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九卿會審
楊婉平靜的臉色也有幾分訝異,“呀!”了一聲,拍了桌子:“皇帝的心腹,身後有一個白袍小哥,看起來十一二歲。穿著比她還華貴,莫非那是曦皇。”
齊修搖了搖頭:“曦皇年紀尚幼,李太傅從來不讓她出宮。不過此刻不是敘舊的時候,你我二人的先前去見一見。”
“他說讓我放心,明日會來接我。”楊婉平搖了搖頭,拍了拍兒子的胳膊說:“看來我走在了別人的棋盤上。也許到最後吃虧的並不是我們,隻要準備好一切,就聽天由命吧!”
齊修自然看出了她心中的擔憂:“我可想死娘親了。”
楊婉平忍了忍,想勾起嘴角終究還是笑不出來畢竟剛剛死了親夫。一身素白無不紮心!“修兒!”
“隻是娘親這麽做,不怕把楊家……國公府也牽連進去嗎?這樣一來,娘親在娘家也討不了好。”
“縱使山雨欲來。楊國公府何懼之有!”楊婉平咬了咬牙,穩如泰山的說。
“是,畢竟國公府裏出來的白丁,也是照別的國公府裏,高上那麽一頭的。更何況娘親可是國公府裏出來的名門嫡女。”齊修眯了眯眼睛,看著自家娘親半刻。
楊婉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搖搖頭:“我知道你還在怪當年的事。是他的錯。有些事情實屬無奈,落得如今,田地也是咎由自取。但是某些事情既蒙了冤就要申訴,此次我來並不是為了你父親一人之事,而是為了生民請命。”
“他是怎麽走的?”齊修掃了她一眼,語言有些冷淡。
“他本來是帶了證物,等著候審,本來我們已經預料到了,定會有刺客殺手過來。可誰知道還沒等我們找的鏢局到場他們就把人給毒死了。第一天就發現了他的屍體,七孔流血,嘴唇發黑應是中了砒霜。”楊婉平說這話時,語言平淡,齊修卻能看出她浮腫的眼睛,心裏到底藏著多少狼狽。“隻是可憐我們來這裏定是連累了你的仕途。”
“天下人又不是傻子。先帝爺新設六部,吏部尚書司列太常伯,如今六部體係越見完善。齊修百尺竿,隻是不願再進一步而已。若真是想給我定罪,那得拿出百萬分的證據。否則就是曦皇也奈何不了我。隻是,吏部與大理寺中丞主審尹文卿的關係實在是一般。”
“我記得我出京都時。尹文卿還是禦史大夫啊!”
“被彈劾了,他十天有八天被彈劾。反正他天天彈劾別人。”
“他竟然還是老樣子。一個又強又脾氣臭的酸老頭。”
“據說二十年裏被彈劾了數百次。在大理寺這兩個職位算是被他包攬了。攝政王為了平息自己的怒氣,強納的寶貝女兒為攝政王妃。”
尹文卿竟然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半年前,帶著皇上進青樓,竟然被攝政王給撞到了。這半年倒是消停了不少,隻是攝政王府時常被炸。若是將門虎女我倒可以理解。但是尹大人的掌上明珠……似乎解釋的也通。難怪尹大人向來看我們不順眼,想必時治家不順吧。”
楊婉平倒是有些疑惑的說:“攝政王妃倒是十分合我的胃口。可惜線下我們可沒有心情去操心別人家的事。我們自會證明跟你毫無關係!實際上那個人早就預感這件事會來,特意在你逐出家門之後,還留下了字據!”
