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登聞鼓.
一刻鍾後,用白色毛巾製的帽子在王曦頭上蓋起來,王梵煙盤旋一下後,原本還有些潮濕的頭發立刻幹了許多。
這種古代版的幹發巾。正是來自王梵煙互之手的,因為是擰開的那種,烘起頭發來,倒比別的厲法快很多。
“你去準備一下。我們今日就出發。”王曦說完這話,便去挑揀,應該帶上的衣服。
“陛下,今日還要出門。”王梵煙連忙把她挑完的衣服接過來。
“自然是要的。今日夫子為我擬定路線。既然你生活在民間,那麽一切曰常事務,皆由你打理黃門侍郎。風雲爵、紀靳、尹清茗!”
尹清茗急匆匆地跑過來一轉眼就從院口進入了門口:“陛下!有一對母女在擊登聞鼓。”
朝堂外懸置登聞鼓,允許百姓擊鼓鳴冤,直接向中央申訴!
王梵煙眼皮跳了跳,這剛出公門就有人敲登聞鼓。王梵煙此刻心中不是連骨子裏都透著激動,身為一個律師,怎麽能不激動呢?甚至有些瘋狂,他有多久沒有處理過這種直達中央級的案子了。
本朝太宗時期朝堂外懸置登聞鼓,允許百姓擊鼓鳴冤,直接向中央申訴,每申必審而擊者必有冤情。
王曦咬了咬牙她問:“你們知道是什麽事情嗎?”
“攝政王在前線查出糧草不足。向後邊投出。斬立決的格殺令,這對母女,本是罪人家眷。她們說自家的大人是被人謀殺的。而似乎一行三人有一個女子被人押進了大理寺。”
“梵煙,你說那個女子死沒死?”王曦已然瀟灑地換上長袍。
王梵煙莫不做聲的取出大印放在懷中。
“隻需要那女子從案件中脫離出來就好了。若是撐不到,必然會死,若是死了,那必然是有人上通下達。這隻是奴平民生活時知曉一點小小的經驗。”
“那我們是不是此刻應該去救她?”王曦喝了一口茶水,走向門外。
“在下以為不妥。”王梵煙立馬出現阻止。
“在下不敢妄議朝政,但是此事隻要手下人去做就好了,陛下可以派出自己信任著的人去搭救。陛下身份尊貴即可為爾等賤民去那種醃臢的地方。先觀望一下。”王梵煙慎重,卻不乏緊張的說。
“難道事必躬親不是美德嗎?這可是朕體察民情的機會啊!”王曦眉尖稍稍挑起,顯露出俊爽英勇的氣概。
“陛下可知那日奴為何不敢在將軍府前為自己辯白?”王梵煙屈跪王曦的下方,低著頭,畢恭畢敬道。
“你這是何意?”王曦努力克製著自己心中的不解。
“是因為,奴知道在福中有姨娘和管家通奸,奴不說,至多死一人,奴說,所有親近的人包括管家與姨娘必然也會連根拔起。
如今,軍糧乃國之大政,告發者他們已然折損了一個無辜女子,想畢竟是受到了威脅,卻還是要敲登聞鼓,可見魚死網破、求死明誌之心。若是陛下立馬出現處理此案。而此案定然是打著陛下的旗號,這會使此案打草驚蛇,罪魁禍首可能直接斷尾求生,更使他們死無對證。”
“既然如此,你想讓朕怎麽做?”王曦已然坐在椅子上從上到下打量他一番,端起桌上茶煙嫋嫋的瓷杯,覺得王梵煙確實眼光獨到,頗有見解。
王梵煙覺得自己掉下了一個萬丈的深坑裏,似乎自己給自己挖的坑,爬也爬不上來呢:“家母正是搭救中女子的不二人選。陛下還得先找幾個人隱蔽行事暗中保護擊鼓者……”
“然後再引蛇出洞。”王曦得意洋洋地從鼻孔發出了哼哼的笑。
“正是如此,可是我們要一引再引,陛下隻須好好照顧他們。在幕後出手即可。”王曦話雖這麽說,但是臉上明顯我現在不相信。孩子都愛出風頭,尤其是王曦。
王曦性情冷淡,乖張不容易受人牽製,機敏早慧在任何時候都不被人愚弄和欺騙,在正經事上雖然很通情達理,並且同情心。
但王曦對朋友卻很挑剔,而這種友誼之意,相互之間的利益為基礎,對於語言的表達有自己的訣竅,就比如說,自己是王曦身邊的紅人,但也算是夥伴出於智力和成熟的問題,所以王曦對他十分信賴甚至是仰慕。但是卻絲毫沒有格外的寬容和躍距的行為。王曦看起來耿直、冷漠、勇敢,但事實上她也有女兒家的自戀和站在權力巔峰的驕傲總的來說就是城府很深,但胸襟很小,還頗有些自大。
“如此。你們不會遇到危險嗎?”王曦猶豫著試圖改變他的計劃。
“陛下英明神武,算無遺策。雖然在幕後。但是隻有陛下在幕後才能發揮最大的力量。到時候會審,對方必會有所行動,就帶他出手,收手的時候。陛下在幕後旁聽,暗中運籌帷幄。想必對方再狡詐,終也逃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尹清茗聽著王梵煙拍馬屁的這功夫。天越來越冷了,路上濕濕的,景色是如此的寂寞而美麗!突然開口說了句:“陛下,我兒子如今不是奴了吧?”
