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馬蹄聲脆,都尉的憤恨!
第11章 馬蹄聲脆,都尉的憤恨!
漸入黃昏,軍卒們收攏好了袍澤的遺骸,裝入了壇中。
三名渭城軍卒,推車一輛滿載袍澤的遺骸的大車,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沒有人抱怨,沒有人去指責,有的只是深深的沉默,沉是緩解袍澤戰死的最好良藥。
方才還有說有笑的袍澤,片刻功夫就成了一碰骨灰,這樣的事情在邊疆很尋常。
無論是渭城的軍卒,還是公主的侍衛,抑或是被招攬的蠻子,都見慣了生死。
不曾見慣生死的是原來只有他一人,陳玄默默的看著木製大車的吱呀聲消失在北山道口。
軍卒們開始放飯,餔食的質量,遠遠要比朝食差上許多,但是殿下依舊是殿下,食物依舊精緻如許。
陳玄端坐在青石上,聽著耳畔逐漸響起的馬蹄聲,馬蹄聲脆似有鐵騎,自山道之中而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馬蹄聲已經隆隆,大地似乎是在輕微的顫抖。
中心的侍衛們,再一次結成了車陣,護在那輛馬車周圍,車中坐著的是呂清臣,而非是公主。
在呂清臣看來,若來的是那位大將軍麾下的鐵騎,那麼能夠帶領公主殿下活下去的大概只有那位陳先生了。
夏侯大將軍的鐵騎,唐國的精銳鐵騎,卻要斬殺唐國的公主殿下,這是多麼可笑的事情。
許久之後,馬蹄聲依舊,只是未曾見到一騎,從北山道內殺出。
有的只是喊殺聲,李漁拉著孩子的手,湊到了青石畔,眼眸中滿是平靜。
因為見識過陳玄的殺伐之力,所以李漁很是平靜,一位入了魔的大劍師,尚且不是陳玄的對手,何況是未入修行的鐵騎呢?
北山道本就是一條小路,極不擅騎兵縱橫往來,就算是那位動用騎兵來此,又能有多少騎呢?
寧缺坐在破舊馬車的車幫上,看著青石畔的三人,心中已經有了脫離隊伍的意思。
跟著這位公主殿下的確是危險了些,先是刺客修行者,現在連帝國的鐵騎都加入了進來。
這位公主殿下,貌似跟欽天監預言,也差不了多少嗎?
青石畔。
氣氛稍顯尷尬,孤男寡女挨得如此之近,很容易讓人感到誤會。
陳玄覺得就連呂清臣,看他的目光都有了變化,在那些身著甲胄的衷心侍衛的眼中,陳玄除了看到了敬畏,還看到了其他的意味。
可陳玄從未想過要當駙馬,古往今來駙馬,從來都不是一個褒義詞。
大道之路漫漫,皆是屍骸,能與他一同前行的應當是道侶。
修行之間有大恐怖,李漁的修行資質,幾乎可以算做沒有,比之寧缺還要差上一些。
李漁打破了尷尬,說道:「陳先生,你在長安未曾有落腳之地,我在長安城中有座別院,可贈與陳先生。」
一個能夠輕易斬殺大劍師的修行者,未來絕對有機會進入那神乎其神的知命境界。
渾圓登臨王位的最大障礙,就是那位武道巔峰的夏侯大將軍。
而那位夏侯大將軍,身為唐國大將軍的同時,還是西陵的客卿。
夜色淡淡,星光無蹤。
陳玄看著北山道中依稀可見的騎卒,說道:「恭敬不如從命,那就多謝殿下了。」
很不巧他除了借來的這一柄鐵劍,這一身明制道袍,一個硃紅色的葫蘆,一方印璽外,便是兩袖清風,身無長物。
一個窮字,便能概括他現在的情況。
雖然此長安非是彼長安,但是張固的那一句,居長安大不易,已經足以說明,一國都城居住的難處。
況且恩大莫過之於救命,而且還可能不止是救了一次。
李漁臉上浮現了除了淡淡的微笑,她說道:「陳先生我有一個弟弟往日里行事無狀,如果有機會,希望陳先生能夠教導一二。」
讓渾圓登上唐國的王位,那是她母親在臨終前的遺願,也是她畢生所求。
平日里渾圓太過頑劣,她離開長安一年多,也不知渾圓又頑劣了多少。
陳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些許敷衍道:「既然是殿下相邀,如果有機會我自當教導一二,只是還望殿下到時,切莫心疼才是。」
慈姐多敗弟,從書上的故事來看,李渾圓適合當一個紈絝子弟,要勝過當唐王。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想要教導這樣的樂子人,只有一種手段,那就是讓其見之而生畏方可。
陳玄認為嚴厲的手段,不一定能將改掉李渾圓的本性,但絕對能讓其見他陳玄,而心生畏懼,只是從來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還是那句話,慈姐多敗弟。
李漁點頭道:「若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真有這般機緣,能夠被陳先生教導一二,那麼我自然就不會心疼。」
或許現任王后,並未害渾圓之意,但王后一派中的官員呢?
自從母親死後,清河郡中的那些母族,多少已經有些放棄了渾圓。
陳玄笑而不語,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這時一道突兀的喊攪亂了兩人的談話,遠處數十騎卒,在一年輕將領的率領下,來到了營地之側。
年輕將領嫻熟的翻身下馬,朝著馬車喊道:「固山郡都尉華山嶽救駕來遲,還望公主恕罪。」
這喊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騎卒手中的火光星星點點,結成車陣的侍衛們鬆了一口氣。
呂清臣聽聞是華山嶽,也是徑直走下了馬車,說道:「華都尉,你終於趕來了,老夫早就盼著華都尉了。」
出了北山道不遠處就是固山郡,而這位固山郡的都尉,昔年在長安公主府中的時候,呂清臣就不止一次見過。
華山嶽神情凝重的看著呂清臣,問道:「呂先生,敢問公主殿下何在?」
呂清臣指著不遠處的青石,笑著說道:「華都尉不用擔心,公主殿下無恙,此刻公主殿下,想必正在與陳先生談話。」
作為一個過來人,呂清臣自然知道華山嶽對於公主的意思,只是可惜華山嶽的家族,雖然是固山郡豪族,但是豪族面對那位夏侯將軍,也不過是個螻蟻罷了。
夜色以濃,青石畔陳玄又未曾點燃篝火,所以看的不太清晰,也是情有可原。
華山嶽聽聞呂清臣所言,朝著青石畔走去,雖然還是看的不太清楚,但是記著火把的光亮,還是能夠隱約看到。
公主殿下距離那位陳先生,挨得極為靠近,顯然是快要碰到一起了。
華山嶽感受到了,好一陣無能為力的憤恨。
夜色中,寧缺帶著幾分嘲諷,看著舉著火把的華山嶽。
從剛才那一聲公主殿下何在,寧缺就敢肯定,這所謂的華都尉對那位公主殿下,有著其他心思。
只是可惜那位殿下,小聰明太多,只會弔著這位華都尉。
何其可悲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