“娘,原來你們早就。”齊修臉色變了,變一時之間不好說什麽。
“父母早就知道形式不好,遲早會東窗事發的,可是就被圈到這種事情來了,這活生生的是在殺我家的前程。”
齊修:“你們不會打算?……”驚心動魄的話,始終還是說不出來。
楊婉平點了點頭,平靜地望著周圍的景色:“知道你好好的活著,就好了。有些事當初錯了,但不得不做,誰家還沒有過私心呢?此案一開之後,定會有你以權謀私的留言,而這世間最有力的澄清就是以貞潔烈婦的生命為代價。我帶著你的妹妹來,就想一家人痛痛快快的上路。”
“娘,若是爹,有你一分膽氣定不會為他們所迫。”齊修忽然伸出了雙手,握在楊婉平手上,他自是知道自家娘親是何等的氣量,卻萬萬沒想到那些侯爵勳買士大夫們(齊量)在氣節和操守方麵,竟是遠遠不及楊婉平這小小後宅女子的。
太和之氣,鼓蕩宣暢!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機關組成三法司,會審重大案件;遇有特大案件,則由三法司會同各部尚書、通政使進行“九卿圓審”。形式上是漢代的三法司的升級版,主審是刑部廷尉沈令、大理寺禦史中丞尹文卿和司隸校尉紀錚(掌察舉百官以下,及京師近郡犯法者。)
眾人進來之後,方才知道這是哪種製度。想來這婦人竟是特大案件的苦主。
三司官員從後門進來,齊修在旁聽官席的一個座位上坐下,他是一位體麵人物,年約三十穿著黑色的朝服,稍微有點寬鬆。
再看尹文卿端坐大堂之上,嘴角微微冷笑,仍是胸有成竹的模樣。驚堂木響起,頭頂明鏡高懸匾額
“回稟大人,人已帶到!”
“好,帶上堂來!”
“是!”
兩個官府衙役領命,當即帶楊婉平母女二人上堂。另外一邊早就跪下王嬰嵐,而定遠候因為有功爵官身可以私下在天子麵前不下跪。公堂之上,他隻是站著!東張西望似乎在找椅子。
正在這時,齊修回來竟然跪在楊婉平身邊。
這人穿著斯文,目光中卻透著陰沉。尹文卿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個老對頭,這麽有大理寺的味道。
“齊修兄你你……你怎麽來了!”
剛才還百般抵賴高呼冤枉的王嬰嵐,看到這人之後,瞬間臉色煞白。
“堂下何人!”尹文卿高聲大喝。楊婉平搖著頭,此刻淚水止不住的往出溢。“你不該,你不該來的。”
尹文卿含笑搖搖頭:“娘親又說笑了,大好前程固然重要,但骨肉親情才是更重要的。”
眾人的目光都有些仰視的味道。齊修年輕有為,正是飛黃騰達,如日中天的時候,若是旁人出現這種狀況肯定會視這對母女為他的絆腳石。齊修卻重情重義,義無反顧。
尹文卿再次高喝:“堂下所跪何人,因何擊鼓鳴冤!”
“臣乃齊量之子齊修!此乃家母楊氏和小妹齊濟,長妹齊霽月現在被關押在大理寺。欲告定遠侯府貪墨朝廷的軍餉、糧草、還有賑災款項。謀殺朝廷官員。”齊修雖然跪著,但是聲音舒朗,絲毫不折半分骨氣。
尹文卿著實怔了一下,不少人嘴角抽搐,曦皇陛下身後的尹清茗大吃一驚,嘴巴都合不攏了!半晌,才緩過神來,驚訝地望著王曦!王曦視她為空氣好吧,再看一下自己的兒子。又看了一眼,渾身是傷的齊霽月表情都是木的!尹清茗暗自歎了口氣:這家人和爹一樣,梗直的很呢!
突然身後的婢女過來遞上一封信。尹清茗拿著信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齊修跪在堂下,百姓簇擁在衙門口,尹文卿端坐大堂之上兩側是紀錚和沈令,此三人的位置為三獨坐。尹文卿先將這訴狀仔細審閱一遍。然後交給二人傳閱。
尹文卿:“既然是官身。可不必下跪。撤去釘板吧。”世上也不乏閑人,有的人甚至遠道而來,從早到晚蹲在衙門口,就等著朝庭升堂審案。民告官是要過釘板的。齊修此刻挺身而出,更多的是不願家人遭受皮肉之苦。也不免讓在場的官員包括尹文卿十分感動。
“瓜子一文一包,花生六文一袋,鮮花三文一支。”
還有人混在裏麵,售賣零食,也真是個人才。
啪
不管這些好事者,驚堂木再次響起,尹文卿沉聲大喝:“可有證據?”
