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第280章 相依與膝枕

  站在座落在半山腰上的教皇殿，向下俯瞰，半座武魂殿盡收眼底。


  戴曜向下掃了掃，那在現實世界中，居住著十萬普通人的平民區，密密麻麻的喪屍，看的戴曜頭皮發麻，沉聲道：

  「比比東，現在我們儘可能的先在其他五個喪屍密度較為稀少的區域獵殺喪屍，若將這五個區域的喪屍都獵殺完之後，還不能完成任務，我們再去那平民居住的區域想辦法。」


  武魂城從外形上看，如同六邊形一樣，因此，分成了六個區域。


  其中，眾多沒有魂力的平民居住在一個區域，多達十萬人，密度極高。而人數稀少的魂師們，則佔據了其它五個區域。


  喪屍世界中喪屍數量，與現實世界的人口是對應的，所以，喪屍數目多達十萬人的居民區，是戴曜不敢輕易前往的絕地。


  正在氣頭上的戴曜，也懶得喊比比東什麼教皇冕下了，直接稱呼她的名字。


  「抓夠了嗎？」


  比比東冷冷的道。


  走到現在，比比東心中已經冷靜下來，重新恢復了那高冷的態度。


  聞言，戴曜面色一僵，有些心虛的放下了抓住比比東的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比比東並沒有計較，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在喪屍世界，她就是一個普通人，也會感到疼痛。久別重逢的疼痛，讓她生出了幾分恍然感。


  當她成為教皇之後，再也沒有接觸到這種普通人的感覺，現在再感受到，別有一番味道。


  她無視了戴曜，緩步走到教皇殿前，俯瞰著武魂城，片刻后，面無表情的道：

  「你考慮的很好，不過，你也清楚，其他五個區域的喪屍，不僅數量少，而且密度稀疏。按照四年一萬隻喪屍的考驗來算，我現在還有近七千隻喪屍需要獵殺。」


  「在其他五個區域，固然安全，但速度上就太慢了。」


  「我只有半年時間！完不成的後果你應該清楚。」


  比比東轉過身來，凝視著戴曜，冷聲道。


  「我知道。」


  戴曜深呼口氣，沉聲道。


  比比東的話的確有幾分道理，他必須得做好去居民區獵殺喪屍的準備。


  七千頭喪屍，半年時間，意味著他與比比東二人每天都必須獵殺近四十隻喪屍。


  當初比比東已經將五大區域內的喪屍獵殺了不少，剩下的喪屍都分得很開。獵殺這部分的喪屍，可能大部分的時間都要浪費在趕路上。


  可就算如此，為了安全著想，二人還是得先去其餘五大區域。不得已之下，才會選擇平民居住的區域。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各自分開吧，這幾個區域內的喪屍可不好找。」


