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第281章 相互拯救

  密室之中。


  比比東臻首微低，透過峰巒的縫隙，看著在自己腿上沉沉睡去的戴曜，目光中，滿是複雜之意。一手扶著戴曜的腦袋，不讓他落下去，一隻手則放在戴曜的頭髮上。


  保持著這個姿勢，宛若一個雕塑，許久過後，比比東別過頭去，輕輕一嘆。


  聲音中，隱隱含著幾分幽怨。


  取出她收走戴曜裝做神使時，所帶著的面具，將它放在戴曜臉的上方，在她的視野中，那個神秘冷酷的神使彷彿又回來了。


  面具上，有幾處已經磨損，呈現被時間沖刷的灰色。


  那是她日日夜夜用手撫摸導致的。


  只是，當她知道神使是戴曜偽裝的之後，那個讓她放下一切戒備的『神使』，就再也回不來了。


  移開面具，將目光放在戴曜的臉上，那剛毅而冷酷的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安詳。


  比比東再次發出一聲嘆息，只是，這一次的嘆息聲中，蘊含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斜倚著後背冰冷的石壁，比比東閉上了眼，緩緩睡去。


  第二天。


  戴曜醒了過來，這一夜的睡眠質量，幾乎讓他舒服的想要呻吟出來，情不自禁的揉了揉頭枕的柔軟，想起了什麼，突然愣住了。


  猛地睜開眼，透過峰巒的縫隙，就看見比比東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兩柄利劍一般，對上了他的眼神。


  「睡夠了？」


  比比東面無表情的道。


  戴曜咽了幾口唾沫，心中忐忑，急忙起身道：

  「抱歉，比比東。我睡的太舒服了，沒想到你一直都沒有叫醒我。」


  他心中很是不解，他體內的殺氣淤積太多，近乎喪失理智，才做出昨晚那樣冒犯的舉動。可比比東卻是清醒的，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為什麼一晚上都沒有叫醒他？


  「我昨天就說了，你不用多想，你身上的殺氣本就快實質化了，若是得不到緩解，將會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怪物。」


  「我想完成神考，需要你的幫助，而且，你也是我武魂殿數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作為教皇，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失去理智。」


  戴曜起身之後，腿部空蕩蕩的感覺，竟讓比比東心中生出了幾分悵然若失的感覺。


  看著戴曜略顯窘迫的神色，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戴曜態度上的疏離，讓她心中浮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