除了其中狀告各地官員貪汙,單說謀殺案本事,還有一個極大的問題,那就是死因!
由於齊量死的突然,也有仵作進行驗屍,但奇怪的是,沒有找到外傷,有毒殺的跡象,而且十分明顯。
折騰半天,仵作給了個畏罪自盡的結論。
正常情況下,聽到這些死無對證說辭,定然會逼問還有其他證據嗎?若是證據不足,定會駁回上訴。
尹文卿偏偏不是個正常人。起碼其他官位上坐的人都不認為他是正常人。今日就偏偏地偏袒了一次齊修。
王梵煙:“大人容稟。正是因為畏罪自殺。所以謀害之說也就無法成立!這些證據都隻是齊量死後才出現的。焉知是否是楊婉平懷恨在心,蓄意報複。故此捏造證據。還請大人詳細審查,證我定遠侯府清白。”
尹文卿冷冷看向,平靜地開口:“王嬰嵐你可是仵作!這麽多證詞可不會因為你空口白牙。就可以一筆勾銷。”
“來人。帶證據。”
尹文卿禦史中丞這個頭銜可不是白交的。單單正二品的官帽,就比普通郡府衙門高出幾等,有尹文卿令簽在,各地官員哪敢違逆,極力配合展昭。
刑部廷尉沈令和司隸校尉紀錚看到這景象,也不禁神色一變。
“楊氏,讓你拿出證據,為何要帶上棺材?”尹文卿一聲大喝!
“罪婦的證據就是先夫!還望大人開關詳查。”
“開棺!”
沈令:“紀校尉,勞煩您的人了。”
紀錚一揮手。眾人一起動手,很快將棺材啟出。沒有絲毫猶豫,一聲大喝,棺釘取下,將棺材蓋打開。
“呼!好臭!”
聽說奉命開棺驗屍,周圍早已聚集滿了百姓。此時棺木一打開,當即就是一股惡臭散發。
已經死了一個多月,屍體早已開始腐臭,棺材當然積滿了惡臭。就算是買了很多香料保存屍體。又讓當地最大的鏢局送到京城。但是經過了一個月早就已經腐敗不成人形了。
不僅百姓,就連周圍衙役,也忍不住一陣後退。王嬰嵐跪在旁邊,險些暈倒。
沈令見狀,連忙指出一人。讓她先去。而此人正是,沈丘乃尹文卿手下的刑官。
“讓開一下。”
眾人皆是退開,唯恐不及。唯獨沈丘,以麵巾捂住口鼻,施展閉氣的功夫,撥開眾人上前。
“這是……原來如此!”
隻是往棺木裏看了一眼,尹文卿接著麵露喜色,死亡原因已經知曉!
棺木之中,齊量屍體隻剩一副白骨。隻見一根三寸長的鋼刺,早已鏽跡斑斑,就釘在齊量顱骨上!
原來,凶手是將灌醉,再用鋼刺入他的腦袋齊量頭發濃密,成年男子又束冠梳著發髻,鋼釘隱藏其中,驗屍仵作也是糊塗,所以沒有發現。
此時屍體將腐化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沈丘:“把屍體抬出來。”
為查明死因,沈丘取了鋼釘為物證。
“爹!”
“老爺!”
尹文卿直接親身親自驗戶
與此同時,在不遠的府衙長廊來了幾個渾身披著黑色的鎧甲的男子,隨著一聲驚呼的,尹清茗終於恢複清明。而此時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半年前,目睹自己差點被帶回去的那一刻。
“閉嘴。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夫君臨陣脫逃的話。”
“好。”尹清茗掩下心中的驚訝淡定的說。
看到尹清茗恢複平靜,王采楓麵帶滿意,微微點頭。
“你說給我收了個兒子。把他叫出來給我看看。”王梵煙。
“你見過的,我們剛見麵那次那個陛下身邊的小跟班。‘‘
尹清茗頓時麵露欣喜:“你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