王曦滿意的說:“黃門侍郎雖是內臣,但也可以成臣!尹清茗你先去吧!王梵煙隨朕去拜訪一下擊鼓者。這次朕要親自安排他們。王梵煙你這個精明能幹的小機靈鬼,還不快點去安排。”
“是此事還……”
“別從長計議了,婆婆媽媽的,快點去吧。”王曦似笑非笑,沒好氣的。攆了他一句。
王梵煙立馬滿臉感動的謝恩。揣著沉甸甸的大印跟著尹清茗走了。
錚錚——
又是兩道破風聲,兩支箭矢跟著射進來。兩支箭矢悶聲射進車夫身上以及楊婉平和女兒中間,露在外麵的箭矢不停搖晃,樹動影斜,兩道的人影從樹上躍下,朝著馬車車廂頂部跳過去。
王梵煙回頭看了一眼,王曦搭在腰際的手腕一動,一把軟劍從他腰上彈開,朝著他身後的車廂上射進去。站在車廂頂部的黑衣人開啟綁在腕上的開關,袖箭朝著車廂接連射去,密密麻麻。
王曦年十一,有勇力,殺人不眨眼!
風雲爵連頭都沒回,甚至他舉起手的動作都是從容悠閑的,然而他修長的手指準確無誤地捏住刺進來長劍,手指輕動,長劍寸寸斷裂,碎劍朝著執劍黑衣人射去,刺中眉心。鮮血順著黑衣人的眉心淌下,他睜著眼睛重重向後栽去。
大理寺中。地牢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陣陣熏人的腐臭伴著血腥味.一位發絲淩亂渾身是傷的少女,雙手被兩根粗鐵鏈所扣。
“說!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敢陷害朝中大臣。其他幾人究竟在何處?”獄中典刑官沈丘等了半晌,卻不見牢中回應,知道那齊霽月無論如何都不肯屈服,當即怒道:“那你就活受罪吧,可惜你也就能多活這一夜了,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真正陷害人的是你家大人吧!”齊霽月雖然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姐但也確實有幾分誌氣!
“沈丘,沈大人想必我娘親和姐姐已經擊登文鼓了。無論你家大人做何事想,最終也不過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齊霽月正轉首看了看他,被綁在刑架上,四肢考著沉重的鐵鏈,身上的衣衫有些破碎,布滿猙獰恐怖的血……
沈丘剛毅的臉龐罩上了一層僵硬,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沈丘歎口氣道:“你們要是真有這樣的本事。齊量大人又怎麽會落到這一地步。我勸你還是說出另外兩人究竟有誰接應。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我以前聽說大理寺人的已經良心泯滅。我還以為沈丘大人不是這樣的人……原來隻是我一廂情願。”齊霽月似乎感覺不到身上的皮肉之痛。姑娘的臉蒼白得像一片雪……笑容那般燦爛,灼傷了沈丘的眼,沈丘偏了偏頭,似乎不願再看。
沈丘轉過身體,走了三步:“把她帶下去吧!”
