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什麽不見了?”霧以澤板直著身體,盯著她問。
“藍光,藍光啊!我剛才明明看到的。”淩汐子極力想向霧以澤證明自己看過藍光。
霧以澤的臉抵在壁燈光亮的陰暗裏,她聽到他輕笑了一聲,“這裏都是橘黃色的光,怎麽會有藍色光呢?你一定是看錯了。”
“沒,我沒……”淩汐子的手還在指,但回頭忽然看到霧以澤那深沉帶著一股陰戾的眼神,讓她硬生生地把“我沒有看錯”這話咽回肚子裏。
那是想要爆發或是抑製住的狠戾,淩汐子愣在原地,一時間竟突然害怕起這樣的霧以澤來。
不知為何,淩汐子隱隱感覺到剛才的藍光會與霧以澤有關。但細想好像也不符合情理,他是在她身後叫她的,如果藍光是他弄的,那她剛剛一直沒看到他出來,怎麽可能是他呢?
“你怎麽過來這邊了?”好一會兒,霧以澤問道。
淩汐子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他。霧以澤好像很奇怪,眼神剛剛是狠戾的,現在卻是溫柔的。
壁燈的光亮雖然昏暗了些,但淩汐子還是可以看到他額頭正冒著絲絲細汗,唇色有些慘白,似乎有些難受。
“你沒……”淩汐子想關心一下,卻被他打斷了。
“你是跟蹤我跟過來這邊的?”霧以澤扯著輕笑,直勾勾地看著她。
“誰誰,誰跟蹤你了!我、我是過來上衛生間的。”被他識破,淩汐子說話都結巴起來。
“哦?”霧以澤拖長了尾音,“那你怎麽還不去?不急?”
淩汐子氣得直跳腳,什麽都不理,最後拂袖踩著高跟鞋走去衛生間。
霧以澤眸色沉了沉,身體突然不受控製的一個趔趄,腿軟了下去。他眼色一凜,運功把靈力運至掌間,掌間藍光顯現,手掌在身體上掃過,壓下那股想要衝出去的強勁氣流。
霧以澤看似好多了,臉色變回常人的紅潤,隻是他的眉頭越皺越深了。
想不到溟鈴的出現,他的身體也隨之出現問題,難道是因為溟鈴離開他身體太久嗎?
宴會還持續高漲的氣氛,導演、製片人等這部影片的核心人物都在敬酒或談笑風生。
霧以澤身為飛瑞影視傳媒股份有限公司的幕後大老板,第一次出席這樣的活動,這不僅讓員工們大為震驚,更是讓媒體界驚喜過望,紛紛揚言要給這位神秘股東來個專訪。
霧以澤一來沒有跟導演們喝多少酒,就走出了樓梯處,如今出來媒體朋友們好不容易逮到他,自然不放過任何采訪他的機會。
“霧先生,既然你是飛瑞的老板,為什麽還要去做獸醫呢?前段時間淩汐子被傳出擔架事件,你做獸醫難道是為了她嗎?”一位記者問道。
霧以澤一出來,記者們就一哄而上,連忙以問題轟炮。他皺了皺眉,表示他很不喜歡被人圍著的感覺。
“是啊,淩汐子是您公司下的簽約藝人,你們之前是不是認識的?”
“最近相關你們談戀愛的新聞層出不窮,你有什麽解釋的嗎?”
霧以澤眼瞼一緊,他本就不喜歡這麽多人圍著,加上身體不是很舒服,這讓他的心情莫名的煩躁,聲音的溫度也隨之降到零點。
“在淩汐子的記者發布會上我們已經解釋清楚了,在她帶嘟嘟前來看病前我們不認識,我後來也是才知道她是我公司下的藝人。你們也知道的,我一向不管公司的事,所以也不存在在那之前認識淩汐子。請你們以後不要故意亂猜測,也不要再問這些問題,謝謝。”
霧以澤的一段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記者們的頭頂,記者們悻悻別開話筒,不再問下去。
“真是可惜,好不容易遇到霧以澤和淩汐子同場,還想問出一些有價值的信息呢,結果找不到淩汐子不說,現在又被霧以澤給趕了,哎,八卦記者可真是越來越難做了。”記者們紛紛散去時,霧以澤突然聽到兩名記者之間的談話。
“是啊,你說淩汐子不是到底去哪兒了?她怎麽不見了呢,我明明看到她入場的……”
“你們說……淩汐子不見了?”霧以澤上前拉住一名女記者的衣袖,皺眉問道。
“是啊,我們找她很久了都沒找到,估計她回去了吧……哎霧以澤?”女記者想抓住霧以澤,再問問能不能問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卻不料他急急忙忙往廁所方向走。
怎麽可能,淩汐子不是上廁所嗎?距離與她見麵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她怎麽還沒上完?
