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彼此試探2
此刻,楊一勤正盛情邀請許維良在自家的博雅大酒店飲酒。
“許哥,昨天小弟心情不好,有點衝動,說話若有冒犯的地方,還請你見諒。”楊一勤畢恭畢敬地說著,從旁邊拿過來一瓶酒,“這是三十年陳釀的茅台,一直舍不得喝,就等著和許哥一起盡興!”
許維良大手一揮,道:
“不用了,我近來身體不好,不便飲酒。小楊,我們交往有幾年了,我與你父親相識更是有很多年了,我做過他的下屬,非常敬重這位老領導,非常感謝他對我的提拔和重用。我們都是自己人,有話就直說吧!”
許維良沉穩地坐著,臉上沒有表情,輕輕看了看楊一勤。
見許維良果斷拒絕,楊一勤笑道:
“這和許哥平常的風格不太一樣啊!”
“非常時期,當以非常態度。”
放下茅台酒,楊一勤又笑道:
“還是許哥的嗅覺敏銳,已聞到這場風暴的氣息了。”
“你今天找我來,就是要聊這件事情嗎?”許維良皺起眉頭。
楊一勤撇撇嘴,“唉,是呀,我們的麻煩事來了。”
“我們?”
“對,我們!”
“說來聽聽!”許維良端起茶杯,小口抿了一口。
楊一勤壓低聲音,道:
“前幾天,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要挾我饒了蔡氏父子的狗命……”
“要挾?那就是對方掌握了什麽證據吧!”
楊一勤湊近了些,神色抑鬱:
“信中附帶了一份清單,有關我們之間的交易……許哥,你現在應該知道這問題的嚴重性!”
許維良怒火中燒,將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頓時茶水四濺。
見狀,楊一勤繼續說道:
“許哥,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要耐心,要冷靜,當務之急是……”
“你這是要把我拖下水吧!”許維良臉色鐵青。
“許哥這是哪裏話?我們要風雨同舟,共渡難關。”
許維良怒拍桌子,額頭的溝壑緊緊擰在一起,道:
“風雨同舟?你這是要把我們都害死才肯罷休!這些年,你在各地胡作非為,樹敵無數,有今天這樣的局麵,是你自食其果,自作自受!難道還想把我拉上給你陪葬!”
楊一勤早預料到自己故意這樣說出此事,必定令許維良大怒,繼續嬉皮笑臉地說道:
“請許哥息怒,是我的不對,這些年行為不檢點,以致惹出大禍,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責罵我也是無用啊!當務之急,必須要把幕後主使抓出來,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繼續殺人,對吧?”許維良喘著粗氣,“當初勸你不要殺蔡廣、蔡猛,他們罪不當死,你偏不聽,非要置他們於死地,這下好了,對手掌握了關鍵證據,現在要置我們於死地!”
楊一勤長歎一聲: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再後悔也沒用啊!我爸也大罵了我一頓,我承認這件事情是我錯了。許哥,現在就靠你了!我爸親口說讓我找你,若躲過這一劫,他以後必定會重重任用你,我們兩家來往多年,利益交織在一起,出了事,誰也跑不掉的,你說是不是?”
“幼稚!可笑!”許維良猛地站起身,“靠我什麽?要我做什麽?”
“您是三川市**啊,派人把幕後黑手抓起來!”
“上麵正在大搞反腐倡廉,即使把這件事擺平了,以後你們就高枕無憂了嗎?”
“那是肯定的!我爸畢竟是京城**幹部,權力、地位在那擺著呢,誰敢輕易動他!”
“時代不同了,你太幼稚了!你這是欲蓋彌彰,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許維良吼道。
楊一勤也站起身,臉上的傷疤抖動著,顯得愈發猙獰:
“許哥,難道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任人宰割嗎?”
許維良的內心如波濤般翻滾著,這個混蛋,王八蛋,橫行霸道,無惡不作,甚至欺負他的女兒王欣妍,這口惡氣還沒有出,現如今,遇到麻煩,這個人渣還想利用他手中的權力為他們楊家洗白,還想把他死死綁上他們賊船。
許維良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不讓壓抑在心中的怒火再次發泄,道:
“這個時候,宜靜不宜動,你懂嗎?”
“許哥,您可能忘了,您能有今天,那可是很不容易的……想當年,是誰大力舉薦你,把你推上**的位置……”楊一勤歪著頭,慢條斯理地說著,言語中卻帶著幾分威脅。
聽罷,許維良手指著楊一勤的鼻子,大罵道:
“你算個什麽東西!三川的人事安排輪得上你來說三道四!”
楊一勤咬牙切齒,恨不得把眼前的許維良撕碎。
“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敢猖狂!”許維良撂下話,轉身要走,走了兩步,停下來又說道:“奉勸一句,抓緊時間銷毀一切證據,給你們楊家留條活路!”說完,摔門而走。
等許維良走遠,楊一勤一腳將桌子踹翻,怒道:
“老不死的東西,我們走著瞧!”
霓虹閃爍,燈火輝煌,許維良透過車窗,望著這座不夜城。
這是一個活力四射的城市,生機盎然,充滿朝氣。如今三川已經是世界級大都市了,每天都會有許許多多,世界各地的人慕名而來,仰望這座城市的奇跡,見證這座城市的輝煌。
12年了,他在這座城市奮鬥整整12年了。
作為一個沒有任何背景和資源的外來人,能做出今天的成績,實屬不易,他深深地感慨著,對自己當年大膽的決定感到自豪,對自己親手建設起來的三川感到驕傲。
可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卻讓他驕傲的心突然顫抖了。女兒真切的話語,時時敲打著他腐朽的心,他很清楚問題的嚴重性。
曾經為了升遷,他卑躬屈膝,巴結攀附楊崎;曾經為了政績口碑,他恬不知恥,不擇手段,大談清廉,大談改革,背地裏卻盡做些蠅營狗苟之事;終於上了高位,卻得意忘形,紙醉金迷,最後竟扯下了自己親生女兒的衣裙……
想到這裏,許維良滿臉羞愧,又想到剛剛那個敗類楊一勤的狂妄之語,他愈發惱怒起來。年輕時大起大落,讓他對*場充滿了報複性心理,手中的權力不是他幹幹淨淨,一手拿來的,是他急功近利取得的惡果。
背靠楊崎,買官賣官,安插親信,勾結富商,他坐穩了三川市**的位置。可是楊一勤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蛋,幹了那麽多壞事,得罪了那麽多人,楊崎的權勢再大,在這場史無前例的反腐風暴中,也撐不了多久了,他們楊家的喪鍾已經慢慢敲響了。
在某一瞬間,他竟懊悔起來,若當年沒有那個衝動之舉,在家鄉的小地方過著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有賢妻陪伴,有愛女贍養,傍晚時分,晚霞染紅了天際,漫步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自由、閑散地呼吸著田園裏清新的氣息……
前邊一隻野貓飛一般跑過去,司機緊急刹車,把沉思中的許維良重新帶回到現實之中。
車裏太悶了,許維良打開車窗,一陣寒氣襲來,他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天冷了,又快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