  「好了，你體內的殺氣，現在怎麼樣了？」


  比比東裝作不經意的詢問道。


  聞言，戴曜仔細的感受了一番體內的殺氣，有些欣喜，但迅速變得沉重下來道：


  「好一些，不過只要呆在這喪屍世界，我體內的殺氣就會持續不斷的增長，遲早有一天，我會壓制不住體內的殺氣。」


  比比東玉手輕輕捏緊，裝作面無表情，冷冷的道：

  「看來有點效果，既然如此，那晚上的時候，你就像昨天那樣休息吧。」


  聞言，戴曜一怔，凝視著比比東，試圖從她臉上的表情變化中，分析出她的真實目的。


  原著中，比比東可是一心一意的愛著玉小剛，就算玉小剛和柳二龍在一起之後，她仍舊痴心不改。


  現在她竟然要求自己枕著她的修長圓潤的大腿休息，這種親密的舉動，若是以比比東原著中的性格，等神考完成之後，他必死無疑！

  深呼口氣，拒絕道：


  「教皇冕下，不用了吧，您是教皇，我只是您的一個臣子，那樣親密的舉動，已經過界了。昨夜冒昧的接受了您的提議，我在這裡向您道歉。」


  「現在開始叫我教皇冕下了？」


  比比東臉上滿是嘲弄之色。


  「你的眼裡若真有我這個教皇冕下，敢裝作神使來騙我？這一個月來，我沒有從任何一個地方看出，你將我視作教皇冕下。」


  她彷彿察覺到了戴曜的顧慮，冷聲道：


  「你放心，只要你幫我完成神考，就算在這裡有什麼過界的舉動，我也不會追究，而且，我還會放過你身邊的幾個女人。」


  比比東都說成這樣了，戴曜還能拒絕嗎？半晌之後，開口道：


  「那就依你所言。」


  聽到戴曜話中稱呼的變換，比比東斜睨著戴曜，忍不住輕哼一聲。正準備起身時，腳下一空，險些跌倒。


  剛才還將注意力放在比比東身上的戴曜，注意到這一幕，迅速攙扶住比比東，問道：


  「怎麼了？」


  比比東跺了跺麻木無比的雙腿，淡淡的道：


  「沒什麼。」


  原來，戴曜枕著比比東的玉腿，一夜未動，比比東的腿部早就貧血麻木。


  要知道，在喪屍世界中，她只不過是個普通人，可就算如此，她寧可自己雙腿變得麻木，也沒有叫醒戴曜。


  對她而言，這點身體上的疼痛，與曾經精神上的痛苦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注意到這一點，戴曜不禁沉默了。


  一個月過去。


  又在這慘白的世界呆了一個月時間，這一日正午，比比東攙扶著身受重傷的戴曜，艱難的回到了密室之中。


  在戴曜的背後，赫然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長達數十厘米的傷痕，哪怕過去了一刻鐘，還有不斷有鮮血滲出。


  看著戴曜背上巨大的傷口，比比東絕美的臉上，滿是歉疚之色。今日戴曜受傷，全是拜她所賜。


  「你說你，好好地，為什麼非得去惹那些數量眾多的喪屍群？」


  趴在石座上，戴曜虛弱的道。


  不過，這石座可是密室斗羅坐的位置，他坐上去，總感覺有些不舒服。


  比比東閉上眼睛，艱難的從喉嚨里吐出幾個字：


  「對不起。」 一個月來，他們為了獵殺喪屍，將居民區外圍數量較少的喪屍群都獵殺的差不多了。這幾天殺的喪屍數量明顯的下降，甚至有幾天還不能達到每日必須完成的數量。


  因此，比比東情急之下，冒著危險，去獵殺那些數量多一些的喪屍群。


  可是，第一天她就失敗了，所有的喪屍群都被驚動，形成了無邊無際的屍潮，那絕望的場景，若非戴曜用光了魂力，捨命相救，她已經死在了居民區。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就不禁柔和了幾分，關心的道：


  「戴曜，你的傷······沒事吧？」


  戴曜深深的呼氣吐氣后，忍著傷勢道：「沒事，剛才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用魂力將傷勢壓制了。等魂力恢復之後，傷口癒合的速度就會快上很多。」