  比比東拄著教皇權杖，淡淡的道。


  「嗯。」


  戴曜點點頭，取出匕首，和那身黑袍和面具，正想穿戴時，意識到了什麼，陡然停了下來。


  望著那身能將身形完全籠罩的黑袍，比比東斜睨著戴曜，意味不言自明。


  取出黑袍是戴曜習慣性的行為，感受到比比東投射過來的冰冷目光，訕訕一笑，準備將黑袍與面具拿回去時，比比東攔住了他：


  「停下。」


  戴曜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疑惑的看向比比東。


  比比東望著戴曜手上的黑袍與面具，怔怔出神，這讓她想起了當初與神使相處的那段短暫時光，讓她放下戒備，放下算計······

  深深的呼口氣，冷著臉，一手拄著教皇權杖，一手從戴曜手上接過了那身黑袍與面具，輕輕摩挲了幾下，果然是熟悉的觸覺。


  『神使』是照射進她絕望世界的一束溫暖的光。


  可是，這溫馨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眼神驟然變得冰冷，望著戴曜，淡淡的道：


  「這就是你欺騙我的那身神使打扮？」


  戴曜一緊，點點頭。


  「這兩件東西，我留下了，你先去殺喪屍吧。」


  比比東吩咐道。


  見到比比東並未追究這件事，戴曜鬆了口氣，朝著下方的武魂城掠去。


  俯視著戴曜離去的身影，再看著手中的黑袍與面具，輕輕撫摸著面具上的紋路，比比東眼眸中掠過一道複雜的神色，緩緩閉上雙眼，低聲道：

  「終究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低沉的聲音中，滿是遺憾與惋惜之意······

  回過神來，在密室中換好適合戰鬥的紫色服飾，旋即朝著武魂城的方向掠過。


  傍晚時分。


  慘白的太陽緩緩沉入地平線，放射著凄冷的日光，為這喪屍世界更增添了幾分冰冷與邪惡。


  戴曜與比比東不約而同的回到了密室之中。


  一天的殺戮，二人疲憊不堪，身上一身風塵，衣服上也滿是破損。


  可或許是因為殺氣的作用，戴曜的精神狀態卻好的出奇，彷彿一個飢腸轆轆的人，唯有殺戮才能讓他飽腹。


  「你今天殺了幾隻？」


  比比東絕美的臉上有著幾分污跡，頭髮凌亂，可她卻並沒有閑心去打理這些。今日她尋遍了她所在的區域，卻緊緊擊殺了九隻喪屍。


  她的心情糟透了。


  這點數量顯然不能達到每日最低需要完成的數量。現在，得看看戴曜的收穫。


  戴曜取出了十一枚棱晶，交給了比比東道：

  「十一隻。」


  看著盯著手中的十一枚棱晶沉默不語，彷彿在思考著什麼的比比東，戴曜嘆息一聲，沉聲道：

  「看樣子這幾個地方的喪屍數量已經下降到了一個極低的地步，根本無法滿足我們每日需要獵殺的喪屍數量。」


  「或許，我們需要冒險進入居民區了。」


  戴曜說完之後，密室中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之後，比比東才出聲打破了這份平靜。


  「你說的對，想要完成神考，就必須進入居民區！」


  比比東咬牙道，語氣中帶上了一分狠辣之意。就算冒著生命危險，她也必須完成神考，唯有繼承神位，才能徹底剷除天使一脈！

  比比東語氣中的狠辣，讓戴曜心中微沉，告誡道：

  「比比東，你要清楚，居民區的喪屍可不是鬧著玩的。我跟你透個底，我體內能動用的魂力，連個魂士都不如。」


  「一個不小心，就要被屍潮包圍，命都得搭進去！」


  「你我之間，如果無法做到相互信任，在那樣的環境里，就是去送命！」


  比比東微微一怔，半晌之後，還是點了點頭。


  「好。」


  不知道是為了成神，還是因為當初『神使』在屍潮中，不顧一切的救她，她最終同意了戴曜的提議。只是，她也分不清楚那一部分因素佔據的更多。


  一夜過去。


  「走吧。」


  戴曜起了個大早，看著比比東帶好戰鬥的裝備之後，方才說道。


  旋即，二人朝著居民區掠去。


  戴曜在前，比比東在後，一路上二人都沒有說話，就算是溝通，都用簡單的手語，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因為一旦發出聲音，就會引起喪屍的關注。特別是在居民區這種喪屍極度密集的地方，引來的就是一望不到邊的屍潮。


