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腳距離鱗傑的還不算遠。今午後鱗傑從遠廟到蛤蟆腳已經走了相當長一段距離,鱗傑走了最掩人耳目的路,布滿詭異的藤蔓植物,每一條都和樹相當粗細,廟堂附近的森林藤蔓叢生,而且在頂上茂密的樹葉遮擋下生長了幾百年。


  鱗傑把巫師留在了他的船裏,然後就去找了蛤蟆,他以後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去蛤蟆腳,希望不會使人起疑。


  鱗傑住在船裏,以後要和巫師一起住在船裏,幸好巫師是個侏儒,大概不會太占地方。


  鱗傑正在走的路人煙稀少,同時寸草不生。古老的岩石化成沙礫,鱗傑走過就嘩啦嘩啦的,聲音很,但他能聽清。到了更晚的時候這裏的生物才會更多起來,兔子和兔子獸人,烏鴉和烏鴉獸人,還有從泥潭中清醒爬出來的澤人,在山洞中伺機活動的矮人……矮人,矮人算什麽東西。等雨季到來,這裏也不會因為濕潤而長出植被,隻會變成泥潭,隻有蛤蟆喜歡泥潭。但即使這樣,獸人也有辦法生活,在鱗傑的視野範圍內就有不下五獸人的住所藏在地底,在的井蓋一樣的門底下。但鱗傑能嗅到他們的氣味,或是腥臭的或是帶著稻草香,各種不同的氣味。但都趕不上巫師身上濃重的臭味,她的那個世界都充斥著刺鼻的臭味,可人類們非常遲鈍,對所有事都後知後覺。


  荒原的生活寡淡卻不艱苦,艱苦能讓精神奮進,可他們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鱗傑在三年前來到這裏,在來這兒的第五就發現了相隔不遠的綠洲,樹木叢生,還有清水湖。而蛤蟆這樣的原住民既沒想到,也沒發現綠洲的存在。鱗傑無數次服蛤蟆搬到湖邊生活,從那裏能聯通到很多其他的獸人群落。


  可蛤蟆比他想象的固執,簡直是愚蠢,抱著隨時可能坍塌的破洞不放,也許當洞坍塌的那,蛤蟆才會身正開始願意思考自己的出路。


  鱗傑在臨走之前讓巫師待著別動,所以她下定決心一直坐在船艙裏直到鱗傑回來。


  船艙對巫師來還算寬敞,坐在裏麵往外看隻剩下半圓形的空和湖麵。湖麵清澈到能看到底下綿密的藻絲,現在看不出是什麽顏色。附近都是荒原,隻有臨近湖的地方,有樹。太陽落下,樹變成了黑色的剪影,把背後的空割裂成了血色的碎片。


  這艘船在鱗傑出門的時候用鐵鏈栓在岸邊,這次鱗傑把帶著巫師的船撐到湖心然後就走了。

  溫度逐漸低了下來,巫師不太確定還會不會更冷,打了個寒戰,把兩隻手抱在胸前取暖。眼鏡因為是鱗傑給自己的,雖然還是弄不明白該怎麽用,巫師依然放在身邊。


  船艙是一個狹長的空間,最裏麵的有一張被釘在牆板上的床,因為已經塌過幾次,現在用手工搓的粗麻繩結實的吊起來,就像護城河上可以當做吊橋的門一樣被支在船艙裏。床板粗糙,底下鋪著厚厚的經過簡單處理的獸皮,種類不同,其中一張還連著一個幹癟的熊掌,即使風幹後也比普通的熊爪要大,這很可能出自另一個獸人。


  和藥師滿牆的櫃子不同,鱗傑的生存空間基本沒有收納空間。在他的床前,有一個半人高的立方體鐵籠子,因為船上的潮氣已經鏽跡斑斑,用一張紅布遮著。巫師沒有仔細打量裏麵的東西,更聞不出來紅布上的已經幹涸的血腥味。實際上裏麵裝著一柄實心的銅錘,一對樣式相配的斧頭,用羊皮包好的四對銀刺輪,還有可以替換的槍尖,磨好的短刀有一柄從籠子的縫隙露出一點刀尖,稍微撐開了紅布。紅布的四個角,墜著四把鎖,和船底的一個吊環鎖在一起,

  再把視線向前推移,接近船艙口的地方,有一張圓的厚毛織地毯,邊緣黃色的粉色的毛穗糾結的纏在一起。巫師站起身來觀察之前自己坐的位置,那裏的圖案是一隻攀附著玫瑰枝的紅棕色鬆鼠,在它的頭頂有一朵碩大的藍色玫瑰。巫師不太確定世界上有沒有藍色的玫瑰,正在她陷入漫無目的的思考時,那隻鬆鼠飛快地眨了一下眼睛。巫師瞪大了眼睛盯著地毯上的鬆鼠,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鬆鼠又抽動了一下帶粉色斑點的鼻子。


  巫師坐在了地毯的邊緣,下定決心不再觸碰那隻詭異的鬆鼠,直到鱗傑回來以前。


  她沒有看到鱗傑怎麽爬上那顆在她的世界早已滅絕的種族的高大樹木,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從樹梢飛躍到了船篷頂上又毫不損傷船體,船篷發出瑣碎的摩擦聲。


  鱗傑從船篷頂上滑下,把佝僂的駝背又彎曲了一點,走進了船艙。他的腳險些踩到了地毯上鬆鼠的尾巴,鬆鼠馬上藏到了玫瑰花後麵。。


  鱗傑環視了船艙一周,最後才把目光落到他腳邊的人類身上。巫師又在用今午後那種期待的目光盯著鱗傑,並且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啊,我該怎麽處理這個怪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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