  聞言，在戴曜疑惑的目光中，比比東走出教皇殿，在教皇殿外的森林中取了一些木柴，堆在密室中央，然後用松針引火，下一刻，橘黃色的火焰升騰而起。


  只不過，這橘黃色的火焰，在喪屍世界中，看起來竟有幾分慘白的顏色，並不像現實世界那樣，能用火將身上的寒冷驅散。


  但也聊勝於無了。


  教皇殿密室的布置遠超常人想象，只需要打開一個機關，便能開啟通風。所以，在密室中生火，並不用擔心氧氣的問題。


  比比東小心翼翼地將戴曜扶到火堆旁。


  火焰將戴曜的身體烘烤的暖洋洋的，背後的疼痛也彷彿減輕了幾分，欣喜道：

  「謝謝。」


  比比東搖了搖頭，盯著升騰的焰火，目光中閃爍著莫名的意味，半晌之後，開口道：


  「你···今天為什麼要救我？」


  戴曜一愣，當時的比比東獨自行動，一意孤行，導致自己深陷屍潮之中。


  若是沒有被包圍，戴曜還敢冒險去救她，可是她身陷重圍，就算是他能使用全部魂力，想要從無邊無際的屍潮中殺出，也絕非易事。


  但凡是個理智的人，都不會為了救比比東搭上自己的性命！


  可是，一個月來，他夜夜躺在比比東溫暖而柔軟的玉腿上，壓制體內的殺氣。比比東就算是腿都麻木了，都不曾叫醒他。


  無論是為了報答比比東的此舉，還是為了自己身邊在乎的人，以及對比比東身世遭遇的憐憫，他決定冒險出手。


  拖了比比東的福，若不是她派蛇矛斗羅教戴曜槍法，戴曜還真不能在沒有魂力的情況下，從屍潮中殺了個對穿出來。


  但這些親密的舉動，終究只是因緣際會，在喪屍世界中二人因為報團取暖，才有的特殊照顧，回到現實世界之後，還會存在嗎？


  現實世界里，比比東還是那個高不可攀的教皇，那個誓死不渝的愛著那廢物玉小剛的女人······


  略微沉默，戴曜沒有去看比比東的臉，淡淡道：


  「為了我在乎的人安全的活著，我就必須將你就出去。」


  「為了身邊的人嗎·······」


  比比東輕聲重複道，火焰的倒影打在她的臉上，搖擺不定，彷彿也在嬉笑她的痴心妄想。火堆雖然溫暖，可她的心卻變得越來越冷。


  戴曜卻並沒有注意到比比東的臉色，告誡道：

  「明天你一定不能再冒險了，一旦深陷屍潮中，你我都得沒命。」


  比比東斬釘截鐵的拒絕道：「不，我必須去。」


  「居民區我們能安全獵殺的喪屍，都已經殺完了。想要完成神考，我就必須得冒險！」


  戴曜怒道：「你瘋了嗎？！非得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不，你不懂。」


  比比東冷聲道，冰冷的聲音，彷彿來自九幽地獄。


  她緩緩站起身，走到那個曾坐在石座上，被她丟到牆角的屍骨旁，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具枯骨，曾經絕望的經歷，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將她吞沒。


  她的美目唰的一下變得血紅，滿目都是深沉的恨意。臉色漸漸變得瘋狂而猙獰，抬起被紫色羅襪包裹的，修長圓潤的長腿，狠狠的踏下，尖銳的高跟將頭骨狠狠的刺穿。


  可就算這樣，她仍不解氣，再度抬起，踏下，直到將那頭骨踩得粉碎，咬牙切齒的道：


  「你不知道神考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唯有完成神考，我才能·······我才能復仇！」


  戴曜忍著背後的傷勢，起身走到比比東旁邊，看著發泄心中的怒火的比比東，他心中長嘆，不由得對眼前的女子同情起來。


  她固然有錯，但千尋疾挽留她的方式則失去了為人師者的底線。


  眼瞅著比比東愈發瘋狂，戴曜趕緊上前，拉住了比比東，凝視著她血紅的雙眸，喝到：

  「夠了，清醒一點！」


  可比比東不管不顧，大聲道：「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


  無奈之下，戴曜猛地摟住了比比東，試圖讓瘋狂的她冷靜下來，懷中的比比東還在不斷掙扎，戴曜柔聲道：


  「都過去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聞言，比比東的瞳孔驟然放大，不再掙扎。半晌之後，低低的抽噎聲，從戴曜懷中傳來。


  多少年了，被愛人拋棄，被尊敬的老師侵犯，背負著復仇執念，她在仇恨與絕望中孤獨的堅持了二十多年。


  無父無母，與自己的女兒勢同水火，她身邊沒有一個人能分享她的喜怒哀樂。每次見到千道流時，還要虛與委蛇，將仇恨埋在心底。


  戴曜一句簡單的寬慰話，卻輕易地將她心中多年的堅冰，擊得粉碎。


  霎時間，壓抑多年的情緒狂湧出來，淚水止不住的流出。


  她很確定，戴曜絕對不知道她的過往，因此，她認為那句寬慰的話，只是戴曜誤打誤撞的擊中了她的情緒點。


  當然，也因為比比東的身份太高了，根本不敢有人敢對比比東說出這種冒犯的話語。


  若非在喪屍世界中，比比東成了一個普通人，才有機會與她平等的相處。


  或許是因為太累了，比比東在抽噎之後，就躺在戴曜懷中睡著了。不僅僅是因為當初『神使』帶來的信任，也是因為這一段時間她與戴曜相處，這才放鬆了對戴曜的防備。


  望著懷中安詳睡去的比比東，戴曜默然。


  「她難得好好睡一覺，就當報答她這一個月的膝枕吧。」


  第二日，比比東幽幽轉醒，這一覺睡的格外的舒服，彷彿置身於溫暖的懷抱中一樣，當她睜開眼，立刻感受到背後的異樣，猛地起身。


  當看清她的背後就是戴曜，美目驟然緊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