  靠近居民區，喪屍肉眼可見的密集了起來。


  戴曜眼前，就有五隻喪屍在游曳著。戴曜立刻隱蔽起來。


  見到戴曜的舉動，比比東瞬間做出了與戴曜異樣的選擇。


  二人眼神相交，戴曜做了幾個手勢，比比東點點頭，二人立刻分開，一左一右的將幾隻喪屍包圍。


  藉助建築物，慢慢靠近它們。


  五隻喪屍仍舊悠閑的游曳著，並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來臨。


  下一刻，凌厲的刀光閃過，兩人同時削掉了最外側喪屍的腦袋，然後不約而同的朝著內側的三隻喪屍掠過。


  就在三隻喪屍想要怒吼的時候，兩人再度蓄力，擊殺了兩隻喪屍。可最中央的那隻喪屍，他們已經無力去管了。


  一旦讓它發出吼聲，二人就只能狼狽逃竄。


  千鈞一髮之際，戴曜併攏中指和食指，如同長槍一般，隨著呲的一聲，精準無誤的刺進了剩餘那隻喪屍的脖頸處。


  旋即手指發力，用力一攪，喪屍還未發出聲響，腦袋就已經和身體分離開來。


  隨著血腥的殺戮，戴曜體內的殺氣頓時沸騰起來，眼睛中的血紅變得越來越深。


  注意到這一幕，比比東心中一震，好厲害的槍法。與此同時，她閃掠到幾個無頭喪屍身後，將它們的重心撐住，緩緩將它們放在地上。


  這是為了避免喪屍倒地的聲音，引起其他喪屍的注意。


  可她仍舊心急如焚，擔心戴曜不能注意到這一點。然而，當她將幾隻喪屍輕輕放在地上，將目光投向戴曜之後，她立刻愣住了。


  原來，戴曜心有靈犀的與她做出了同樣的動作。戴曜用一個極為詭異的姿勢，將那三隻喪屍小心翼翼的拖住，不讓他們倒下，發出聲響。


  比比東趕緊上前，把那幾隻喪屍卸下，放在地上。望向戴曜的眼神中，含著幾分讚許之意。


  聰明的隊友，讓她對自己完成神考，多了幾分把握。


  可是，當她看到戴曜那充滿殺氣的眼睛之後，心中猛地一沉。她這才意識到，戴曜剛從殺戮之都中出來，滿腦子都是殺戮，若是喪失了理智，後果不堪設想。


  該怎麼辦？

  讓戴曜化解完殺氣，再來幫她？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神考早就失敗了。


  可若讓戴曜冒險留在羅剎神考中，他體內的殺氣只會越積越深，甚至徹底的改變他的性格，變成一個嗜殺的怪物！


  戴曜必須留在這幫她，可是，或許是因為『神使』帶來的那份特殊情感，她也不想就此毀了戴曜的未來。


  用殺氣控制戴曜，無異於刀尖上行走。若是曾經的瘋狂的她，絕對會選擇這一條路，可是，因為當初『神使』的存在，她的思想變得不再那麼極端。


  但她找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微微沉默，如同鴕鳥一般，將這個困境忽視。


  熟練的從喪屍腦袋中取出棱晶，收入囊中，然後跟隨著戴曜，繼續獵殺喪屍。居民區的喪屍果然多多了，剛來一會兒，就獵殺了五隻。


  想必今天的任務，能夠完成了。


  但是，居民區的喪屍數量實在太多了，他們找的的喪屍群，大部分都是二十個，乃至上百個讓人頭皮發麻的喪屍群。


  那是他們不可招惹的存在。


  只能尋找一些數量較少的喪屍群去獵殺。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們還是勉強完成了每日的任務。


  一個月過去。


  二人渾身疲憊的回到密室，兩人身上都變得狼狽不堪，雖然洗漱過，但根本無濟於事。


  比比東原本柔順發亮的紫色長發，已經變得黯淡無光，當初華麗的長裙，滿是破損，這裡破一塊，那裡裂一塊。


  雖然如此辛苦，但是他們還是完成了每日的任務，不過，僅僅是超出幾隻的數量。原因在於數量太多的喪屍群他們根本不敢去碰。


  比比東打量著渾身殺氣變得越來越沉鬱的戴曜，詢問道：


  「戴曜，你怎麼樣了？」


  戴曜深呼口氣，將那股彷彿即將噴薄而出的殺氣壓了下去，狠狠的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清醒，冷汗低落，咬牙道：

  「還行！」


  在羅剎神考中，彷彿對擁有修羅領域的戴曜有著深深的惡意。一個月的殺戮，戴曜體內的殺氣迅速膨脹，已經到了即將喪失理智的臨界點。


  而且，在喪屍世界，只有無盡的喪屍，與冷漠的比比東，他體內的鬱氣也無從抒發。因此，他並不能意識到，他的情況有多麼嚴重。


  「你不用強撐了，若再這樣下去，你非得瘋了不可。」


  比比東皺眉道，美目中滿是複雜之意。


  「不行，必須得幫你完成神考！」


  雖然大腦有些混沌，但戴曜還是堅定的說出了這句話，唯有完成神考，他所在乎的人，才能安全的活著。


  聞言，比比東輕咬貝齒，死死盯著戴曜，冷喝道：

  「你自己都快瘋了，還要管那些人幹嘛？！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情，放過你自己不行嗎？」


  這個世界，唯有戴曜和她兩個人。


  一個月的相處，不僅僅是在戰鬥時變得越來越默契，彼此信任；


  而且，戴曜為了自己所在乎的人，為了朱竹清與鳳梧桐而進入神考之中，就算被殺氣侵蝕的快喪失理智，仍要堅持的那份沉甸甸的責任感，深深感染了她。


  戴曜雖然不是『神使』，但她卻在喪屍世界中，認識到了戴曜的本性。


  與她曾經見到過的男人，玉小剛，千尋疾，有著天壤之別！

  「可是，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放過竹清與梧桐，不是嗎？」


  戴曜平淡的道。


  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比比東陷入了深深的震撼。


  「瘋子······」


  她低聲暗罵道。


  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戴曜身邊，緩緩跪了下來。見此情形，戴曜那充滿殺氣的眼睛里，也不禁帶上了一抹疑惑。


  可比比東並未理會，淡淡的道：

  「躺著。」


  不知為何，比比東怪異的情形，讓戴曜情不自禁的聽從了她的話，緩緩躺了下去。


  比比東將戴曜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戴曜一睜開眼，就是滿目的宏偉。比比東寒聲道：

  「眼睛不要了？」


  戴曜趕緊閉上了眼。


  「你不用多想，這是為了讓你能舒服一些，看能不能緩解你體內的殺氣，讓你留在神考之中，幫我獵殺喪屍。」


  比比東淡淡的道。


  「懂了嗎？」


  「懂了。」


  戴曜應道。


  頭枕著的柔軟，嗅著調皮竄入鼻子的香氣，戴曜愈發感到舒適，思緒漸漸放空，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