未等霧以澤跑去廁所看,整個宴會突然間人群躁動起來,人群中有人尖叫了一句:“不好了,著火了!!”
一時間,人聲鼎沸,尖叫聲、哭喊聲和腳步噠噠聲交織在一起,譜寫出了驚恐的曲子。人群紛紛往外湧,逃命的逃命、報警的報警。
彼時,霧以澤手上的手環拚命震動,再次發出藍色光,比上次的光來得更強烈。
“溟鈴!”光芒越耀眼就說明溟鈴跳躍越大,躁動得越大!溟鈴怎麽會在這時候出現呢?霧以澤來不及多想,便循著光芒指引的方向飛奔而去。
“咳咳,有……咳咳,有人嗎?救命啊!!還有人在這裏啊,快來救救我,救我……”淩汐子在衛生間裏,死命地拍打著大門大聲喊著,可外麵仿佛是進入死靜般的地獄,任她怎麽喊都沒人來詢問她的情況。
她隻是來上個廁所補個妝而已,卻莫名其妙被人從外邊鎖住,而火勢就是從她所處的衛生間燒出來的。
淩汐子雖然掩著嘴鼻,緊急之下用滅火器滅火,但仍舊滅不了越來越大的火勢。
“咳咳……救命啊,有人嗎?咳咳……快來給我開門啊,衛生間還有人啊,救命!!”越到最後,淩汐子喉嚨嘶啞,身體越來越難受,最後垂坐在地上,意識慢慢渙散。
怎麽回事,她好疼啊,感覺自己的肉被烤焦了一樣,發出絲絲腥臭的味道。
還有她的裙尾怎麽有火?那火還慢慢地往她更上的身上爬了……
喉嚨好難受,頭也好痛,就如被人用鉛錘重重打中一樣,她仿佛看到死神的召喚,看到門被一掌擊中,就像塊豆腐一樣粉身碎骨,然後死神破門而入,藍光四射,璀璨耀眼。
“死神,你的光芒不是黑色的嗎,怎麽會是藍色的?”淩汐子嘟囔完這句,就徹底昏迷了過去。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就像躺在雲朵上,腦袋一片空白,後來她感覺自己被人抱在懷裏,離開了那如惡鬼般的火焰……
隻是她太累太難受了,根本就睜不開那雙眼去看看,是誰抱著她奔出火海……
“淩汐子,醒醒!”霧以澤抱著淩汐子連續下了幾層樓梯,最終到低層時把她放下,拍了拍她的臉頰喚道。
她就像毫無生氣的娃娃,躺在他懷裏,不管他怎麽叫喚都喚不醒她僅存的意識。
霧以澤追溟鈴追到樓梯處,感應的藍光卻又斷了,加上他聽到淩汐子喊救命的聲音,得知她被困在衛生間裏出不來,衛生間裏的火勢越來越大,他隻好破門而入,隻是想不到看到已經燒到她身上的火勢。
霧以澤連續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絲毫反應。
她的臉上沾滿灰,原本精致的發型和妝此時被糟蹋得一塌糊塗,要不是看到她狹長的眼睫毛和眼線,他都認不出她來了。
霧以澤心感不好,急忙伸手去她鼻子下探了探氣息,那裏竟然已經完全沒了氣息……
霧以澤又叫了她幾次,她毫無反應,也就是說……她死了,還是被人陷害,燒死了……
不知為何,霧以澤心口突然間猛烈痛起來,那不是一般的痛感,那是一種痛到他越來越無法呼吸,到最後會窒息而死的感覺……
霧以澤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淩汐子還在他懷裏緊閉雙眼。外邊匆忙趕來的救火警車的鳴笛聲正拚命地叫著,讓人心頭一陣震動和麻亂。
霧以澤緩了許久,像想到什麽似的,猛然瞪大雙眼,緊緊盯著麵容一派安詳的淩汐子,一臉不可置信。
不知為何,他腦子雖然一片混沌,心髒也在滋滋刺痛,但腦子裏那股執念,淩汐子不能死,淩汐子不能死的執念充斥著他的大腦,清晰響亮……
他緊閉雙眼,運用靈力氣沉丹田,最後用手掐著她的雙頰,低身,輕輕吻上了她的唇。
藍光在兩人相貼的唇邊發亮,最後他把一口靈力注入了她的體內……
一個月後。
淩汐子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夢到有一條巷子,巷尾處有座古老的宅院,那宅院的大門、裏麵的一草一木和裏麵的每一個人她都很熟悉。牆是紅色的,瓦磚是褐色的,桌椅是檀木的,閨房裏是高枕軟塌,梳妝台是華貴的銅鏡,這一切都是那麽的古香古色,繁美華貴。
對麵走來一位中年婦女,她衣裳華麗,妝容雍容華貴,然後婦女勾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頭,一臉慈愛地說:“女兒,你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了?你怎麽那麽不聽話呢,外邊壞人多,你要是被壞人抓走了,你說娘該怎麽辦呢?”