齊霽月離開之後。
沈丘走進了監獄的拐角處此處為視覺視角一般人很難發現,而赫然坐著兩個人。
王朝潞端起桌上的茶輕抿一口,嘴角含笑:“嘖嘖嘖!齊量那老家夥油腔滑調竟能生得一個如此峻骨的女兒。沈丘大人,畢竟是求娶過的姑娘你還真不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
沈丘冷漠淡然的低著頭,畢恭畢敬道:“侯爺說笑了。在下,不過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王嬰嵐看了沈丘一眼,歎口氣道:“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兄弟,若是出了什麽事。我信你,自會負責到底。大廈將傾,你這等羔羊生在我家門裏,也自是逃不掉的。”
“沈丘知道了。”沈丘瞟了他一眼,看不清喜怒。
“登聞鼓一敲,陛下起碼會下令三司會審。”王嬰嵐想到陛下心裏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
“也許會九卿會審!畢竟禦史中丞尹文卿可不是你們能收買的。她的女婿攝政王,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的兒媳婦可是王朝太傅,就她的話,無人敢不從。”王朝潞若無其事地提醒他。
“九卿會審!有侯爺,我們也不怕。度過此次危機,我們還可以招攬更多的人,我府中的門客,對於處理這種事也頗為熟悉。”
“雖然你被擼了爵位,但是還需慎重。攝政王還沒回來,很多事都是暫時的!”王朝潞臉色冷冷的提醒。
禦史台,和刑部、大理寺三個中心司法機關會同審理)外,還有九卿圓審,亦稱“九卿會審”,即由九個部分的長官(刑部尚書、大理寺卿、左都禦使吏、戶、禮、工等尚書令)參加的會審準則。
官製雖延續西漢三公九卿的傳統但因攝政王代執朝政時四曹改成六部直接對皇帝(和攝政王)負責,太傅與禦史中丞。目前還是掌控官全國政務!,區
沈丘雖然線下感到不安,但是知道齊霽月被放在大理寺讓他還算放心。起碼在他手裏,這人還是有點活頭的。
齊府,是吏部尚書府邸,步步皆景,處處如畫,仿佛漫步天庭迷宮之中。
吏部尚書,齊修,看著門內的兩個女人果然是逃回來的。一向注重儀表的楊婉平,今天竟露出幾分狼狽,就像是被誰打了一頓。
他就知道自家娘親是個硬骨頭的,可是也不是沒想到這一層下朝之後就膽戰心驚。楊婉平雖然是國公府出身的小姐,可畢竟中日都混跡在後宅,朝堂是男人的天下。一群終日不出門的女人又懂得什麽?明白了什麽?
楊婉平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麽,眼淚頓時就流下來了:“修兒,你最近過的可好。”
“我知道娘親想說讓我救救大妹妹。”齊修顯然知道楊婉平這副裝模作樣的樣子。是出於博取自己的同情。
“大哥,和你一定要救救姐姐!姐姐是為了掩護我們,所以才被那延尉給抓走的。”齊濟畢竟還是個小姑娘,他想不通,自家娘親為何如此不動聲色冷不妨的就抓上了大哥哥齊修的的手臂。
齊濟哀求的說道:“大姐姐也是你妹妹,你一定要救救她,她很可憐的,她是無辜的,大姐姐很害怕,我也很害怕,我還在娘身邊,不知道怎麽樣了,隻有你才能救他。”
“我救不了她,但是我把她許配給了主管,此案的刑官,齊霽月暫時還死不了。”齊修看這眼淚鼻涕一起抹自己身上的小妹妹,心裏本來有些煩悶,但是了她這般作態,又忍不住加深了心中的鬱躁!
齊修終究是哥哥,塞給她一個麵巾。齊霽月忍不住急了,更是淚如雨下。連忙拉住自家哥哥:“哥哥,你不能就這麽回來,你不是應該幫姐姐去打點嗎?你把姐姐許配給人了,那人真的能救姐姐嗎?”
“你是不是忘了?我雖然姓齊,但已經不是齊家人了。”齊修甩開齊霽月拖著的手。
“母親,我有話單獨跟你說。齊濟你先出去。”齊修眼珠子轉了轉。
齊濟點點頭長日舟車勞頓幾分疲憊,憔悴之色。
齊濟一走。齊修目光可是不加掩飾的陰沉:“娘,我有話想跟你說。你知不知道你們闖了多大的禍?”
“霽月被他們抓起來了,兩個女孩子尚且知道……你十年功名……不怪你。”楊婉平萬分悲痛的,看了他一眼。
“你說什麽呢?娘,我是在說你來的時候應該先告訴我。萬一要真誅連全家,我先把這些仆役都打發回去。省的白白的傷了他們的命!而且你們進京的時候,我若接待,定會有個照應,此次是誰送你來的?”齊修有些擔憂。
“你真是如此想!好孩子。”楊婉平抹了臉上的淚水。
“此人真的如此權勢滔天。”楊婉平饒是性格堅毅,此刻忍不住淚如雨下。
“乃是定遠侯,說不定和攝政王也有些關係,不過攝政王雖在其位,謀其政,但性格耿介是不屑處理這些事的,所以定是手下幹的。你們來時若是攝政王再還好,可惜攝政王現在不在朝中?陛下年幼,太傅在宮中。這些人都求不上。到時候定會回到這些王侯權臣自家門中。”齊修語氣十分肯定。就是陳述事實的語氣。。
“哦,對了,我還沒講。今日我和你的小妹妹遇見一些刺客。是一個黃門侍郎王梵煙送我回來的。”楊婉平擦了擦眼淚。
齊修臉色陰沉的點頭突然頓住了:“黃門侍郎,那是皇帝的心腹!他此刻在哪兒?”