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剪報和舊照片
“是,你說的沒錯,我從不後悔自己所做過的每一件事。”
“那麽現在呢?因為你,又一個生命進了醫院,你也沒有後悔過?”蕭紀景頓了頓,又接著說:“那個孩子,你應該很疼她吧,可就是因為你,她一次又一次的被迫接受本不應該屬於她的折磨。看著她痛苦,我就不信你從未後悔過。”
蕭紀景本以為,蕭勝天會因為他的話而動容,可蕭紀景錯了。
蕭勝天斬釘截鐵的告訴他說:“是,我很疼諾諾,可就算她就這樣死了,我也不會後悔。”
“很好。”蕭紀景收起了臉上所有的笑容,拳頭慢慢握緊。
這就是他的爺爺,蕭勝天。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後悔’兩個字到底怎麽寫。”
說完,蕭紀景便頭後不回的離開了。
砰——
書房門被關的震天響。
等在門外的管家看著蕭紀景離開,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書房。
“老爺,你沒事吧?”
蕭紀景離開的那一刻,蕭勝天完完全全支撐不住了,倒在皮椅裏,麵色慘白的十分難看。
管家忙把藥丸遞給蕭勝天服下,幾分鍾過後,蕭勝天的臉色才稍微恢複了些。
“老爺,我這就去把醫生找來。”
蕭勝天閉著眼揮了揮手,“凡珂和諾諾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是,已經收拾好了。”
“搬到一樓客廳去。”
“知道了,還有……”管家把一個文件袋放到了桌上,與蕭勝天拿給蕭紀景的那個是一模一樣的,“這個袋子是在小小姐房間的地上看見的,好像是珂小姐拿回來的,應該是先生給她的。”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蕭勝天蹙緊了眉頭,“打開看看。”
“是。”管家小心的拆開袋子,而後把裏麵的東西整齊的擺在了蕭勝天的麵前。
一疊剪好的舊報紙和一疊舊照片。
僅此兩件東西,卻足夠讓蕭勝天再次心髒病發作。
熟悉的照片,熟悉的新聞報道。
這一切的一切……
蕭勝天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已經過了整整二十年了,沒想到蕭紀景居然還把這些東西留著,可見那件事對他所造成的傷害到底是有多大,難怪他會那麽恨他。
自作孽不可活,蕭紀景這一輩子恐怕都不會原諒他了。
“老爺,你沒事吧?”
蕭勝天搖頭,“這些東西別讓凡珂看見,她要是問起來,你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老爺,紙是包不住火的,要不然趁這個機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珂小姐,也許這樣,先生的心裏會舒服一點。”
蕭勝天再次揮手,“算了,能瞞一天是一天。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把諾諾的病給醫好,至於紀景,隨他去吧。”
蕭勝天每次提起蕭紀景,都會親切的稱他為紀景,可見在老爺子的心裏,還是十分寵愛這個孫子的。
隻是有些事,總那麽不近如人意,已經發生的事情,沒人能夠改變,他隻希望在有生之年,蕭紀景能原諒他。
“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靜一靜。”
“是。”管家安靜的退了出去。
房門關上,蕭勝天對著桌上的東西,久久都無法回神。
蘇凡珂在醫院的走廊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眼淚一直沒有停過,不時,嘴裏還喃喃著:我該怎麽辦?
她整個人已經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之中。
如此這般的她,讓劉嬸心疼到了極點。
劉嬸在蕭家幫傭已經第三十幾個年頭了,蕭家發生過的大大小小的事她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卻從未心疼過任何人。
如今,她卻打心底裏心疼這對可憐的母女。
她蹲下身,輕輕撫摸著蘇凡珂的後背,“珂小姐,老爺給諾諾請的是最好的心外科醫生,你別再哭了好嗎?哭壞了身子,諾諾醒來看見也會跟著難過的。”
蘇凡珂抬頭看著劉嬸,眼睛又紅又腫,臉頰上滿是淚水。
“諾諾會沒事的對嗎?她會一直好好的,對嗎?”
“是的,珂小姐。”
劉嬸伸出手指抹幹蘇凡珂臉上的淚水,眼神暖暖的,充滿了無限的疼愛,就像是她的親生母親那般。
事實也是如此,比起那個躺在床上的植物人母親,蘇凡珂跟劉嬸更親近一些。
因為在蘇凡珂兩歲的時候,她的母親就已經進了醫院,這一睡就是二十年。她從小由外婆帶大,於母親,她根本一點映象都沒有,隻知道母親睡著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來。
外婆在世的時候,她們每個月都會去醫院看望母親一次,直到現在,這個習慣都沒有變過。
有時候,蘇凡珂會陪著母親說說話,給母親擦擦身子;有時候,她也會不說一句話,就這麽靜靜的陪著母親坐在那裏,一坐就是一天。
在蘇凡珂的印象裏,母親是陌生的,沒給她做過一頓飯,沒跟她說過一句話。
可那畢竟是她的媽媽,生了她,所以不管怎麽樣,蘇凡珂都會盡最大的努力照顧母親,讓母親得到最好的治療,隻希望有一天,母親能醒來,而後聽她親口喊她一聲,媽媽。
直到三年前,外婆走了,她被蕭勝天接來A市,然後,莫名其妙的嫁給了蕭紀景,住進了蕭家老宅。
偌大的宅子裏,除了蕭爺爺,就隻有劉嬸跟她最親了,劉嬸不僅僅照顧了她所有的飲食起居,還格外的疼她,就連諾諾的份也一起疼了。
時間一長,劉嬸就像是她的媽媽一樣,成為了她和諾諾的生活裏不可或缺的那一個人。
“相信我,你不相信別人,但劉嬸說的話,你總該相信不是嗎?不哭了,嗯?”
劉嬸順勢把蘇凡珂拉進懷中,給她最暖、最堅強的依靠。
“我相信你。”蘇凡珂緊緊的攥著劉嬸的衣服,“我相信你,諾諾一定會沒事的。”
“嗯。”
就在這時,急救病房的門開了。
蘇凡珂急急忙忙的抬起頭來,想要從地上爬了起來。
可坐在地板上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隻覺身體僵硬的厲害,差一點又倒回了地上,還好劉嬸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
醫生也趕忙搭了把手,“小心。”
蘇凡珂卻猛的反握住醫生,萬分千分的用力,“我的諾諾呢?她在哪?”
哭太久,聲線裏都透著濃重的鼻音,很是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