娘?女兒?淩汐子疑惑,想告訴眼前這位婦人說自己並不是她的女兒時,她伸過去的手怎麽抓都抓不到對方,待她細看,淩汐子才發覺婦人的麵前有位身材婀娜的少女,而那位婦人勾的手卻是那位少女的。
到底怎麽回事?婦人剛才明明勾住的是她的手啊,怎麽突然又冒出一位少女了呢?
淩汐子想上前追問,彼時她突然聽到有什麽聲音在耳邊回響,“汐子,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
什麽醒醒,我不是在醒著嗎!淩汐子不理,想再次上前看看那位少女麵容,這時那位少女突然轉過臉來,一臉溫柔的笑容,對的就是大門口的那位男子。
淩汐子嚇一跳,不過讓她更為驚嚇的是,那位少女長得竟然跟她一模一樣,不,與其說長得一模一樣,那還不如說那位少女就是她,她就是那位少女……這到底怎麽回事?
淩汐子睜開迷蒙的眼睛,外邊的陽光有些刺眼,她用手擋住,慢慢適應這個光度才慢慢放下手,無措地看著麵前無數放大的幾張臉。
“你們……”淩汐子愣住,說道。
因吸入太多煙,淩汐子雖然醒來,但聲音還是沙啞,隻能小聲說話。
“我的女兒啊,你終於醒來了,媽媽擔心死你了。”淩汐子還沒反應過來,就撲過來一道身影,然後的然後……她被她壓得再次喘不過氣,又暈了過去。
待淩汐子完全醒來時,是火災發生的一個月後了,在這一個月裏,舉辦宴會的皇都大樓正在裝修狀態,維持了一個多月的“淩汐子被燒成重傷”頭條微博,隨著她的醒來再次竄上了熱搜。隻不過這次的頭條名稱是“淩汐子 傷愈”。
“哎,這段時間真是我的多事之秋啊,擔架事件剛過,現在又出現一個燒傷事件,都不知道我的話題什麽時候能夠停息啊。”淩汐子在病床上啃著蘋果,刷著微博聲聲哀歎。
門鎖被扭開,淩靈拎著保溫盒走進來,擱在床邊的桌子上後,冷笑了一番。
“淩汐子你也真是命大啊,吸入大量濃煙喉嚨卻不受損,裙子被火燒了大半,皮膚卻毫發無損,隻是睡了一個月,最後卻醒了。”淩靈頓了頓,雙手抱胸,“不過你這一覺也算是補了之前的睡眠不足,隻是我很好奇,到底是誰發現你,然後送你進醫院的?”
淩靈是淩汐子的親生妹妹,芳齡十六,性格好動憎惡分明,比較毒舌又比較叛逆,淩汐子平時對她管的很嚴,所以她平時對淩汐子說話就沒大沒小的。
淩汐子嗅到不一樣的點,“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什麽,我說的很多,你沒在聽?”
“有在聽,隻是聽得沒仔細,你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不要,我懶得說。”淩靈冷哼一聲,表示拒絕。
“你以後的生活費也就別想跟我要了……”淩汐子拋下大牌,果然。
“別!我說。”淩靈雖不服氣,但在生活費麵前,選擇了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