，當即大笑道：「貧道將青牛寄養在外國，很快就會來此。」
誰知一炷香時間過去，朝堂內便有人來報，說高麗國進貢青牛一頭。
文武百官大為驚奇，紛紛都打從心底認定，這道士林靈素真的是天上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